黃雀在後

燕榕頹然從地上坐起,因方纔這一摔,肩頸與後背火辣辣得疼,他擡起手臂,只見掌心溼黏一片,卻是破了皮。他又眯着烏黑的眸子極目遠望,目之所及是兩隻飛快交替的腿,快速消失在密林深處。

從小到大,除了混賬皇兄,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貿然與他動手,更沒有人令他皮開肉綻!燕榕滿面殺氣,遽然起身跟上。

林馥又餓又冷,沒跑出多遠,對面便多出了幾十軍士,手執兵器火把,將她團團圍住。

爲首之人乃是趙辛,他對她抱拳道:“慶元王請閣下上船一敘。”

林馥方纔在船上窺探,知道他是慶元王的近侍,再看周圍的軍士各個虎視眈眈,只等着他一聲令下,便要將她擒了。

林馥暗自揣度,以她一人之力,力挫數十軍士實在困難,遂收了長鞭,亦是抱拳道:“請帶路。”

“且慢!”忽有一道男聲,陰森森冷颼颼的,落在林馥僵硬的脊背之上。

“打傷了小王,焉能這般善罷甘休?”

林馥回頭一瞧,但見方纔還風光無限的慶安王殿下,金冠也歪了,衣衫也爛了,俊美的臉上還多了幾道血痕。林馥聽說過慶安王對付囚犯的雷霆手段,萬萬不敢落入他手,可是方纔爲了活命自保,下手確實重了些。

燕榕一動不動盯着林馥,但見她身材修長,雙腿筆直,衣衫溼噠噠地貼在身上,便是連胸前也一馬平川。他很欣賞她的武藝,可是他更想知道,她胸前的二兩肉到底長到了何處?

南楚之境罕有習武的女子,她這般過人的身手,還真是絢麗到令人移不開眼。

且不說他此番的蕩寇計劃功虧一簣,便是連改造的戰船也被鳩佔鵲巢。那臉皮賽城牆的混賬皇兄,自己有軟玉在懷,竟然還想與他爭搶這個烈性子的女子?

他不允!燕榕的眼睛環顧四周,不由氣血上涌,分明是碧海城的軍士,怎麼會聽命於趙辛?教他這個碧海城主顏面何存?

燕榕一把摸出懷裡的腰牌,怒道:“還不將這刺客給我拿下!”

趙辛愕然,見幾十軍士衝將而上,將那人團團圍住,慶安王殿下卻還不解氣似的,奪了那人的長鞭,將其雙手捆了帶走。這……趙辛見慶安王殿下面色不善,只得硬着頭皮回去覆命。

燕榕心上憤恨,親自押解林馥進了內室,用力將她往地上一甩。

他慢條斯理地擦淨臉上、手上的污血,傲慢道:“你的名字?”

林馥面無表情,“林馥。”

“爲何潛入島上?”燕榕蹲在她面前與她平視。

林馥又道:“護主心切。”

“你是第一個打敗本王的人。”燕榕不由咬了咬牙,“本王武藝超羣,南楚國內未有能勝我者。”

初遇敗績,還是敗於女子之手,令燕榕及其挫敗。誰知北齊竟有這般凌厲的女子!

林馥的眉眼終於動了動,“這般輕易便敗於我手。難道整個南楚國人便如你一般……無用?”

燕榕面上一紅,卻聽她繼續道:“衆臣力有未逮,皆因不敢勝你,畢竟你是南楚皇子。”

“你!”燕榕氣得雙目赤紅,這女子竟敢嘲諷於他,若她不是女子,他真想將她挫骨揚灰。

林馥似是不知害怕一般,目露挑釁之色。

“你這女人!”燕榕反而笑道:“爲何要激怒本王?爲何要挑撥我兄弟離間?”

“你是不是等着我兄弟翻臉,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做夢!”

林馥眨了眨眼,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我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燕榕的手指忽然覆上她的側臉,在滑膩的肌膚上揉捏了一把。

他的眉眼湊近她的臉頰,但見雪白的肌膚上有細緻的絨毛,勾得他神魂盪漾,心猿意馬。他長舒了一口氣,發覺自己有些時日沒碰過女人了……

“膚若凝脂,你說你不是女人?”

“頸項白皙,你說你不是女人?”

林馥被綁了雙手,此刻又被他欺身壓下,動彈不得,只得任由他的指端撩撥着她,在她的肌膚上一點一點地划着圈。

燕榕不由笑道:“長得倒是不錯,不知雌伏於本王身下的功夫,是否也同樣令人刮目相看?”

林馥眸子一冷,誰料想南楚慶安王竟是個這般沒羞沒臊的。她反脣相譏道:“我從不居於人下,恐怕要令殿下失望了。”

“原來你想在上面?”燕榕忽然笑了,“美人跨坐於懷,不知該是何等的銷-魂滋味?”

“殿下快些洗淨趴在榻上,一試便知。”林馥亦是毫不退讓。

燕榕的手指繼續往下,落在她堅硬的胸膛之上……他來回撫摸了她一番,忽然睜大了眼。再往下摸去,只覺“她”的身型柔韌健碩,手指還觸碰到了她隱約的腹肌。

一、二、三、四……

燕榕臉色愈黑,林馥愈發笑得難以捉摸,她微微分開雙腿,“殿下還要繼續查驗?”

燕榕眸子一滯,他在做什麼?他又不是花間小倌,爲何憑空撫摸一個男人?她竟然還要他觸碰子孫囊袋之處,簡直是欺人太甚!

燕榕猛地收了手,面色黑如鍋底,“本王不打女人,可你不是女人。”他忽然將她從地上撈起,一個過肩摔擲於地上。

虧的林馥憋了一口氣護住心脈,否則非得被他摔斷肋骨。

燕榕報了方纔之仇,臉上的情緒卻依舊陰沉。他本應該釋然,可是方纔觸及她的一剎那……輕盈的身體,柔軟的腰肢,細微的聲響,簡直令他的骨頭都要酥了。燕榕又復低頭,便見她鬢髮凌亂,纖細的身子蜷縮在地上,因痛苦而微微顫抖。她雖然痛得厲害,卻是死死咬着嘴脣沒有咒罵一句,那鮮紅若女子的脣,真是令他難以自持。

燕榕起身而去,“啪”地一聲帶上了門。林馥這才稍稍放鬆,卻聽到那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快去找個美貌女子給本王!”

林馥連忙大口喘氣,方纔險些被燕榕的舉動嚇了個半死。若不是他就此收手,再往下摸去,她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林馥常年行走軍中,也未曾被人識破身份,今夜不過被他看了一眼,就懷疑起了她的女子身份,可見南楚國的皇子,皆爲好色之徒!

燕榕立於冷風之中,纔想起這裡是寇匪橫行的伏龍島,怎會有善解人意的繞指柔。可腦海中卻一遍一遍迴響起林馥的那句話:衆臣力有未逮,皆因不敢勝你,畢竟你是南楚皇子。

他先前的順風順水,皆因身份尊貴。若是論水戰,他不及文錦;論陰險,他不及上官妤;論武藝,他不及林馥;論盛名,他不及公何宇;論氣魄,他不如燕桓。

燕榕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無一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