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緣就在大將軍府的正廳裡,給睿王寫了一封信,寫好之後,莫良緣讓雲墨看信。
雲墨將信拿在手裡看了,跟莫良緣道:“睿王爺會怎麼做?”
“他可以殺了傅氏,”莫良緣道:“也可以斷了傅氏與外面的聯繫,不過這個做起來,沒辦法保證萬無一失。”
“殺了傅氏後,王爺要怎麼跟聖上交待呢?”雲墨放下墨跡還未乾的信問。
“傅氏可以病死,可以失足掉進水中淹死,也可以被秦王派去的刺客殺死,”莫良緣說:“要想傅氏的死與自己無關,睿王爺有很多種辦法可用,這個不用我教王爺,他懂的。”
就算睿王爺不懂,魏太妃是懂的。
莫良緣說:“傅氏不想另投,那王爺就不會動她,王爺這事做與不做,就看傅氏自己的了。雲墨哥,我沒逼着王爺去殺聖上的生母,不過,我看傅氏多半會叛。”
前世裡被這傅氏女算計了一生,莫良緣要再不知道傅美景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她就白重活一世了。
雲墨看一眼墨跡仍是未乾的信,說了句:“但願王爺能撐到,我遼東軍南下的那一天吧。”
孟其洲又被請到正廳,從雲墨手裡接過了,莫良緣給他家王爺的回信。
“先生自己也應看見了,”莫良緣跟孟其洲道:“我遼東軍如今還在關外與蠻夷對陣,南下之事,我要等我兄長回關之後,聽他的安排。”
孟其洲走在路上,就聽說莫望北病了,有說病得不重的,也有說病重不起的,如今他到了大將軍府,莫望北始終沒有出面,整個大將軍府看着是莫良緣在當家,孟其洲就知道莫望北就是重病在牀,不能理事了。如今聽莫良緣說,要等兄長回關作主,孟先生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孟其洲雙手捧信,衝莫良緣行了一禮,沒問莫大將軍的事,孟先生拿了回信,就此告辭了。
看着孟其洲走出了正廳,莫良緣想想還是追到了正廳外,喊一聲正跟着江瑜往臺階下走的孟其洲:“孟先生。”
孟其洲忙就停了步。
莫良緣走到孟其洲的跟前,低聲道:“請您帶替我帶句話給王爺,請他務必當心。”
孟其洲說:“是。”
“還有,不要計較城池的得失,”莫良緣說:“人要活着才能圖以後,這句話請先生一定替我轉述給王爺。”
孟其洲點頭,神情鄭重地,拱手又衝莫良緣行了一禮,道:“大小姐放心,這話在下一定帶到。”
莫良緣微點一下頭,她是不用給孟其洲回禮的,但莫良緣這會兒的腰身微微躬着,這就是一個很恭謙的姿態了。
孟其洲往階下走了一層,突地又轉身面對着莫良緣小聲道:“若是我家王爺在江南無城可守,無路可退了,我家王爺應當如何呢?”
莫良緣稍稍思慮一下便道:“那就請王爺往北行吧,我遼樂鐵騎是遠水,可王爺可以自行來尋這遠水啊。”
得莫良緣這話,孟其洲心中一陣狂喜,那這遼東就是他家王爺的又一條生路了啊。
“先生一路小心,”莫良緣說:“請您儘快趕回王爺身邊。”
孟其洲這一次沒再耽擱,衝莫良緣又行一禮後,孟先生腳步匆匆地跟着江瑜走了。
雲墨慢慢地走出正廳,膝骨傷了,雲墨還是站得挺拔,看着孟其洲走遠之後,雲墨纔跟莫良緣道:“我就怕他一路趕回江南了,睿王爺也敗了。”
莫良緣轉身看着雲墨嘆氣,道:“雲墨哥你就盼着睿王爺一些好吧,我是希望他能無事的。”
“他不是秦王的對手,”雲墨說。
睿王與秦王,之前可是睿王佔着優勢着,不光是在兵力上,在身份上,睿王也是佔着上風的,睿王可是輔政親王的身份,秦王是什麼?一個弒父殺母,拋妻棄子,被皇族逐出族譜的人,秦王與過街老鼠有什麼兩樣?可現在呢?睿王丟了京城,退守江南之後,還是一敗再敗,被秦王佔了大半江南,雲墨都想不明白,這仗睿王爺是怎麼打的?
莫良緣心中憂慮,可她如今除了寫信提醒睿王小心身邊諸人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理一下散落下來的一縷鬢髮,莫良緣壓一下心中的憂慮,跟雲墨道:“我去一趟李府。”
雲墨堅持道:“我與你一起去,”不等莫良緣勸,雲墨就又道:“我的傷不礙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李府。”
“李府的人會對我做什麼?”莫良緣問。
雲墨不多話,人往臺階下走,道:“走吧。李府設下靈堂後,我要給李運將軍上柱香的,京師匆匆一別,沒想到竟就是永別了,”雲墨話說到這裡,突然就傷感了起來,李運戰死於四月之前,而他的家人到了如今還不知道。生死之事,真的是讓人無可奈何。
孫方明坐在莫大將軍的臥房門外,手裡拿着李袗寫好的大字在看,聽侍衛跑來說,莫良緣和雲墨去李運將軍府上了,孫方明已經生起不氣了。這二位一夜未眠,雲墨膝傷嚴重,至於莫良緣,這位好像前天夜裡也未休息,身爲大夫,孫方明看不得這樣不愛惜身體的人,可他勸不了,攔不住啊。
“孫大人?”站在坐在孫方明身旁的李袗喊了孫方明一聲。
孫方明看着李袗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們來看這字。”
半個時辰之後,迎了莫良緣和雲墨進府的李府裡,傳出一家老小的痛哭聲。
莫良緣想勸,卻又詞窮。
雲墨倒是開口催促道:“府上還是儘快設下靈堂吧,這喪事得辦啊。”
“我兒的屍骨就落在江南了?”李運的老母親大聲問莫良緣。
莫良緣還沒答話,就聽廳堂外周淨喊她:“小姐!”
莫良緣只能與李老夫人道一聲歉,起身往廳堂外走。
李老夫人卻身體搖晃一下,人就往前栽倒下來。
莫良緣正好從李老夫人身前走過,看見李夫老人昏迷,莫良緣忙伸手將李老夫人一抱,李老夫人這纔沒有跌在地上。
“母親!”
“老太太!”
……
李府衆人見李老夫人暈倒就慌亂了起來,有大喊的,有叫找大夫的,有不知道在廳堂裡亂跑什麼的,也有慌慌張張往廳堂外跑的,就是無人上前將李老夫人,從莫良緣的手上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