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離自己百米開外的帳篷相繼失火之後,鐵木塔心中的驚疑更甚了,所有發生的事,都在朝於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這讓他之前對這場仗的安排,都成了一場笑話。他竟然被莫桑青騙了,根本沒有孤軍五千,取道南雁堡,千里奔襲王庭的事,莫桑青人在黃沙堡。
自己爲什麼會分兵給木術?是因爲秦王李祈的一番話,鐵木塔大力地咬着自己的牙關,如果莫氏父子已經投靠了秦王,那麼秦王來見他,無非就是這個小人演了一場戲給他看罷了。
“前面的人都在做什麼?”就在鐵木塔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有部落首領又在抱怨:“怎麼讓嚴冬盡這麼快就殺到眼前來了?”
鐵木塔猛地轉身,看這部落首領一眼。
汗王本就長相兇惡,這惡狠狠的一眼,讓這位首領將還沒說出口的抱怨話爛在了肚子裡,看着汗王的架式,他要再說話,汗王能先把他殺了。
“走!”鐵木塔將手裡的鬼頭重刀往前一指。
“蠻夷往我們這裡來了,”站在楚安鄉身邊的年輕人,一見鐵木塔親率的這支精銳往自己這裡來了,忙就跟楚安鄉道:“七叔,火沒將鐵木塔嚇住啊。”
楚安鄉拍一下這族侄的肩膀,讓這年輕人安靜下來,他們能讓鐵木塔帶着他的精銳兵馬在原地上多待上一刻,那他們放火的目地就達到了。要楚大將軍想來,汗王最好就停在那裡,等嚴冬盡和邱嶽,蒙遇春,左翼打着少將軍旗號的那支兵馬都到了,將這位合圍上,這樣一來,他就不擔汗王有機會逃出生天了。
“什麼人?”楚安鄉的身後傳來一個蠻夷人的喝問聲。
年輕的楚家將直接就拔了自己的戰刀,這一下子,他與楚安鄉就徹底暴露了。
“奸細!”發現楚安鄉二人的是一個蠻夷的兵卒,藉着火光看清楚安鄉二人關內人的長相後,兵卒稍微愣怔之後反應過來,手指着楚安鄉二人就大喊了起來。
“媽的,拼了,”年輕的楚家將也沒空看一眼他的七叔了,提刀就衝蠻夷兵卒跟前衝去。
自家的大軍未到,而蠻夷最精銳的,由汗王親率的王庭兵馬就在身後,年輕的楚家將怎麼想,自己也不可能活下來了,那不如在死之前,他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是賺了。
無數的蠻夷兵卒往楚安鄉這裡涌來,楚大將軍深吸了一口氣,殺敵之前,他做好要赴黃泉的準備了。
“大汗!”就在此時,巫的僕從跑到了鐵木塔的馬前。
“巫還活着?”鐵木塔沒問黃沙堡的情況,先關心巫的生死。
“我家大人還活着,”僕從答話道。
“好,”鐵木塔不欲再跟這個僕從多話,催馬要走。
“大汗!”僕從伸手拽住了鐵木塔戰馬的繮繩,他一路跑過,衣服被火燒壞,身上有面積不小的燒傷,還從頭到腳都是血水,若不是事先擦了幾下臉,鐵木塔的親兵侍衛們認不出他是誰來,這位都到不了鐵木塔的身前。
“什麼事?”鐵木塔大聲問,聲音裡就透着不耐煩。
“我家大人說了,”僕從急促地喘息着,大聲道:“我家主人請大汗……”
鐵木塔衝僕從擺一下手,附身在馬鞍上,道:“巫要跟本汗說什麼?”
“我家大人請大汗快走,”僕從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他說您不走,您會,您會死在這裡!”
一隻飛箭從不遠的地方飛射過來,將叫喊着有奸細,抓姦細的蠻夷兵卒的左眼射穿,兵卒慘叫着倒地,手捂着眼球被飛箭帶出的左眼,在地上滾了幾滾後,就不再動彈了。
年輕的楚家將擡頭往前看,一面白色祥雲底紋,金線繡斗大一個嚴字的戰旗,出現在他的眼前,嚴冬盡帶兵殺到了。
“趴下啊!”楚安鄉衝興奮中的族侄大喊了一聲。
年輕的楚家將趴伏到地上的時候,一陣箭雨便飛射而來。圍攏過來要捉拿奸細的蠻夷兵卒,頓時就中箭倒地大半。
嚴冬盡這會兒整個人都被血染了一遍,看一眼鐵木塔的王旗,嚴冬盡將刀尖滴血的戰刀往前一指,大聲下令道:“給我衝過去!”
嚴冬盡的喉嚨嘶啞,喊出來的聲音破音,話也讓人聽不清,遼東軍的衆兵將只知道這位在說話,但說些什麼不知道。不過這個時候,嚴冬儘想要做什麼,兵將們都明白,所以大軍前衝的速度再次變快,騎兵將手裡的弓弩別在腰間,要麼掛在馬鞍上,所有的人都兵器在手,催促戰馬向前奔跑,嘴裡同時大呼一聲“殺!”
催戰的鼓聲這時從蠻夷軍中傳出,王庭的精銳兵馬也往這支遼東軍衝殺過來。
楚安鄉將一個蠻夷的將官拽下戰馬,搶上前一步砍下這員敵將的腦袋,楚大將軍就上了這員敵將的戰馬。
“找鐵木塔,”嚴冬盡扯着自己已經啞到不怎麼能出聲的嗓子,跟自己左右的將官們道:“不能讓這個王八蛋跑了!”
將官們齊聲領命。
兩支兵馬很快便在聯營的這處空地上,狠狠地撞在了一聲。
遼東軍在與王庭精銳迎頭撞上之後,馬上就有了數股的分兵,有一支直往前衝,還有兩支開始往左右兩邊走,要從外側攻打這支王庭精銳的兩翼。
生死的搏殺再次在火光沖天的黃沙地上上演。
嚴冬盡衝進王庭精銳的軍陣,很快這位就發現,自己面對的敵兵裡,不光有號稱王庭精銳的鐵木塔嫡系的兵馬,還有不少部落兵馬。
“老陳叔!”
“小項!”
嚴冬盡點了兩員將官的名,指着自己不遠處,一個被衆多侍衛護在當中的部落首領,嚴小將軍手往下砍,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兩位將官同時衝嚴冬盡點一下頭,帶着麾下仍往前衝,但他們下手的目標開始有了特定,他們要殺部落的兵卒。
“嚴少爺,”楚安鄉趕到了嚴冬盡的身旁。
幾個緊緊跟隨在嚴冬盡左右的侍衛,看見楚大將軍就有些緊張了,這二位之間可是有仇的。
“太好了,”嚴冬盡卻看着楚安鄉笑了一下,歡喜道:“楚將軍你平安無事。”
楚安鄉對嚴冬盡卻是感覺複雜,看見這位他就會想起自己做了淹死鬼的女兒,可理智又不止一次要告訴他,女兒的死怪不到嚴冬盡的頭上,楚大將軍對嚴小將軍是喜歡不起來,但也恨不起來。
“鐵木塔就在這裡,”楚大將軍沒心情笑,手往王旗那裡一指,十分肯定地道:“他就在王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