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的無中生有和挑撥離間很成功,帶兵前來的桐川的將官沒任何懷疑的就相信了展翼的話。在來桐川之前,秦王對他有過交待,李鎮不會一心一意跟隨他,若是朝廷許於重諾,李鎮也許會另投,讓他要千萬小心,發現李鎮有異心,那就必須將李鎮除去。
有秦王的這個交待在,這位姓洪的將官打一開始,在心裡對承福郡王就有一個印象,這是個牆頭草,不會一心一意跟隨他家王爺逐鹿天下的。現在發生的事,雖然不是李鎮要另投朝廷,但洪將官也覺得這事在他的預料之內,藩王在封地裡能做土皇帝,靠的無非就是自掏腰包養着私兵,他家王爺覺得李鎮靠不住,那朝廷也有可能出於這樣的考慮,將拉攏的對象選擇爲總領私兵的于山虎。
展翼一臉的焦急,再三請洪將官小心,又道:“將軍,于山虎統領的私兵有上千人。”
洪將官還沒及答話,就有兵卒衝進屋中,大聲稟告道:“將軍,于山虎帶着人往我們這裡來了。”
展翼忙就道:“將軍,于山虎要向將軍下手了。”
洪將官騰地從坐椅上站起身來,在跑與應戰兩者這間選了一下,洪將官准備應戰,他沒有逃走的可能,于山虎要向朝廷效忠,除了殺李鎮外,就是將他殺死,拿他的人頭去向朝廷邀功,再者他不死,于山虎也不能安心,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形之下,他不如與于山虎拼上一回。
又看了展翼一眼,洪將官心裡想,他若是現在不戰而逃,回頭這位會在秦王爺面前怎麼說他?
“把弟兄們都召集起來,”洪將官跟兵卒下令道。
兵卒大聲領命,轉身跑了出去。
洪將官將腰間的佩刀解下提在手裡,示意展翼跟在自己身後,邊往屋外疾走邊問展翼道:“昨日進入郡王府的人,說是王爺的人?”
展翼忙道:“是,但來人是什麼模樣,小的沒有看見,只聽說他姓蕭,抓了折家的九小姐,要送去王爺那裡。”
“姓蕭?”洪將官的腳步一停。
“是,”展翼說:“但叫什麼名字,小的沒有打聽到。這一行人今天天不亮時就冒雨走了,但很快就又回來,說是雨天路不好走,要等雨停之後再走。”
“那他們這會兒在郡王府裡?”洪將官又問。
展翼搖頭,神情仍是焦急地道:“小的不知道,但想來,他們這會兒應該想辦法出城去了。”
洪將官點一下頭,沒再問話。
展翼卻仍是提心吊膽着,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讓這位洪將官瞧出不對來。
洪將官一行人被承福郡王安排在一處客棧落腳,因爲人數多,所以客棧裡除了他們這一行人,就沒有別的客人了。洪將官下令兵將集合的時候,于山虎已經到了客棧外,命兵卒大聲叫喊,叫洪將官出去見他。
洪將官這時剛出了屋門,往樓梯口走,聽見客棧外的叫喊聲,便說了句:“于山虎還想與我對質不成?”
洪將官的這句話讓展翼打了一個激靈,對質,讓這位和于山虎說上話,那死的不就成他們這幫遼東大將軍府的人了?當下展翼就對洪將官起了殺心。
展翼手摸向腰間的匕首時,走廊的窗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幾個勁裝男子從窗外跳進了走廊裡。展翼不清楚這幾個人的身份,但手上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動作,展侍衛長在後面狠推了洪將官一把,隨後也不看洪將官的下場如何,拔腿就往樓梯口跑,邊跑邊喊:“將軍死了,將軍遇剌,將軍被刺客殺了!”
走廊上是有兵卒在的,他們沒看見展翼推洪將官那一下,聽見展翼的大聲叫喊,兵卒們正想往窗戶那裡跑時,破窗而入的勁裝男子們已經衝殺了過來。
展翼頭也不回地跑,衝到一樓的客棧大堂後,洪將官的屍體被人從樓梯上拋了下來,正好砸在展翼的腳前。
“于山虎殺了將軍!”展翼想都沒想,衝大堂裡的衆人大喊道:“于山虎要殺了我們!”
于山虎是想在搏命之前跟秦王的人,最後再對質一下的,所以於將軍很有耐心地等在客棧外面,可他有耐心,客棧裡的衆人看見洪將官的屍體後,就失到了理智,將客棧的大門,連門帶框一起推倒之後,秦王的人就衝出了客棧。
展翼沒跟着往外衝,展侍衛長站在沒了大門的客棧裡,伸頭往外看,找于山虎在哪裡。
走廊裡,嚴冬盡從開着的窗跳進了客棧,跨過兵卒的屍體,走到了洪將官住着的客房門,推門就進了屋。
這間房是這家客棧的上房,傢俱也好,擺件也好都是上稱的,炭盆裡的炭也放得很足,屋裡十分的暖和,可見在承福郡王那裡,他是優待秦王手下的。
嚴冬盡將洪將官的行李翻了翻,找了幾封信,看信的內容,這是秦王李祈寫給李鎮,李淳芳等五王的。“媽的,”嚴冬盡小聲罵了一聲,折大公子讓他來找這五位搬救兵,解河西之危,可這五位已經都投到秦王那裡去了。
“嚴少爺,”客房門外傳來一個侍衛的聲音。
“進來,”嚴冬盡將打開的信重新疊好,原樣裝回信封裡。
“嚴少爺,”侍衛將一塊半個手掌大的令牌,一個虎頭形狀的鐵器放到了嚴冬盡的跟前,小聲道:“這是從那個將官身上搜到的。”
嚴冬儘先將令牌拿在手裡看了看,跟侍衛道:“這是秦王府的令牌,我在睿王爺那裡見過。”
侍衛說:“那這就是秦王給那將官的信物了?”
“應該是,”嚴冬盡邊說,邊放下令牌又看虎頭,這是個雙面虎頭,由一塊整鐵鑄成,虎的額頭上沒有刻王字紋,而是一面刻着洪字,一面刻着一個堯字,“洪堯,”嚴冬盡說:“沒聽說過這個人。”
侍衛說:“屬下也沒聽說過。”
嚴冬盡擡頭看看跟自己年紀差不大的侍衛,呵的笑了一聲,說:“我在上京之前,都不知道秦王叫李祈。”不上京都不知道秦王叫什麼,他們又怎麼可能知道秦王的手下都是些什麼人?
侍衛撓頭也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剛纔那話接得很傻。
摸着手裡的虎頭,嚴冬盡跟侍衛道:“將洪堯的屍體搬到這裡來吧,這個人對我們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