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往宮門方向走,四個侍衛,兩個在前邊領路,兩個護衛在康王的身後。康王心事重重,睿王連兵禍要起的話都說出來了,那秦王派人來找他,要與他聯手的事,他的三哥又知道了多少?
“王爺,路滑,您心下腳下,”在自家王爺第五次踩着雪地踉蹌的時候,侍衛終於忍不住提醒康王了。
“宮裡的人今日怎麼不掃雪?”康王眉頭皺得死緊,不滿道:“這像什麼話?”
四個侍衛沒敢接話,昨天聖上和太后娘娘險些讓闖宮的禁衛給一鍋端了,現在宮裡人心惶惶的,掃雪這種事,一時沒人顧及,也不算稀奇吧?
康王手叉着腰在雪地裡站了一下,不遠處就是太元池了,看着也是白茫茫一片,康王信步就走到了太元池邊,水面上結着厚冰,但池水並沒有被冰凍上,風一吹,水浪就拍打池壁,發現啪啪的聲響。康王以前聽這水聲沒覺着有什麼,但今日越聽,康王爺這心頭就越是不安。
“我們……”
回頭剛想跟侍衛們說,我們出宮,可只說了我們兩個字後,康王看着侍衛們的瞳孔就收縮了。
“什麼人?!”侍衛們反應很快,沒完全轉身,呼喝聲已經從嘴裡發出了。
七八個着禁衛服飾的人衝到了太元池邊,跟康王侍衛入宮不得攜帶兵器,手無寸鐵不同,這七八個禁衛手裡都拿着刀,到近前,一言不發揮刀就砍。
三個康王侍衛迎戰,還有一個拉着康王就想往壽皇殿走,宮門那裡是個什麼情形不知道,但壽皇殿至少有齊王在。
康王沒跑上兩步,腳上一打滑,被侍衛拉着,康王都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侍衛急着要把自家王爺從地上拉起的時候,又有三個着禁衛服飾的人從太元池的另一頭跑過來,侍衛擋在康王身前,心裡卻沒有一點能勝的底氣。
這些人真是禁衛
康王心裡剛生起這麼一個疑問,擋在他身前的侍衛就被人一刀斬在左臂上,侍衛傷處的血飛濺開來,濺了康王一頭一臉。
“王爺,走啊!”受傷的侍衛倒地後,又掙扎起身,仍是擋在康王的身前,一邊衝康王大喊。
康王沒反應過來,甚至沒及做出跑這個動作,就被人從身後踢了一腳。
“噗通——”
康王落水的聲響很大,但他的四個侍衛已經無力救他了,四個侍衛這會兒全都受傷倒地,被人用刀背擊打太陽穴後,四個侍衛幾乎是同時昏死了過去。
康王不會水,現在又是冬季,康王穿着厚實的冬衣,冬衣浸透水後,就成了壓在康王身上的大石,康王爺在冰冷的水中沒能掙扎兩下,就往池底沉去。
我要死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康王滿心滿腦都是這個念頭。
韓妃這會兒在看自己養在籠中的畫眉鳥,天氣冷,畫眉鳥耷拉着腦袋站在籠中的銀杆上,任憑韓妃娘娘怎麼逗弄,這鳥就是不動,也不叫喚。
“等天暖和了,娘娘的這個小寶貝就又會唱歌了,”一旁替韓妃捧着鳥食的嬤嬤笑道:“這小寶貝也怕冷呢。”
韓妃看着籠中鳥,嘴裡問嬤嬤:“長樂宮那裡有消息了嗎?莫良緣的傷勢如何了?”
這個姓魯的嬤嬤說:“聽說太后娘娘是舊傷復發,先前那傷沒好,昨兒晚上再一碰,那傷口就又裂開了。”
韓妃嘆了口氣,頗爲惋惜地道:“不是要命的傷。”
魯嬤嬤沒奉承自家主子這話,她們能打聽長樂宮的消息,那長樂宮那裡也能打聽她們的消息,莫良緣不會對她家主子怎麼樣,但收拾她一定不是什麼難事。
“將門女子啊,”韓妃嘆道:“也許從小也是揮刀弄槍的,我那魏姐姐哪裡能是她的對手?這下好了,莫良緣沒怎麼樣,他們母子就快要離心了,”
魯嬤嬤說:“魏貴妃娘娘也遇刺了啊。”
“是啊,”韓妃道:“她遇刺了,那睿王不一樣出現在長樂宮?”
“興許魏貴妃娘娘傷得不重,”魯嬤嬤猜道。
“睿王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韓妃撇嘴笑了笑,說:“我那魏姐姐傷得重不重這個不好說,但一定傷心是真的。”
魯嬤嬤說:“睿王爺也是要忙國事。”
“國事?”韓妃好笑道:“這話你信?”
魯嬤嬤還沒想好自己要怎麼回主子的話,庭院外面亂了起來,有許多人在喊叫,但混在一起,韓妃娘娘和魯嬤嬤聽不清這些人在叫喊些什麼。
“出了什麼事?”韓妃緊張了,昨晚禁衛軍剛闖過長樂宮,這會兒又有該死的禁衛闖到她這裡來了?
一個管事太監一頭衝進了庭院,衝韓妃喊道:“娘娘,康王爺遇刺了!”
太監的聲音尖利剌耳,難聽之極,韓妃大喊了一聲:“你閉嘴!”
管事太監跪在了庭院的地上。
魯嬤嬤手一抖,將鳥食的玉盆掉在地上,充作鳥食的黃小米就這麼潑灑了一地。
“他方纔跟本宮說什麼?”韓妃問魯嬤嬤。
魯嬤嬤嘴脣顫抖兩下,沒發出聲來。
“說啊!”韓妃開始尖叫了。
管事太監喊道:“娘娘,康王爺他,他遇剌,王爺他失足掉入了太元池。”
韓妃一把抓住了魯嬤嬤的手,只有這樣她才能站立的住。
“救”了康王的趙季幻這時帶着侍衛,擡着康王進了翠微殿。
康王的面色青灰,身上結着厚厚一層冰,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韓妃只看了一眼兒子,眼前就發黑。
“娘娘,得喊太醫啊!”魯嬤嬤大着膽子晃了一下要暈過去的韓妃。
趙季幻從侍衛的手裡接過康王,小心翼翼地將康王放置在了牀榻上,轉身就跪在韓妃的面前道:“小的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也命人去通知我家主子和齊王爺了。”
“康王,康王!”韓妃撲到了牀前,衝康王大喊。
康王沒有迴應。
韓妃在這一刻不敢去試探兒子的生死,所以韓妃娘娘眼中帶淚地看向了趙季幻。
趙季幻低着頭道:“王爺嗆了水,這會兒昏迷過去了。”
沒死,韓妃的眼中重又有了些生氣,伸手摸一下康王的臉,她兒子的臉冰冷地如同一個死人。
“太醫呢,太醫什麼時候能到!”韓妃哭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