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道不但蜿蜒崎嶇,而且狹窄,一般人步行都困難,更別說騎馬了,嚴冬盡卻帶着周淨們在林間的小道上策馬飛馳。戰馬沒有懸掛鈴鐺,馬蹄也用厚布裹了,所以一行人跑起來幾乎不會讓林外官道上的人聽見動靜。
黑衣漢子們走了沒多一會兒,就有人從官道另一旁的樹林裡牽了馬出來。
爲首的黑衣漢子拎着城樓上的那個小個子就上了馬,看着手下們都翻身上馬之後,這人催馬就又往前行了,牽馬出來的幾個人也沒再回林中,而是跟着這隊人一起走了。
“他們這是在去哪裡?”周淨小聲問嚴冬盡。
嚴冬盡搖一下頭,沒說話。
“這要是個跟我們無關的閒事,”周淨小聲嘀咕:“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一場。”
“現在京城裡最大的事,就是爭皇位,”嚴冬盡終於開口道:“這幫人和城樓上放下他們下來的兵卒都最犯了死罪的,城樓上的人可能是得了錢,也有可能是得了上官的吩咐,那這幫人冒死出城是爲了什麼?”
“這,這是莫瀟那老東西的人?”周淨問。
“不知道,”嚴冬盡說了句:“京師城裡的勢力我一概不知。”
周淨剛想說,您都進城待了那麼些日子了,您就沒打聽一下京師城的事?可是隨即周淨就想到,自己待在京師城的日子比嚴冬盡還長呢,他還不是兩眼一抹黑,就知道京師城裡連塊芝麻燒餅都比其他地兒貴嗎?周淨把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改口道:“那我們就這麼一直跟着?不如把這幫人抓了,審一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先跟跟看,”嚴冬盡不想現在就抓人,他還想再看看。
嚴冬盡跟着一幫黑衣漢子在官道上跑的時候,趙季幻帶着睿王府的人衝進了一座不怎麼起眼的小宅院。
“趙頭兒,”一個先行到了這四合院的侍衛小頭目從裡間院迎了出來。
“有多少人?”趙季幻問。
“十九個,”小頭目跟在趙季幻的身後走,一邊稟道:“姓劉和姓許的嬤嬤都在,趙頭兒,這裡應該是傅大學士的一處別院。”
趙季紀走進了是最裡第四進的院子,看一眼被押跪在地上的人,問道:“你們誰是年歡喜?”
跪着的人羣裡無人說話。
“說!”小頭目一腿踢在了劉嬤嬤的左肩頭上,喝問道。
劉嬤嬤身爲長秀宮的嬤嬤何曾被人這麼對待過,被踢倒在地後,劉嬤嬤就險些背過氣起,身體如犯了羊癲瘋似的抖動。
“嬤嬤!”有宮人哭叫了起來。
“她就是長秀宮的管事嬤嬤劉氏,”小頭目小聲跟趙季幻道。
趙季幻衝手下的一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
這個侍衛走到哭喊的宮人面前,手起刀落便將這宮人的頭顱砍下。
人頭與身體分離,血如潰堤地水一般從斷頸處噴出。
院子裡響起了驚叫聲,五六個嬤嬤宮人都嚇暈了過去。
趙季幻對耳邊的驚聲尖叫聲充耳不聞,只盯着劉嬤嬤道:“誰是年歡喜?”
劉嬤嬤沒有說話。
“你說,”小頭目將一箇中年太監揪出了人羣,把人往趙季幻的面前一扔。
這個中年太監褲襠處溼了一片,顯然是被嚇得尿失禁,被趙季幻冷眼看着,這位就再也承受不住了,大叫道:“年公公不在這裡!”
趙季幻搖一下頭,小頭目二話不說,也是手起刀落,將這中年太監的人頭也砍了下來。
就這麼眨眼的工夫,兩個人成了刀下之鬼,院子裡的人,除了劉嬤嬤和許嬤嬤還沉默不語之外,其餘的人都哭叫了起來。
就在趙季幻又要開殺戒的時候,慎刑司的一個管事太監帶着人匆匆趕到。掩着口鼻,將院裡的人,連同那個中年太監的人頭都看了一遍後,這位衝趙季幻搖頭道:“年歡喜不在其中。”
“審這兩個,”趙季幻指一下劉嬤嬤,又指了一下許嬤嬤。
看着睿王府的人衝自己來了,劉嬤嬤在心裡喊一聲娘娘保重,牙關狠狠地一閉合,一團紅肉混着鮮血就從劉嬤嬤的嘴角流了出來,這位長秀宮的管事嬤嬤,甚至在帝宮都很是有幾分臉面的婦人咬舌自盡了。
看見嬤嬤咬舌自盡,趙季幻的第一反應就是兩步到了許嬤嬤的面前,擡腿就在許嬤嬤的下巴上踹了一腳,將許嬤嬤的下巴踹脫了臼。
慎刑司的管事太監衝劉嬤嬤的屍體嘆一口氣,走到趙季幻的跟前小聲道:“這嬤嬤還是交給咱家來審吧,咱家就是幹這個活計的。”
趙季幻點頭,往旁邊邁了一步,就讓開了道路。
許嬤嬤看着站在自己的太監,面露了驚恐之色,落在慎刑司這幫人的手裡,她一定會生不如死啊!
慎刑司的人拖着許嬤嬤進了一間廂房,不多時廂房裡就傳出了許嬤嬤淒厲的慘叫聲。
“這幫人躲在別院裡,別那個被王爺點名的年歡喜藏在傅大學士府裡吧?”小頭目走到了趙季幻的跟前小聲道:“傅大學士府我們進不去啊。”
趙季幻說:“傅庸能這麼傻?”
太監宮人私出帝宮就是死罪,現在宮裡是太后娘娘當家作了,沒有太后娘娘準你出宮的令牌,你拿着個傅妃娘娘的令牌有個屁用?長秀宮出來的這二十個人,現在就是燙手的山芋,傅庸將這些燙手山芋安置在別院裡也就算了,他還放一個在自己手邊上?
“這人一定重要啊,要不王爺怎麼會專點他的名要抓呢?”小頭目摸着剛修過的胡茬小聲道:“趙頭兒,咱們能去傅府搜嗎?”
趙季幻搖頭,進傅府搜人?這事兒明目張膽的,就是他家王爺出面都不能做。沒見長樂宮裡的太后娘娘,他家王爺,還有那位苦主護國公都沒下手要了傅妃的命嗎?他算多大的人物,帶着人跑去傅妃的母族府邸搜人?
“這事兒我不懂呢,”小頭目跟趙季幻嘀咕。
“我他孃的也不懂,”趙季幻說。
廂房裡的慘叫聲不斷,聽得人發怵。
“這幫太監狠着呢,”趙季幻感嘆了一句。
小頭目說:“趙頭兒,那我們就等在這裡?”
不等又能怎麼辦?擡頭看一眼天色,離着天亮還早呢,趙季幻想,現在這夜怎麼會變得這麼長?隨後趙侍衛長就又想,一會兒審出結果來,趙季幻要真在傅府,他就得回去問他家王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