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跟了趙晨整整兩個月的韓瑜出現在趙晨租住的宅子外面,見隔壁的宅子甚是齊整,便拉住一個買早點的人問道:“請問隔壁那家是誰家?”
那買早點的人“哧”的一聲笑了,上上下下打量了韓瑜一下,見他是個清秀小廝,便道:“你不是金陵人吧?金陵人誰不知道這家姓唐,家主是當朝胡宰相的老岳父!”
韓瑜聞言一愣,忙陪笑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回到住處之後,韓瑜寫了封信,送到平親王府在金陵城的暗樁——怡蘭齋,通過怡蘭齋的渠道把信給柳杞寄了回去。
先前大宋賣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和高級成衣的店鋪,最大的便是德雅長公主的清雅居,只是平親王府的怡蘭齋後來居上,而清雅居卻漸漸不行了,如今已經沒法與怡蘭齋抗衡。
怡蘭齋同時也是趙曦安排在各地的暗樁,做生意的同時,也負責爲趙曦收集情報。
第二天韓瑜換了身裝扮來到趙晨住處外面,在胡宰相岳父家門外裝作買冰糖葫蘆,卻看到一輛馬車從唐家大門內駛了出來,沿着大路往東邊而去。
韓瑜正在看那輛頗爲精緻的車子,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擡眼一看,發現趙晨大步流星出了門,身上穿着寶藍玄狐緞面斗篷,跟在後面的小廝牽着鞍韉鮮明的白馬。
見趙晨認鐙上馬,跟在唐家的馬車後面也往東去了,韓瑜忙結了賬,拿着冰糖葫蘆邊吃邊走趕了過去。
到了金陵城內,唐家的馬車在一家珠寶店門口停了下來,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先下了馬車,又扶着一個穿着大紅羽緞披風的女孩子下了馬車,登上臺階進了珠寶店。
韓瑜跑得氣喘吁吁,扶着一棵梧桐樹立在那裡,眼睜睜看着趙晨尾隨着那個女孩子進了珠寶店。
過了一陣子,那個女孩子和丫鬟說笑着出了珠寶店,誰知臺階上有雪,滑得很,她打了個趔趄,身子往後倒去。
趙晨疾步而出,一下子扶住了那個女孩子。
待那女孩子站穩,他這才輕輕鬆開了手,俊秀的臉上滿是關切:“這位姑娘,沒事吧?”
這個女孩子正是胡思歸與夫人唐氏所出嫡女胡玲燕。
胡玲燕驚魂未定,一雙妙目看向這個救了自己的青年,見他生得高挑俊秀,氣質清雅,頓時臉一紅,忙屈膝道:“多謝公子!”
趙晨灑然一笑,還了個禮,步履穩健下了臺階,從小廝手中接過馬繮繩,認鐙上馬,一夾馬腹,往前走了。
胡玲燕看着趙晨的背影,妙目水汪汪的,粉臉泛紅,半晌沒動。
她的奶孃嚴媽媽見了,忙道:“大姑娘,咱們趕緊回去吧,二姑娘還等着您給她生辰禮物呢!”
胡玲燕懶洋洋答應了一聲,扶着丫鬟喜珠的手下了臺階。
這日石徵宇正在崇平殿陪着正安帝研究道士煉的仙丹,小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德雅長公主到了!”
正安帝只顧與石徵宇辯論,擺了擺手,道:“請長公主進來吧!”
小太監出去之後,石徵宇這才道:“陛下,這粒仙丹臣勸您還是不要吃的好!”
正安帝一臉的不同意:“我吃過的,很有用!”
他本來在牀笫之間都有些力不從心了,這仙丹令他重振雄風,怎麼不能吃呢?
石徵宇侍奉正安帝多年,多次救了正安帝的命,因此有些敢於犯上。
他直接睨了正安帝一眼:“有用?有什麼用?不過是添了些助興藥物罷了!臣早說過了,陛下您腎水枯竭,還是節慾養生的好,這些所謂仙丹,不要吃了!”
正安帝正要反駁,這時候小太監已經引着德雅長公主進來了,他便暫時不提此事。
石徵宇原該回避的,只是他知道德雅長公主與趙曦因爲永昌縣主結了仇,因此厚着臉皮不肯離開,自顧自坐在那裡,非要聽聽德雅長公主說什麼不可。
德雅長公主知道正安帝寵信這位當世名醫,便不再多說,溫和地問候了正安帝之後,她提出了一個要求——要去嵩山行宮看看和安親王趙昀一起被幽閉的永昌縣主。
正安帝沉吟一下,道:“你去吧!”
他想了想,又道:“你再幫我看看阿昀。”
趙昀雖然驕奢淫逸,男女不忌,但是畢竟是他的兒子,正安帝心裡還是有些牽掛。
德雅長公主答了聲“是”,又陪着正安帝聊了一會兒,這才告辭退下。
柳杞現如今位高權重,每日忙碌得很,甚至到了晚上還要在家裡見人。
京中達官權貴人人皆知樞密副使柳杞柳大人沒有自己的家,一向住在平親王府,因此求見柳杞的人都直接到平親王府來,以至於趙曦雖然遠征在外,可是平親王府依舊客似雲來熱鬧非凡。
晚上柳杞正在陪樞密院幾位官員在他住的梔香院明間聊天,親兵韓玠進來稟報:“大人,有金陵來的急信!”
柳杞含笑起身,團團一揖:“在下暫時告退,諸位自便!”
那些官員都巴結柳杞得很,陪笑道:“柳大人自去忙碌,不必管我等!”
柳杞到了書房,從韓玠手中接過書信,見是韓瑜寄來的,當即撕開。
看罷書信,他心裡全明白了——趙晨還沒放棄胡玲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