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原手下的高手早上前打開了宅子的門,解決了守門的人,洞開大門,迎接小轎進去。
在小轎停下的那一刻,正安帝其實是有些後悔的——即使徐昭儀生得最像玉梔,他也不該在這雨夜白龍魚服微服出行。
暗衛在前引路,小太監打着傘,安初原攙扶着正安帝上了二樓。
還沒走到二樓,正安帝便聽到了隱隱的男子歌聲和的琴聲。
暗衛在撞開二樓房門的同時,點燃了手中的火把。
正安帝在安初原的攙扶着走了進去,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華美的房屋,大紅點金的厚地氈,低垂的簾幕,宜人的酒香,奇異的香氣,以及一具具的男子肉體……
眼前的一切令正安帝一陣頭暈目眩,他伸手扶住了額頭,聽到了一聲怯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父皇——”
是趙昀!居然是趙昀!
回到臨竹閣,正安帝在二樓御榻上躺了下來,直覺頭暈目眩噁心欲吐,半晌方道:“讓人去頤和宮看看。”
徐昭儀今夜到底去哪裡了?
今夜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個局?
趙曦到底參與沒有?
安初原答應了一聲,速速出去安排了。
一刻鐘後,小太監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啓稟陛下,徐昭儀攜着小公主剛從齊碧齋樑美人那裡回來,如今正在看着小公主飲牛乳。”
正安帝閉上了眼睛,忽然覺得特別疲憊,半晌方道:“讓朕睡一會兒吧,其餘事情明日再說……”
安初原忙道:“陛下,外面雨這麼大,安親王——”
正安帝想了想,道:“把他連夜送到嵩山溫泉行宮,讓沈正熙派人守着。”
安初原答了聲“是”,自去傳達正安帝旨意。
聽到外面啪啪的雨聲和轟隆隆的炸雷聲,趙曦走出了練功房,立在堂前廊下,看着庭院中的疾雨以及被雨打溼的蒼翠松柏。
這是一個註定無眠的夜晚。
穿着油布雨衣的孫沛和柳杞一起走了過來,齊齊拱手:“王爺!”
趙曦居高臨下看着他們。
孫沛輕輕道:“陛下已經回宮,安親王已被送往嵩山溫泉行宮幽禁。”
趙曦心中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他負手立在那裡,半晌方道:“陛下要懷疑我了。”
柳杞仰首看着趙曦,一向溫柔的眼中帶着一抹深沉:“陛下何曾真正信任過王爺?”
趙曦微笑起來:“對,他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
你從來沒有真正看重過我,只把我看成你寵愛的兒子的梯子,讓我賣命,讓他們踩着我的肩膀,一步步登上你給他們準備的那最高的位置!
既然如此,我就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他從溫潤手中接過油布斗篷,道:“我回內院看看王妃和世子。”
明日又是新的一日,既然已經盡力了,那就等待着結果吧!
柳杞孫沛等人一直把趙曦送到了內院,這才退下。
蜀葵已經帶着世子在臥室內的拔步睡下了,聽到聲音,忙起身走了出去,發現穿着溼漉漉油布斗篷的趙曦正立在廊下,便笑着道:“阿曦,你回來了!”
趙曦聞言,了被雨淋得水淋淋的兜帽,看向蜀葵。
廊下掛着琉璃繡球燈,搖曳的燈光爲趙曦那年輕光潔的臉鍍上了一層皎潔的光暈,在他微微低頭兜帽的瞬間,一雙精緻鳳眼在長睫毛的掩映下波光瀲灩,襯着高挺的鼻樑,俊美得令人窒息。
蜀葵看得心跳都有些快了,上前幫趙曦油布斗篷,遞給了在一邊候着的粉櫻,拉着趙曦的手進了明間。
明間點着兩座枝型燈,燈光更加璀璨。
趙曦看向蜀葵,想起蜀葵白日受的罪,心裡有些難受,過了一會兒方道:“暫時不用擔心了,永昌縣主已經被柳杞給嚇瘋了,封喜真也處理好了!”
蜀葵擡頭看向他,心中滿是暖意。
趙曦見她雙目盈盈望着自己,不由心臟一顫,柔聲道:“蜀葵,有我在,你都放心吧!”
蜀葵看着趙曦,心中說不出的熨帖溫馨。
趙曦口氣雖然淡淡的,可是她能猜到爲了這幾句平淡的話,趙曦曾經做了多少事情。
她輕輕道:“阿曦,謝謝你!”
趙曦看向她,見燈光中的蜀葵柔媚,似熟透了的水,一口下去便是甜蜜的汁水……
細細算來,他們夫妻已經有兩個月未曾真正親熱過了……
他頓時有些心跳加速,臉也有些熱,垂下眼簾低聲道:“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和自己丈夫說什麼謝謝……”
蜀葵見趙曦垂着眼簾,邊想邊說,便知道趙曦此時一定在想着別的事情,以至於分心,說話斷斷續續。
她眯着眼狡黠一笑,左臂攬住了趙曦勁瘦的腰肢,右手伸到了趙曦下面,用力捏了一下,發現趙曦果真早有了反應,不由笑了起來。
趙曦:“……”
他擡眼看向蜀葵,輕輕道:“今晚可以麼?”
蜀葵踮起腳跟,吻住了他,一步步把趙曦推倒在了羅漢。
趙曦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去臥室——”
“胖杉在臥室呢!”蜀葵騎在了趙曦身上……
外面夜雨淅瀝,室內溫暖如春。
在極度的銷魂中,趙曦翻身了蜀葵身上……
此時外書房院子的刑房內等燈火通明。
刑房的架子上掛着一個女人。
柳杞脫去油布斗篷,溫潤俊秀的臉上帶着一抹殘酷的笑,吩咐趙敏:“去把西側院那三位帶過來,讓她們也看一場好戲。”
趙敏答應了一聲,帶着幾個侍衛出去了。
大約一盞茶工夫,侍衛就帶着關在西側院的韓麗娘、幽蘭和碧桃走了進來。
被綁在架子上的封喜真睜開了眼睛,大聲道:“我是安親王最寵愛的夫人,誰給你們的狗膽,敢——”
柳杞從侍衛手中接過鞭子,一鞭子抽了過去,“刺啦”一聲,把封喜真的叫罵聲攔腰截斷,她的臉上頓時顯出了一道血痕。
在一邊圍觀的韓麗娘頓時嚇得腦袋縮了回去,跟個鵪鶉似的。
而蔡貴妃送來的幽蘭和碧桃始終亭亭玉立站在那裡,儀態風姿不曾有絲毫的改變。
封喜真從來都識時務,便開始哀求起來:“我和你們王妃是幼年好友,她若是知道你們如此待我,一定——”
“一定什麼?”柳杞緩步上前,俊秀的臉上帶着一抹陰狠,“王妃好心放過你,還幫你在安親王府立足,可你是如何對她的?你吃裡扒外,幫着外人下黑手害她!”
他擡起鞭子“啪”的一聲又抽了過去,又是一道血痕出現在封喜真臉上,
封喜真的臉火辣辣的,有液體順着臉淌了下來。
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可是手臂卻被固定在那裡,當下開始尖叫起來。
柳杞把鞭子遞給了侍衛。
侍衛默不作聲開始鞭打。
在封喜真的聲聲慘叫中,柳杞淡淡吩咐道:“一直打,打到死爲止,也讓她們看看,背恩忘主吃裡扒外暗害主子的人的下場!”
說罷,他不懷好意地看了韓麗娘、幽蘭和碧桃一眼。
封喜真嚇得要死,臉上的劇痛也忘記了,拼命地掙扎着,卻不能移動分毫,只能徒勞地掙扎着。
韓麗娘沒想到這個瞧着溫潤如玉笑容溫柔的小白臉,下手居然這麼狠毒,心思居然這麼歹毒,被柳杞這麼一看,頓時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地下很快便洇出了一方溼漉漉的印子——她被柳杞嚇尿了!
幽蘭始終筆直立在那裡。
碧桃藏在裙中的微微顫抖,卻依舊堅強地立在那裡。
她們是蔡太尉府的死士,自是爲蔡太尉府出力,平親王妃妄想讓親信殺雞駭猴,還嫩着點!
看到韓麗娘身下的尿跡,柳杞:“……”
交代了句“把地板衝乾淨”後,柳杞帶着親信揚長而去。
明日會是艱難緊張的一日,他需要去補眠,好迎接明日的挑戰!
天已經快亮了,雨早停了,外面瀰漫着溼漉漉的雨氣,氤氳着月季花玫瑰花的芬芳。
趙曦側身躺在臥室窗前的錦榻上,蜀葵窩在他的懷中睡得正香。
他想着心事,右手在蜀葵背上輕輕着,安撫着蜀葵。
錦榻旁的窗臺上擺着一個碧玉蓮花燭臺,燭焰微微晃動着,燭光照在趙曦臉上。
趙曦俊俏的臉上沒有表情,燭光下他那眼尾上挑的鳳眼形狀美好,如同用畫筆蘸了香墨細細描畫的一般。
等一會兒就要去見正安帝了,正安帝的反擊很快便要降臨了。
正在這時,睡在拔步的趙杉突然哭了起來,趙曦忙起身走了過去,笨拙地把趙杉抱了過來,塞到了蜀葵懷中。
見趙杉一雙小手在蜀葵身上抓來抓去,趙曦突然想起昨日蜀葵用過藥了,不知道能不能哺乳。
蜀葵這時候也醒了,她一邊撫慰着趙杉,一邊道:“阿曦,讓奶孃過來吧,我恐怕不能喂胖杉了!”
趙曦答應了一聲,包好趙杉抱着出去了。
蜀葵閉上眼睛,預備略略休息了一會兒。
趙曦很快就回來了。
他幫蜀葵蓋上錦被,便去了浴間。
蜀葵再次醒來,趙曦已經從浴間出來了,頭上戴着親王冠冕,身上穿着硃紅親王禮服,下面是白綾襪黑色皮履,看着比平日倒是更俊俏了幾分。
趙曦俯身在蜀葵脣上吻了一下,道:“一個時辰後你帶着趙杉,由柳杞趙敏護送你們母子去杏花營。”
蜀葵認真地答應了一聲。
趙曦看着蜀葵,又是憐愛,又是喜歡,又親了一下,這才起身出去了。
孫沛樑卿等侍衛牽着馬在內院外面候着,等着趙曦入宮覲見正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