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宮外傅爾丹府上的胤禘,緊皺着眉頭問道:“傅爾丹,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傅爾丹聞言有些戰戰兢兢,不明白妹妹明明對自己囑咐,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太子殿下的,爲何殿下還是知道了,傅爾丹明顯發覺妹妹那裡那是出了什麼差錯。
不過既然太子已經知道了此事,傅爾丹也不敢再隱瞞什麼,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殿下,說來奴才也覺得蹊蹺,奴才當日聽說殿下和大阿哥被人算計,奴才一時氣憤,也經常留意此事,只是奴才不才,一直沒查到什麼消息。”
說到這傅爾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查不到什麼纔是正常的,心中有自知之明,之所以這麼做,也是表個態,讓太子殿下知道他的忠心罷了。
只是傅爾丹沒想到自己竟然還真碰巧查出了點什麼,當時自己猛地知道這個消息,嚇得不輕,連忙命人給妹妹送了消息,只是現在平靜下來,總覺得自己知道這個要命的消息的時機太過巧合,所以心裡一直忐忑不安。
只是傅爾丹沒想到殿下竟然找上了門,自然絲毫不敢隱瞞。“奴才那日在福源樓喝酒的時候,正巧碰見了一個眼熟的侍衛,那侍衛姓那拉,叫星源,平日裡是八旗裡十分有名的包打聽,很多隱秘的事情他都知道,那日他給奴才說了一個消息,讓奴才起了疑。”
傅爾丹既然有心做出個姿態,要幫胤禘調查真相,自然不會放過那拉星源這個包打聽,傅爾丹從那拉星源這裡還真聽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當日太子和大阿哥出宮的時候,正巧那時候跟着兩位主子出宮的侍衛大都被各種事情絆住了手腳,最後跟着兩位主子的侍衛竟然只剩下了兩個。
不過兩位主子平日裡出宮都是輕車簡從,也體恤臣子當差不易,對此不以爲意,就帶着兩個人出宮去了,只是誰也沒想到,兩位主子竟然偏偏就在這一日出了事。
反正那一日不管有什麼藉口請假的,都被皇上藉故奪了職位,不管皇上是遷怒,還是有心遮掩什麼,這都讓傅爾丹覺得詭異。
傅爾丹心裡存了疑惑,自然想去求證,畢竟明面上皇上放出的風聲是太子是不小心本牽連進去的,而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
聽到這胤禘忍不住道:“就憑這些,你就認定了那個所謂的消息?”
見胤禘面上的怒色,傅爾丹連忙解釋道:“奴才怎會如此莽撞?奴才心中起了疑,就去查了查那些被皇上罷免的侍衛,發現那些人大半都是幾位皇子孃家的人,所以奴才纔會有如此想法。
但即使如此,奴才也不敢隨意編排皇上,後來奴才偶然碰見了五皇子的孃家表弟,他是個紈絝子弟,在和別人打架的時候吹牛,說就是您和皇后娘娘,也比不得通嬪娘娘和五皇子受皇上寵愛,回頭定讓通嬪娘娘向皇上告狀云云。”
說到這傅爾丹擡頭望了太子一眼,發現太子眼中帶着寒光,周身氣勢冷凝,傅爾丹嚇得連忙道:“當然,他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只是奴才想到先前的事,相互一映照,心中難免覺得有些不對,之後奴才覺得那個紈絝的嘴太臭了,在小巷子套麻袋揍了他一頓,從他口中得知,說...說...是就算五皇子算計了太子您,皇上照樣包庇五皇子和通嬪!”
傅爾丹已經不敢擡頭看太子的臉色了,即使不擡頭也能想象的到太子的臉色會有多麼難看。
胤禘看着傅爾丹,心中的思緒久久不能平復,良久才言道:“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傅爾丹擡頭望了太子一眼,不敢拖延,也不會提醒太子這是自己的書房,悄聲退下,並把門帶上,守在門外。
等房間裡只剩下胤禘獨自一人,胤禘才緩緩失去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顯然傅爾丹的話狠狠地打擊了胤禘一把,他原本以爲,自己這個太子在皇阿瑪心中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事實證明了,皇阿瑪心中還是有偏向的。
胤禘獨自在書房自怨自艾,也不知過了多久,傅爾丹在門外小聲請示道:“殿下?殿下,該回宮了,要不然等會兒宮門就要關了!”
胤禘也被驚醒,打開了書房的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也知道不早了,只冷冷清清的道:“本宮就先離開了!”
傅爾丹知道胤禘如今心情不好,不敢打擾,只道:“恭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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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
太子妃佛爾果春焦急的等着胤禘的蹤影,要不是因爲先前傅爾丹送消息過來,說太子在瓜爾佳家一直待着,佛爾果春早就沉不住氣去找皇后娘娘去了。
好不容易佛爾果春等到胤禘回來,發現胤禘滿身的失魂落魄,不由大驚失色,失聲叫道:“殿下,您怎麼了?”
胤禘擺了擺手,阻止了佛爾果春要請太醫的動作,說道:“佛爾果春,本宮沒事,你陪本宮說說話吧!”
佛爾果春自然明白胤禘這樣是怎麼回事,猶豫了一下便讓伺候的人下去,只餘佛爾果春和胤禘夫妻兩個。
等衆人都走了,佛爾果春小聲問道:“殿下?”
胤禘擺了擺手,讓佛爾果春過來坐好,並道:“佛爾果春,爺問你一個問題!”
佛爾果春心中忐忑,問道:“殿下要問什麼?”
胤禘問道:“你也知道了傅爾丹查到的事情吧?”
佛爾果春遲疑片刻,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是,妾身已經知道了,而且皇額娘也知道了!”
對於這點胤禘到沒覺得震驚,胤禘知道,自己這個太子妃信任額娘遠勝於他,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不用向大哥一樣夾在大嫂和榮嬪之間。要知道這個時候,大嫂子還在重病躺在牀上,榮嬪娘娘都迫不及待的派了人去大哥府上,說是要幫大嫂的忙,可那些人無一不是宮中調教出來的,榮嬪用意可想而知。
胤禘略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提,說道:“佛爾果春,你能猜得到皇阿瑪的真正想法嗎?難道在皇阿瑪眼裡,本宮這個嫡子真的比不上那幾個庶出弟弟嗎?還是說,皇阿瑪覺得爺這個太子太礙眼了?”
聽了這話,佛爾果春心中震驚,但也知道,不能讓自家爺這麼想下去,要知道萬歲爺即使疼愛自家殿下,疼愛也是有限度的,不說那些個庶出弟弟,還有同母的六弟胤祚,總之萬歲爺少不了孝順的人,可自家殿下要是鑽了牛角尖,那到時候恐怕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佛爾果春急忙說道:“殿下,您萬可不能這麼想,這些許是幕後黑手的奸計呢!更何況這些年來皇阿瑪對您可謂是寵愛有加,用心教導,怎麼可能會突然不喜您了呢?”
胤禘聽了心頭微暖,但是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這次爲何阿瑪會維護那些陷害爺的人呢?他們用心險惡,要不是本宮和大哥運氣好,那結果不堪後想,爺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佛爾果春聞言到時笑了出來,顯然是覺得胤禘想不通很奇怪。胤禘見此有些驚愕,問道:“佛爾果春,你這是什麼意思?爺說的話很好笑嗎?”
佛爾果春搖了搖頭,故作輕鬆的樣子說道:“爺是當局者迷,您忘了,那些陷害爺的人可是爺的兄弟!”
胤禘反駁道:“可爺是太子,怎麼能一樣?”
佛爾果春無奈的說道:“爺,您忘了,說句大不敬的比方,要是您將來登了皇位,李佳氏的兒子陷害妾身的兒子,您又會如何處置呢?是一棒子把李佳氏的兒子打死,還是像皇阿瑪一樣隱瞞真相呢?”
胤禘聽了就愣住了,易地而處,胤禘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會選擇後者,李佳氏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兒子置另外一個兒子於死地呢?
不過胤禘很快回過神來,反駁道:“你這比方不對啊,爺又沒說非要置人於死地,把陷害我的弟弟打落深淵。皇阿瑪爲何不許呢?爺只是想不通爲何皇阿瑪會對爺隱瞞這件事!”
佛爾果春沒想到胤禘會這樣想,回神說道:“爺,可您的想法皇上不知道,皇上擔心你們兄弟反目也是應該的啊,爺您捫心自問,您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擔心呢?”
胤禘聞言沉默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者反駁佛爾果春。不過胤禘到底不是傻子,心中很快就明白了康熙的用意,緩緩說道:“是爺錯了,不該說這些,爺記得額娘說過,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讓兩個人心意相通,不會有任何誤會,不過是兄弟父子還是夫妻,哪怕再親近,心中所思所想也不會完全一樣。爺和皇阿瑪又不是一個人,皇阿瑪不信任爺也情有可原!”
佛爾果春聽了卻是驚歎,道:“額娘纔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十分通透。”
說着佛爾果春就笑了,道:“爺怕是不知道,妾身勸爺的話,全是額娘教導的,額娘擔心您會不高興,讓妾身好生開導您。”
胤禘聞言目瞪口呆,看着佛爾果春問道:“當真?額娘真是爲爺操碎了心。”
見胤禘面上帶着驚愕和愧疚,佛爾果春有些得意,也安慰道:“有些事不告訴額娘纔是真的讓額娘操心呢,爺怕是不知,額娘如今心中所思所念的都是爺的事,只要爺您守好本心,在阿瑪面前不要掉什麼鏈子,額娘定然也不必掛懷了!”
胤禘當然知道額娘如今肯定記掛着自己的事,有額孃的關懷,胤禘心中只覺得暖融融的,對於之前皇阿瑪隱瞞的事情也沒有太多不滿了,終究皇阿瑪不是他一個人的阿瑪,胤禘也明白這個道理,胤禘心裡也擺好了心態。
看着時辰已經不早了,胤禘連忙道:“爺都忘了時辰了,該用晚膳了,你可不能餓着肚子!”
佛爾果春見胤禘關懷體貼,心中也很高興,道:“爺也顧着自己,妾身已經吩咐小廚房的人備好了滋補的雞湯,爺該好好補補才行,最近爺瘦了不少。”
佛爾果春說着起身揚聲吩咐道:“來人啊,準備晚膳!”
宮門外的人魚貫而入,給兩位主子準備膳食,很快把膳食端了上來,也許是心結已解,胤禘胃口大開,佛爾果春也難得的胃口好了起來,兩人倒是用了一頓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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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佛爾果春來到坤寧宮請安的時候,一五一十的把昨日她勸導胤禘的話都告訴了雲瑤,雲瑤聽了很是高興,說道:“只要胤禘沒有鑽牛角尖就好了,額娘還真擔心胤禘,他的性子若是執拗起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勸得住的。”
佛爾果春聞言恭維道:“額娘說的哪裡話,殿下最是孝順,額娘教導兒媳的話,兒媳都和殿下說了,殿下聽了也沒有再鬱鬱寡歡,可見唯有額娘瞭解殿下,也能勸着殿下的!”
雲瑤聽了很是高興,道:“也有佛爾果春你的功勞,若不是你,別人說再多話,胤禘怕是連聽也不聽呢!”
佛爾果春聞言自是高興,也羞紅了臉,雲瑤這話裡的打趣的意味太濃,讓佛爾果春有些受不住。
乾清宮
等早朝之後,胤禘沒有離開,面色複雜的向康熙請罪道:“兒子有罪,請皇阿瑪責罰!”
康熙臉上沒有一絲的震驚,顯然是對胤禘的來意很清楚,其實也不奇怪,在這宮裡頭,能瞞過康熙的事情不過,昨日胤禘的異常根本遮掩不住,也沒有遮掩。
看着身姿挺拔的兒子,康熙心裡也十分複雜,嘆道:“你又有何錯,是朕不該隱瞞,讓你有了心結,是朕對不起你!”
聽到自家阿瑪如此態度,胤禘驚訝的擡起了頭,問道:“阿瑪?”胤禘沒想到康熙會認錯,給別提道歉了,畢竟說起來他們也是康熙的兒子。
康熙忽的笑了出來,道:“是阿瑪不該不信任你,擔心你們會兄弟閱牆,是阿瑪的錯,也許阿瑪一開始該問一問你的意見的!阿瑪相信你一定會做的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