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康熙讓人調查的讓人調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看到其中雲瑤也插手時,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康熙並不覺得奇怪,康熙是知道自己皇后在宗室中都安插了一些人的,這些皇后當初也沒瞞着他,而且在康熙看來,雲瑤只是想要拉攏裕親王福晉罷了,這對康熙而言無傷大雅。
康熙就是沒想到,此事是雲瑤一手主導的罷了!
康熙想知道的是,那個所謂的教導嬤嬤究竟是不是廢太后的宮人。康熙接着往下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接着怒氣衝衝的把查到的結果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轉頭看向樑九功,質問道:“當初朕不是吩咐你不許廢太后宮中有一個漏網之魚嗎?怎麼當初那個宮人竟然能出宮?”
樑九功在知道皇上要追查當年廢太后宮中之事的時候,就知道不好了,連忙也查了查當年的情況,樑九功對此事還真不知道,畢竟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不過樑九功仍是一臉驚慌的跪地求饒道:“還請萬歲爺恕罪,當年奴才只負責廢太后宮中宮人處置的情況,至於那些宮女嬤嬤的事情,當初是鈕祜祿貴妃處置的,奴才實在不知啊!”
康熙也知道自己是遷怒,畢竟當年的情況康熙也清楚,宮女嬤嬤都是出身內務府,樑九功處置這些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康熙當時交給了鈕祜祿貴妃,時日一長,康熙自己都忘了這些人是如何處置的。
不過康熙仍是怒氣未消,樑九功見了也連忙繼續說道:“萬歲爺,不過奴才也大略知道當初鈕祜祿貴妃是如何處置的,那個瓜爾佳格格的教導嬤嬤是廢太后從蒙古帶來的人,與廢太后的心腹烏蘭姑姑是姐妹,而當時的豫親王的郡主奶嬤嬤是兩人的姑姑。
至於這位豫親王郡主就是瓜爾佳格格的祖母,因着這節關係,鈕祜祿貴妃在豫親王之女郡主的求情下,便放過了那個廢太后宮人,據說當時郡主是想把烏蘭也帶走的,只是烏蘭到底是廢太后的心腹,鈕祜祿貴妃並沒有應下。
至於爲何這個廢太后宮中宮人成爲了瓜爾佳格格的教導嬤嬤,據說是郡主賜下的,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聽了樑九功說了這麼多,康熙也明白了大概,無非是鈕祜祿貴妃雖家世顯赫,但對於某些人情卻不得不妥協,然後便放過了那個廢太后宮人,也是交好華善以及其福晉。
華善的福晉是豫親王多鐸的女兒,其生母也是博爾濟吉特氏,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關係匪淺,救出一個宮人也不奇怪。
至於爲何成了石文炳女兒的教導嬤嬤,康熙忍不住想到最壞的哪一方面,若是他最後還是定了石文炳的女兒爲太子妃,到時候有廢太后宮人教養的太子妃,誰知道是個怎樣陰毒的性子,說不得胤禘就會步皇阿瑪的後塵!
想到這種可能,康熙就覺得不寒而慄,不過康熙轉眼便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當初知道這件事的人有多少,還有裕親王福晉是從傅爾丹的妹妹那裡知道的,那他妹妹有事如何知道的?你查清了嗎?”
此事涉及到宮外,樑九功自然手伸不了這麼長,之間康熙下首跪着一個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侍衛,一板一眼的回道:“啓稟主子,此事雖有包庇叛黨之嫌,但因着科爾沁在我朝姻親衆多,而且太皇太后尚在,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少,只是不敢得罪他們,大都心知肚明,自然包括勉強是同族的傅爾丹兄妹。
後來主子在朝政上愈發強勢,對科爾沁沒有那麼優容,豫親王多鐸之女慌張之下,擔心受到牽連,而且當時是主子您有意爲太子選妃的時間,所以瓜爾佳家就處置了那個廢太后宮人,就連其身邊那個奶嬤嬤,廢太后宮人的姑姑,意圖掩蓋真相!”
康熙聞言氣的說不出話來,也後悔沒有查清瓜爾佳家那個格格的背後竟然還有這種事,不過對於科爾沁這種神通廣大的手段更是忌憚,他皺着眉說道:“這種事情都沒人敢告訴朕嗎?”
康熙的話沒人回答,這話說起來容易讓康熙失望,畢竟當年康熙廢了太后之後,只是少年帝王,又沒了科爾沁的支持,幾乎沒什麼人看好康熙,若不是後來三藩戰場上康熙手下的心腹圖海戰績十分輝煌,對比其他人更是壓了一頭,康熙根本都無法控制軍權,自那以後,康熙在朝政上也愈發強勢。後來瓜爾佳家的滅口作爲就是對康熙愈發強勢做出的反應。
康熙心裡也明白這一點,不過康熙如今已經執掌大權,也不再爲當初的事情憤憤不平,不過對於撞到他槍口上的石文炳一家,康熙還是不打算放過。
想清楚了這一點的康熙也就直接揮毫下了一道聖旨,因着此事已經過了多年,康熙自然不能拿着這些陳年舊事問罪瓜爾佳家,但是其他的康熙也仍是能做的。
聖旨到了瓜爾佳家,石文炳家中也鬧了個天翻地覆,其實康熙的聖旨裡,並未對石文炳做出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只是申斥了一番華善和石文炳管教不嚴。
說起來這種口頭上的懲罰看起來沒什麼,但是要看康熙這個皇帝的態度,誰都知道康熙對廢太后恨之入骨,那麼收容廢太后宮人的瓜爾佳家自然會被衆人避之不及。以後瓜爾佳家的男丁憑着這件事就別想有什麼好的前途。
最重要的是,康熙聖旨裡明說了瓜爾佳凝安是被廢太后宮人教養的,以後瓜爾佳凝安就別想找到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了,別說皇室,就連普通的宗室以及世家大族,也不可能會接受這樣一個被康熙蓋章定論的人做兒媳婦。
此時瓜爾佳家中,率先想到瓜爾佳凝安婚事的是她的額娘,她一聽這道聖旨的內容,就忍不住和石文炳鬧開了,道:“你看你額娘做的好事,若不是她當初非要堅持把廢太后的宮人送到凝安身邊,如今怎麼會出現這種事?”
石文炳夫人說的話涉及到瓜爾佳家當年的一段公案,都說婆媳是冤家,石文炳夫人和她婆婆自然也脫離不了這種情況,當初石文炳夫人生下女兒後,因着女兒的教養問題和婆婆有了很大的分歧,其實說起來石文炳夫人的教養方式更合石文炳還有華善的胃口。畢竟華善福晉的那套所謂的教養方式是按照蒙古貴女教養的。
奈何華善福晉身份高貴,還是婆婆,石文炳夫人自然只能把女兒的管教權利拱手於人。
當初華善一家對於那個廢太后宮人的事情自然不會宣之於口,但之所以連傅爾丹兄妹都知道,還是因爲石文炳夫人爲此大鬧了瓜爾佳家,還帶着女兒回了孃家,事情鬧大了,才讓瓜爾佳族中其他人聽到了風聲,傅爾丹兄妹也是因此而得知。
不過此事並不是石文炳夫人成功,要不然也不會有後來瓜爾佳凝安的教導嬤嬤是廢太后宮人的事情了。
石文炳雖然也忍不住抱怨自家額娘,可自家額娘都已經去世很久了,要不然當初家中也不會輕易的把那對姑侄給處置的銷聲匿跡,就連當初之所以會救那個廢太后的宮人,也是因爲自家額娘念舊。
但是面對自家福晉的抱怨,石文炳還是頭疼的說道:“額娘都已經去世了,你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石文炳夫人聞言也是無言以對,畢竟若是她再追究,就顯得她和一個死人計較的多了。
不過石文炳夫人也仍然忍不住擔憂,哭着說道:“可如今凝安的婚事該怎麼辦啊?之前您不是說拖瓜爾佳側福晉,請裕親王給咱們家女兒說給雍親王世子嗎?這道聖旨一出來,恐怕裕親王也不會肯了!咱們女兒又該嫁給誰啊!”
聽了自家福晉說的,石文炳只恨不得自己的手腳再快些,要是皇上下了明旨賜婚,如今也不至於沒有一點的迴旋餘地。
石文炳不會想到,正是自己私心看中了雍親王世子,才惹來了雲瑤的報復,就算他手腳再快,雲瑤也不會允許這婚事能成的!
不過石文炳對於此事也要調查的,他起碼要知道究竟是誰要對付他,可最後查到的事情讓石文炳氣憤不已,他拿着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看着落淚的女兒忍不住一個巴掌拍了過去,一下子讓凝安母女驚住了。
石文炳夫人見自家丈夫怒氣衝衝的樣子也不由嚇了一跳,她連忙拉住石文炳說道:“老爺若是要打,打妾身便是,何必把氣撒到凝安身上,她本就因爲婚事憂心忡忡,您這麼做,豈不是要傷了她的心?”說完母女二人抱作一團哭泣。
石文炳此時也全然忘了眼前二人是他的福晉和最疼愛的女兒,竭力忍着怒氣的石文炳,直接把手裡的供詞扔給了他的福晉,說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兒究竟做了什麼好事?若不是她做事如此狠毒,人家怎會撕破臉皮,直接把這麼久遠的事情翻出來!”
聽了這話石文炳夫人心裡一個咯噔,看向自己女兒,見凝安臉色煞白,石文炳福晉低頭拿過那幾張供詞,看完之後整個人都蒙了,她無力的捶打着凝安的身子,哭泣道:“凝安,爲何不聽額孃的話,不要惹佛爾果春啊,太子妃之位沒了就沒了,女兒你嫁的人也不會差到哪去啊!何必鋌而走險連累一大家子啊!”
石文炳查到自家女兒教導嬤嬤一事是傅爾丹妹妹,那位準太子妃做的,心裡就有了疑心,結果那位準太子妃的人也沒有遮掩,直接告訴他,讓他回去問自己女兒,石文炳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這個預感應驗了,石文炳自然清楚自己女兒手底下有哪些人手,所以石文炳直接捉住了這些人嚴刑逼供,才知道自己的好女兒,竟然在太子妃之位塵埃落定之後,還派了人到那位準太子妃府上,藏了一個天花病人用過了荷包。
結果此事直接被傅爾丹兄妹的人當場抓獲,想否認也沒用,看到這些石文炳就忍不住拿着供詞前來質問自己女兒了。
瓜爾佳凝安此刻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也敗露了,聽了額孃的抱怨,瓜爾佳凝安忍不住說道:“爲何她一個無父無母的破落戶都可以是太子妃,爲什麼女兒不行!女兒這些年來受到的教導就是如何做好太子妃,這麼多年來女兒爲這個目標做了這麼多的功夫,女兒不甘心,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你看皇后娘娘如今的地位,那將來應該也是女兒的!”
石文炳也可惜女兒沒能成爲太子妃,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石文炳更氣憤自己女兒執迷不悟,當然若是凝安做的更周密些,石文炳肯定不會這麼說,說到底石文炳也是被最近的壓力給壓倒了,如今得了凝安做的這件事的發泄口,直接完全遷怒到了女兒身上。
石文炳看着凝安的眼睛變得愈發的冰涼,說道:“瓜爾佳家不能出現一個試圖讓準太子妃染上天花的女兒,凝安,不要怪阿瑪狠心啊!”
石文炳的話讓母女二人聽了心驚膽戰,可石文炳此時也踏出門離開了,讓母女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出門的石文炳此次目的地也不是其他地方,是華善的府上。見了華善之後,石文炳把自己查的都通通告訴了華善。
華善聽了不發一言,好久才緩緩地說道:“人家未嘗不知道凝安的動作,既然能當場抓住,說明他們這是想要斬草除根啊,罷了,凝安做事狠厲,想來真的受那個教養嬤嬤不小的影響,此事之後,凝安的親事恐怕也不好說了,老夫會想辦法聯繫蒙古那邊的親戚,把凝安嫁到蒙古去吧,好歹有她祖母的面子在,想來會過得不錯的!”
此話一出,石文炳有些不忍,不過想到自家的情況,只能狠狠心點了頭,同意了自家阿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