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海哪怕知道前路阻礙重重,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所以圖海橫下了心,決定去找康熙攤牌,當然圖海不會這麼硬生生的頂撞康熙,讓康熙給他一個交代,這對圖海來貨毫無益處。
圖海想的是,至少要先摸清楚康熙真正的想法,之後再做決斷。所以圖海起身就要去覲見康熙。
圖海正滿懷忐忑的想着康熙會如何做,沒料到剛出門便看見奇瑋以及吳祿一臉凝重的就要進門。
圖海見了心裡咯噔了一下,以爲是哪裡有什麼變故。
吳祿兄弟見圖海正好要出門,連忙上前和圖海請安。
圖海也知道他們若非不是緊急的事,根本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來到禮部,以前他們都是在家中說話的,如今吳祿他們突然如此行事,想必是真的大事,所以連忙讓二人隨他進來到圖海平日裡處理公務的地方。
奇瑋一進門就忍不住怒氣,對圖海說道:“大哥,您不知道,遏必隆竟然真的那麼無恥,竟然上書向皇上說佛蓀大哥不願離開福州,還請皇上讓大哥繼續留在福州,他遏必隆不僅想讓大哥回不了京,還想讓大哥得了皇上的厭惡才行!”
圖海知道奇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上位者最是忌諱下屬不聽指揮,若皇上真以爲佛蓀不願離開福州,以爲佛蓀要當福州的土皇帝,從而對佛蓀印象不佳,那佛蓀的官途就徹底毀了!更別提皇上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齡,最是厭惡這種違揹他旨意的人。
想到這圖海也不由心生不安,面上有些焦急的說道:“你們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有皇上是不是也看見遏必隆的摺子了?”
吳祿見圖海着急,連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擔心,咱們之前不是已經做過預防措施嗎,就連昭嬪娘娘也在皇上面前提了一下大哥的思鄉之情,皇上肯定不會把這件事給當真的!”
圖海聽了吳祿的話之後才反應過來,此時圖海也不得不暗自感慨自己老了,竟然也不如原來精明瞭,不過圖海也只是因此傷神了一會兒,並未多加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反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按理說遏必隆想要陷害佛蓀,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啊,怎麼你們都知道了?”
奇瑋聞言插嘴道:“大哥你不知道,剛纔我和二哥剛纔在酒樓說話,正好碰見法碦那小子因爲醉酒在大放厥詞,還說漏了遏必隆針對佛蓀大哥的事情,所以我和二哥才知道此事的。”
圖海聞言,卻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法碦身上,皺着眉頭說道:“那法碦說了些什麼?”
奇瑋還有吳祿見圖海問起,不由有些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圖海見了哪還不知道爲了什麼,無非是法碦對於他還有吳祿他們沒有說什麼好話,圖海心裡不由升騰起了怒氣。
奇瑋吳祿見了不知該怎麼勸圖海,也只能閉口不言,畢竟他們兩個纔是真正聽見了法碦說的話,他們兩個能壓制住心中的怒氣,沒有狠揍一頓法碦就不錯了,哪還會勸說圖海?
圖海見兩人也是一臉不忿,突然露出了笑意,說道:“你們兩個想不想報仇?”
奇瑋還有吳祿見了圖海的表情,嚇了一跳。兩人開始回憶起,上次大哥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似乎是準備坑赫舍裡家的時候?
想到這,兩人對視了一眼,兩人也可以清晰地發現,對方眼底的興奮,顯然奇瑋以及吳祿對此十分的幸災樂禍,畢竟能逃脫圖海的整治的人還沒出現過呢!
奇瑋和吳祿不知道圖海要怎麼做,所以在跟着圖海來到宮門口的時候還是一頭霧水。
圖海見兩人不開竅,氣的恨不得敲敲兩人的頭,平常看着挺機靈的,怎麼到關鍵的時候掉鏈子。不過他們已經到了宮門口,圖海也得注意形象纔沒有動手,反而是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兩個既然聽說自己大哥被人陷害,不得找皇上喊冤嗎?”
這時候奇瑋還有吳祿才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讓圖海看了覺得手癢癢,最終圖海還是忍不住,在兩人頭上狠狠地敲了兩下。
不只是奇瑋還有吳祿沒有反應過來,摸着被敲疼的額頭一臉委屈的看着圖海,兩兄弟動作神同步。
圖海見兩人這幅傻樣根本沒有理會,徑直進了宮門,吳祿奇瑋見狀也不得不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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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三個走後卻渾然沒有看到幾個把守宮門的侍衛,正擠眉弄眼的對離去的吳祿奇瑋指指點點。
其中一個人偷偷地笑道:“沒想到奇瑋大人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還真是長見識了!”因爲奇瑋之前便在侍衛處待過不短的時間,所以這幫侍衛對奇瑋的表現也很是感興趣。
另外一個瘦高個也笑道:“沒錯啊,還有站在奇瑋大人旁邊的那位是不是奇瑋大人的兄長,昭嬪娘娘的阿瑪,沒想到他在圖大人面前也是這副模樣。”
還有一個看着都無比正氣的國字臉男子,也露出了八卦的眼神,說道:“你們不知道,奇瑋大人,以及這位昭嬪娘娘的阿瑪,兩人都是由圖大人帶大的!”
衆人一聽恍然大悟,顯然對國字臉男子的話十分驚奇,不過之前吳祿一家並不起眼,所有知道圖海還有鈕祜祿家的遠遠地人都不多,而這個國字臉男子卻是爲數不多知道此事的一員。
國字臉男子見有些人面露懷疑,當下便漲紅着一張臉說道:“我家裡也是鑲黃旗,和吳祿大人家可是鄰居,我說的話豈會是假的?”
衆人見國字臉男子表情帶着憤怒,連忙安撫了國字臉男子幾句,不只是因爲他們是同僚,他們更想知道八卦呢!
國字臉男子見衆人都帶着一張求知慾十足的臉看着他,頓時覺得十分得意。當下恨不得將肚子裡知道的那點兒東西都告訴衆人。
“你們不知道,奇瑋大人還有兩位哥哥,一位如今在外邊任職,另外一位就是昭嬪娘娘的阿瑪了!這三兄弟個個都是人中俊傑···”
旁邊的那個瘦高個插嘴,打岔道:“你說奇瑋大人厲害還好,咱們都是服氣的,不過,奇瑋大人的大哥咱們沒見過暫且不提,但是昭嬪娘娘的阿瑪,就······”
此話一出,除了國字臉,其他人都有些贊同,其實也不只是他們,所有人都覺得吳祿能夠被皇上封爲保和殿大學士多半是沾了昭嬪的光,衆人都不認可吳祿的實力。
要知道前面那個被擼下來人是索額圖,衆人都覺得索額圖好歹還有給皇上擒鰲拜獻策的功勞,但吳祿卻是毫無功績,不免讓人懷疑吳祿的水平。
國字臉男子見了連忙反駁,“你們知道個什麼?吳祿大人當初若不是被人拿捏住了,早就一路高升了,何至於只有一個四品佐領的官兒。”
此話一出,衆人都十分感興趣,對於這種官場上的辛秘,他們這些小小的侍衛們都十分關心,畢竟誰還沒有雄心壯志想在朝堂上闖出個什麼名堂嗎?多瞭解這些事情,他們也多加一份把握不是?
國字臉男子見衆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不由有些自得。衆人看見有些不耐煩,連連催促國字臉繼續說。
國字臉男子也不拿捏態度,就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道,當初這位吳祿大人正要被皇上提拔,任職翰林學士的時候,忽然遏大人卻是橫插一腳,給皇上上了個摺子,說族人無才無德不能擔任皇上厚愛,推拒了皇上的提拔,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吳祿大人將近好幾年都未升過職。”
這時候那個瘦高個男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的遏大人是,遏必隆大人?”
國字臉男子聞言一臉奇怪的問道:“不是這位還能是誰?這位遏大人可是鈕祜祿一族的族長,除了他誰還有這麼名正言順?”
這時候幾人之間的氣氛一片冷凝,只能在宮門口當差的侍衛們說明他們的出身並不高,但是能謀到侍衛的職位,家裡好歹也有幾分人脈,所以這些人幾乎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他們都是大家族的旁支,有家族庇佑,但又不得不受到嫡支若有若無的打壓,所以對於吳祿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
幾人久久不言,國字臉男子見幾位同僚臉色都不好看,也知道自己說中了大家的痛處,他們這些人雖說看着挺風光,但是在嫡支有人的情況下,宗族裡的那點兒好處可輪不到他們這些旁支,要不然他們怎麼會這麼苦哈哈的跑來守宮門。
國字臉男子連忙安慰衆人道:“你們也不要太過消沉嗎,你們看吳祿大人還有奇瑋大人也是旁支,他們如今的風光焉知不是咱們的明日?”
瘦高個聞言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咱們可沒有一個圖海大人,哪敢肖想這麼多。”瘦高個話說的幾位諷刺,可表情卻有些悲涼,顯然覺得前途無望。
此時剛纔一直沉默不語站在一旁只聽衆人討論的一個瘦削的男子語氣幽幽地道:“剛纔我在來當值之前,路過福源樓,看見遏大人的公子法碦與奇瑋大人還有吳祿大人發生了衝突,而且遏必隆大人的公子還說,奇瑋大人的大哥調回不了京城了,因爲遏大人已經上書替奇瑋大人的大哥推拒了此事,還說大人的大哥是留戀江南繁華,不願回經常回京城。”
此言一出,讓其他幾個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顯然遏必隆的手段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慄。
國字臉的男子此時卻是出言道:“你們可不要替奇瑋大人操心了,我看剛纔奇瑋大人分明是來告狀的,那遏必隆大人可不一定能討得了好!”
衆人一聽,也覺得國字臉說的有道理,而且這些事說白了還得瞞着人,如今既然被法碦給說破,奇瑋大人不去找皇上要一個說法才奇怪呢!
國字臉男子又笑道:“你們幾個就沒有想過效仿一下奇瑋大人家裡的做法?”
那瘦高個聞言,一把抓住國字臉男子的手臂,一臉激動的說道:“我的老哥哥,若是你有什麼辦法可得告訴我們這幫兄弟啊,咱們都是鐵打的交情,可不能不顧兄弟啊!”
此話一出,國字臉男子心裡忍不住翻白眼,眼前這個瘦高個最是尖酸刻薄,如今倒是叫的親熱。不過國字臉男子爲了完成自己的任務,也只能暗自忍受這番折磨。
臉上卻掛着笑容,對眼前幾人說道:“別怪兄弟我沒有提醒你們啊,這次我可給你們指了一條明路,你們可知道最近的關於後宮的傳聞?”
衆人聞言有些不知所措,瘦高個首先有些遲疑的說道:“是繼後的事情?”
國字臉男子見此,連道:“兄弟就是聰明,就是這件事!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
國字臉男子說到這,左右看了看,然後小聲的說道:“皇上要立昭嬪爲繼後嗎?”
衆人聞言嚇得不輕,瘦高個也連忙說道:“你說的沒錯吧,真是昭嬪?可昭嬪憑什麼呀!”
國字臉聞言有些不屑的說道:“就憑昭嬪是圖海大人的外甥女,就憑如今昭嬪有孕,說不得能給皇上生下一個健康的皇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國字臉說到這便停了下來,看向衆人。
瘦高個見狀連忙催促道:“你快說啊!”
國字臉男子見狀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道:“最重要的是昭嬪娘娘的同胞兄弟凌泰,考科舉名列前茅!”
衆人一聽,覺得國字臉在消遣他們,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國字臉見狀,便解釋道:“你們忘了,昭嬪娘娘和她那位兄長可是龍鳳胎,一出生便是祥瑞,而且凌泰也是咱們滿人裡少有的俊才,咱們滿人雖說嘴上都看不上科舉,可誰不知道,那科舉對咱們滿人來說就是難如登天,凌泰公子考的這麼好,皇上怎麼會不高興?畢竟皇上也需要文臣啊!
而且我聽說這次圖海大人特意避嫌,顯然十分相信凌泰公子的才能,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凌泰公子考了會試第九名,這可是鐵板釘釘的兩榜進士啊!”
國字臉說了這麼一大堆,還沒有說到重點,衆人便有些不耐煩,國字臉男子見狀,也不耽擱直接說道:“凌泰公子這種情況咱們是比不上了,可咱們也能借光啊!
咱們這些侍衛走的都是從武的路子,但咱們也得爲下一代考慮啊,將來總不能拼了一輩子,還要把兒孫給送上戰場吧!而且你們看皇上自從凌泰公子成績出來之後,就有了立昭嬪爲皇后的意思,這還不能說明皇上的意思嗎?”
瘦高個聞言有些猶豫的說道:“哥哥說的也是正理,只是咱們家又不像那位凌泰公子一樣家學淵源,咱們可都是大老粗,孩子能交好嗎?還有外邊請的那些漢人先生,我總覺得有些不靠譜,也不放心啊!”
瘦高個的話也說中的衆人的心思,要是他們忙活了一陣子,沒能讓孩子們有個好前途,那還不如讓孩子走從軍這條路。
國字臉見狀卻是笑話道:“你們可都是一葉障目了,你們忘了前陣子皇上特意開辦了官學,還讓滿洲子弟去讀書,教學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不比外邊請的先生要好得多?而且官學裡都是滿人子弟,也學騎射,而且這些人將來那都是人脈啊!在這官場上,不就是拼的人脈嗎?”
瘦高個卻是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怎麼聽說有不少人都不願意去官學啊,咱們去豈不是槍打出頭鳥?”其實瘦高個此時已經完全動心了,只是心裡還有些顧慮而已。
國字臉男子卻是一臉不屑,說道:“那些嫡支們都自持高貴,自然不屑於外邊官學裡的那點兒資源,可咱們又不是多能耐的,爲子孫的前程冒一點兒風險不是很值得嗎?”
衆人聽了也下定決心,讓自家子弟去官學上學,不管怎麼說都是爲了子孫的前程罷了,而國字臉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