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97全文字更新其實炎如霄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即使喝了酒,他也不會不顧自己的使命而讓雲國陷入兩難的境地,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還是知道的:“不瞞皇上,我主聖上壽誕之時,商太后娘娘曾在雲國逗留多日,也因此和我雲國含煙公主結下深厚情誼。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來臨天之前,含煙公主特意囑咐本王,要一路照顧娘娘。如今娘娘身重奇毒,想必衆位都甚是擔心。聽聞娘娘身體如今已無大礙,爲何不出來與衆位踐行,也好讓本王回去於公主有個交代?”

臨淵面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瞞衆位,太后娘娘身上的毒已解,但還需要靜養,這纔沒參加此次宴會。太后娘娘也特意囑咐朕,讓朕在此向各位致歉,並祝各位一路平安。”

敖卓凡聽了炎如霄的話差點把酒噴出來!他好意思說雲含煙和武潤有深厚情誼!照他看,有深仇大恨還差不多!雲含煙巴不得武潤死呢!再聽臨淵的話,也覺得心裡不舒服,這女人是準備不走了還是怎麼樣!不是說好讓他護送的嗎!

臨泉也覺得炎如霄的話有問題,那日在雲國皇宮,他可是親眼看着雲含煙要對武潤下手的。但對於武潤的近況,他也只是聽何元提過一句,那聖心殿,連他也沒進去過。但他知道,父皇的離開,肯定和武潤有關。那樣的女子,當真有動亂天下的資本——但,父皇爲何不給十一皇弟一點暗示?十一皇弟雖然讓武潤入宮的理由冠冕堂皇,可十一皇弟什麼時候對什麼人什麼事如此上心過?他明顯對武潤——臨泉擡眸看了一眼臨淵,或許,他該催促母后給皇上選妃了。

炎如霄一聽此話,頓時覺得醋意橫生,他真後悔當時怎麼就答應了武潤不殺默默了,早知如此,他就是豁出去讓武潤恨他,也斷不會留這樣一個對手——還是如此強大的對手在這裡和他搶女人:“聽皇上此意,太后娘娘還會在臨天逗留?”

臨淵當然不會告訴他武潤什麼時候走,炎如霄未免管得太多:“朕說了,太后娘娘的身體需要靜養。至於何時啓程,還要看太后娘娘的身體狀況如何。”

敖卓凡開口了:“太后身上的毒既然已經解了的話,只是需要靜養不至於連照個面都不能做到吧?還是說,太后娘娘身體並未如臨皇所說已無大礙?”

“敖洞主這是質疑朕的話了?”臨淵冷笑。

敖卓凡老神在在:“不敢。只是同爲來使,略表關心也不爲過吧。如若太后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如仁德王爺所說,我等回去確實不好交代。既然太后身體無恙,不如當面出來和衆位踐行,喝杯水酒,略表心意,相信也不會耗費太后多少體力,也讓大家親眼看到太后無恙,一舉多得,不是甚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臨淵很想問問敖卓凡回去要和誰交代:“看來,衆位不親眼見到太后還是不相信朕的話了——來人,請太后娘娘!”

武潤正在吃聖果,一個又一個,吃得津津有味。

亦吉在一旁看着,覺得臨淵總算辦了一件像樣的事,至少在吃穿用上,給武潤都是最好的。這幾天,也聽聖心殿的宮女太監說了不少,這聖果,可是皇宮裡最稀缺的東西,別看其貌不揚,但勝在味道清香獨特,湯太后也是喜歡的緊,可是聽說武潤喜歡,臨淵大手一揮,庫藏的聖果全部都進了聖心殿,一點點被武潤消滅了。

何元過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地講了來意。

武潤大概問了問,嘆了一口氣——或許她就不該抱着僥倖心理,就算炎如霄鬥不過臨淵,可那個深不可測的敖卓凡呢?她想了想,對何元道:“你先去回話本宮隨後就到。”

亦吉給她更衣,打心底裡不想讓她去:“娘娘,您現在身體不適,您說不去也沒人敢說什麼。”

武潤笑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宮不去的話,誰知道他們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炎如霄,武潤倒是不怕,她擔心的是敖卓凡。之前打賭,那傢伙承諾一路護送她到大商,可如今臨淵開口了,武潤真是巴不得就此能甩掉那個傢伙,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武潤出現的時候,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這幾日,雖臨皇一再聲明,武潤身體已無大礙,但沒見到她的人,真正放心的又有幾個?

炎如霄看着那絕色身姿一步步走近,雙眸癡癡地鎖定在她身上——她沒事!容顏不見憔悴反而更有了迷人的光彩和色澤!他放心了,卻在同時又有些淡淡的失落。明顯,她過得很好,但她可知道他這幾日的擔憂和顧慮?雖然知道臨淵武功蓋世,可沒親眼看到她,他如何能放心?如果不是顧及到自己的來使身份,他真的有夜探聖心殿的衝動!

敖卓凡不得不說,這女人的確有引人眼球的資本,她今日的裝扮一如他初見她的那一次,大氣宮裝,垂珠遮面——因心底有了她容顏的烙印,再看那垂珠之後的臉,就更覺得美得動人心魄!他想掃一眼就轉移視線的,可他發現,他做不到了。那樣嬌俏的人兒,讓他突然有了種把她藏起來的想法。

臨淵的意思就是讓武潤和大家見上一面,然後趕緊走:“太后娘娘快請坐!太后娘娘中毒初愈,還要多多保重纔是!”

武潤知道他的意思,何元剛剛也表達得很清楚,她的確也是這樣想的,有人要見,她就出來讓他們見見,見了面,該走的趕緊走,最好再也不見:“謝臨皇!臨皇所言極是,御醫也叮囑本宮不宜勞累,聞聽衆位要離開臨天,本宮特意來看看——水酒一杯,略表心意。敖洞主,仁德王爺,本宮先乾爲敬,希望你們旅途平安。”

敖卓凡不急不緩地喝了酒,然後看向炎如霄。

果然,炎如霄迫不及待地開口:“太后娘娘準備何時啓程?不宜勞累是否就是說暫時不會離開臨天?”

然後敖卓凡再看武潤,等着她回答——有人替他提問,他自然樂得清靜自在。

武潤放下茶杯就準備起身了,對上炎如霄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仁德王爺多心了,本宮這幾日會請御醫調適身子,儘快上路——臨皇也答應本宮,爲補償本宮中毒之事,會派人一路護送,直至本宮安全抵達大商。”

她站起身,傲然身姿不卑不亢:“諸位關心本宮的,本宮在這裡謝過了。自此一別,再見之日,不知何年何夕,本宮預祝各位一路順風,平安歸家!”

炎如霄聽她此話,當下打定主意在城外等她,只要她走,晚幾天就晚幾天,他回了雲國,把事情處理完畢肯定要去大商尋她的,但他不可能就這樣一句話不說和她分別數月!

敖卓凡也有這個想法,並對臨淵的做法不置可否,到時,他自然有法子讓她知道——這一路護送,非他不可!

武潤的出現似乎只是曇花一現,她走了,男人的心思個個都詭異難猜,話不投機,只能拼酒。

散席的時候,臨淵明顯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

他扶額,對着何元吐了幾個字——擺駕聖心殿。

何元急的跟什麼似的,主子是真醉還是裝的,這聖心殿可住着一個祖宗呢!這大半夜的,主子過去可怎麼行!

他小心地叫:“皇上——”

臨淵長袖一揮,絕色的臉上自有王者霸氣和威嚴:“沒聽到嗎!別讓朕說第二遍!擺駕!”

聖心殿值勤的宮女太監立即打起精神,雖有疑惑卻知趣地什麼都不問,掌燈,開門,迎駕——

亦吉小心地喚武潤:“娘娘,娘娘——”

武潤不悅地顰眉,嘟囔了一句什麼,翻身,繼續睡。

亦吉心裡咒罵着默默,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裡來幹什麼!關鍵是要打擾娘娘休息!但武潤不醒也不成,萬一那傢伙進來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吃虧的還不是她家娘娘:“娘娘!娘娘臨皇要來了!”

武潤緩緩睜開眸子,整個人的意識都是渙散的:“什麼?”

亦吉連忙把她扶起來,給她穿衣:“娘娘,臨皇要過來。”

武潤自己坐好,又閉了眼:“什麼時辰了?”

亦吉看一眼沙漏,回:“娘娘,快丑時了。”

武潤歪頭靠着牀幔,嗯了一聲。

亦吉無奈地輕輕嘆氣,繼續忙活着給她穿衣服。她家娘娘最近睡眠時間明顯增多了,而且不容易叫醒——木子風說,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還讓她晚上機靈着點,隨時觀察。

亦吉對木子風算是改觀了,她沒想到,照顧娘娘這事,木子風比她還細緻,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她沒想到的,他也能提醒。一個大男人細心到這個地步,亦吉真是無話可說。

不管怎麼說,兩個人都是爲了武潤好,亦吉的猜疑之心也漸漸打消了,對木子風可以說是完全的信任了。

正裝妝容肯定是不現實的,深秋了,夜裡有點涼,亦吉就給武潤穿了淡紫色的裙裝,外面罩了一個白色披風。

她正給武潤洗臉的時候,殿外已經傳來了參拜的聲音。

亦吉急的叫:“娘娘!娘娘!臨皇來了!”

武潤睜了眼,臉上還帶着些迷茫和睡意:“哪裡?”

亦吉急的跺腳:“馬上來了!娘娘,您還沒梳頭呢!”

武潤勉強眨眨眼,揉揉太陽穴:“他一個人?”

亦吉這纔想起事情的關鍵——如果是臨皇一個人,倒也沒什麼所謂,他又不是沒見過素顏的娘娘!亦吉放下手中的溼帕:“奴婢去看看!”

亦吉剛出內殿,迎面就看見臨淵大步朝這邊走來。她探頭過去,就看見何元在臨淵身後跟着。

她連忙行禮:“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臨淵多看了她一眼,奇怪她怎麼不在武潤身邊伺候:“起來!太后呢!”

亦吉身子恰巧站在內殿入口之處,她低着頭,不動:“啓稟皇上,太后還在梳妝,請皇上稍等片刻。”

臨淵突然回頭衝何元說了一句什麼,說得很快,聲音很小,亦吉根本就沒聽到,她正疑惑,就聽臨淵又說了一句:“朕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找太后娘娘商議,誰敢攔着!”

一陣風從亦吉身旁刮過去,鑽入亦吉鼻端的,除了那尊貴無比的龍誕香還夾雜着濃郁的酒香!亦吉只愣了一愣,隨即轉身跟了上去!

何元站在原地,看着皇上入了內殿,這才轉身:“皇上有機密要事和太后娘娘商議,閒雜人等一律在殿外候着!”

沒了外人,亦吉纔不管那麼多規矩,在她眼裡,她只有一個主子——她小跑着越過臨淵,先他一步走近武潤:“娘娘,臨皇來了!”

臨淵硬生生地止了腳步。

武潤擡眸看過來。

臨淵只覺得心口位置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心跳聲咚咚咚地他幾乎都聽得見,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先停頓,然後粗重,深長——

武潤勉強打起精神:“臨皇深夜造訪,可是有何大事?”

臨淵盯着她,不說話。

亦吉下意識地往前站了站,十分不喜他眼中赤果果的漁網和驚豔。

武潤自然比亦吉還要熟悉他的目光——她伸手,把長髮拉下來,遮住了大半個臉:“臨皇怎麼不說話?”

亦吉差點笑出來!娘娘此時這個樣子,真像個女鬼——當然了,是最美麗的女鬼!

臨淵的喉結在上下滾動,甚至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一直都知道她是美麗的,可誰曾想,那精緻妝容下的一張臉,竟是如此純淨,懾人心魄!及膝的長髮披散在她的肩上,讓她有了我見猶憐的柔美和嬌柔,沒了太后的氣勢,多了女子特有的嬌媚!卸了宮妝的臉,散發着最自然的光澤,纖細柔美的眉,波光粼粼的眸,挺直嬌俏的鼻,粉嫩可愛的脣——臨淵覺得這一刻他找不出適合形容她的詞語,那些裝飾的字裡行間,刻畫不出她容貌的萬分之一!

他不敢動,怕這是一個夢,稍有不慎就會突然消失,他不敢開口,恐擾了眼前仙子,她會悄然離去!

武潤覺得還是默默的定力好,默默第一次見她素顏,哪裡愣了這許久!她嗯了一聲:“臨皇?”

臨淵腦海裡突然有一個畫面一閃而過,很快,他卻精確地捕捉到了一個敏感的關鍵——兩個人在相擁!很熟悉的感覺!讓他心底悸動更加猛烈的熟悉!

臨淵突然看向亦吉:“出去!”

亦吉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更緊地貼着武潤:“娘娘——”

武潤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沒事,別理他。”

臨淵慢慢控制自己的呼吸,酒香在他身上一點點散發出去:“朕讓你出去!”

武潤皺眉:“喝醉了?”

臨淵一步步靠近。

武潤伸手把亦吉拉到身後。

臨淵伸出手。

武潤站起身,擋住了身後的亦吉。

臨淵看向她:“別讓朕說第三遍!”

武潤突然笑了:“你想怎麼樣?”

臨淵的呼吸又是一滯,殘缺的片段忽然在腦海裡成片的放映,他的瞳仁黑得發亮,倒映的,是武潤粉嫩水潤飽滿的雙脣!

他大手一攬,低頭就吻了上去!

亦吉擡手就去抓他,剛碰到他的手,身子軟軟地倒下了。

他的記憶殘缺,身體的本能卻還在,一個吻,有她獨特的清香,有讓他心醉的柔軟,有他嚮往的纏綿,還有——他想要更多的悸動和衝動!

武潤儘量讓自己的身體離他遠一點,但他的大手在她背後的力道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狠狠心,咬住了臨淵欲深入的舌。

臨淵不爲所動,頑強反抗想要更多。

武潤不可能讓他得逞,不鬆口,兩隻手慢慢爬上他的脖子,掐住!

臨淵緩緩睜開了眸子,眼底的情yu如此真實地出現在武潤眼前。

武潤離開他的脣,頭往後仰:“放開我!”

臨淵卻更緊地攬住她,眸子迷離:“爲何——如此熟悉?告訴我!”

武潤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身體變化,男人,真是不能對他有期待:“我告訴你,你要先放了我。”

“不放!”臨淵的口氣裡有了撒嬌的意味,可他話音剛落,他自己都愣住了——剛剛的情景,好熟悉!好像——好像是,武潤不讓他做什麼,他偏要做,什麼對不起,什麼還要……

他的大手猛地放鬆,扶住自己的頭部——好痛!

武潤得了自由立即後退兩步,掌間的匕首又悄悄地送回衣袖裡。她看一眼地上的亦吉,見她胸部起伏均勻,也就放了心。再看臨淵,卻是一臉的痛苦之色。

她立即叫:“何元!”

殿外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她提高聲音:“再不進來,你主子就痛死了!”

何元瞬間出現在臨淵身邊,扶着他,一臉擔憂:“皇上!皇上!”

武潤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不扶他下去歇息!”

何元看了武潤一眼,咬牙道:“太后娘娘!我家主子雖有冒犯之處,可您也不必如此刺激他!看着我家主子難受您心裡就舒服了?”

武潤笑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怎麼不說他這是咎由自取?”

臨淵雖然頭痛欲裂,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剛剛的吻也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甚至他脣邊還有她的味道!他慢慢調整呼吸,對着何元怒斥:“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何元苦着一張臉,誰也不敢看,悄悄地往外走。

武潤站起身,端着茶杯靠近臨淵:“臨皇是不是該醒醒酒了?”

不等臨淵開口,她手裡的茶水如數潑在他臉上。水滴順着他妖冶的五官緩緩流下,煞是迷人!

臨淵握了大拳,深吸一口氣:“你!你——不怕我……”

“怕!怎麼不怕!”武潤扔了手裡的杯子,擡高下巴看着他:“只是,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天膽敢再做出一點點侵犯我的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臨淵伸手摸去臉上的水滴,勾脣:“威脅我?只是,不知太后娘娘有什麼資本說這個話?你應該知道,一個大商,我還不放在眼裡!”

武潤冷笑:“一個大商自然不是你臨天的對手,可加上雲國和敖卓凡呢!我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絕對有十成的把握!你如果不信,儘可以用你臨天千年基業來賭一賭!”

臨淵當即變了臉色:“雲國?敖卓凡?他們憑什麼幫你!”

“憑什麼?你是瞎子還是白癡!炎如霄對我情深意切,敖卓凡——”武潤狠狠心,反正說謊不上稅:“敖卓凡對我百般疼愛,你敢動我,信不信我鼓動三**士圍攻你臨天!”

臨淵眸子瞬間睜大:“你——你說什麼!”

武潤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但話說到這份上,她也不怕再給他一個勁爆消息:“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嗎?我想,就算你不怕炎如霄,可他——你敢說你對他就沒有一分忌憚?”

臨淵突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酒勁似乎此刻才涌上來,他踉蹌退後兩步:“孩子——是敖卓凡的?”

武潤冷哼一聲:“臨淵,不管你如何懷疑,你我之間真的沒有半分曖昧,你剛剛對我的無禮,我可以當做你喝醉了,不跟你計較——但我希望,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你可以質疑我的話,但你明日不妨派人留心,敖卓凡絕不會乖乖離開,因爲他擔心我和肚子裡的孩子的安全——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他擡眸看向武潤,目光裡有痛苦有掙扎有困惑也有矛盾:“你——沒騙我?”

武潤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沒有哪個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國家:“我何必拿這種事騙你!”

武潤不知道的是,真正打擊到臨淵的,並非她威脅的圍攻臨天!臨天作爲傲然屹立在這塊大陸上的頂尖強國,又怎麼可能被武潤幾句話就嚇到!臨淵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口的位置很痛,尖銳的持續的疼痛,讓他瞬間覺得沒了支撐身體的力量,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仿若又開始侵襲他的大腦,他無力地退後,眸子裡的傷痛一覽無遺!

武潤別過頭去,不想看他,也堅決不想承認此刻他的模樣像極了那一夜的默默——那一晚,她被炎如霄欺凌,默默醒來之後,抱着她,她擡眸,看見的目光就是如此的讓人心碎!

“臨皇也該好自爲之,本宮除了這副好皮囊,沒有什麼值得臨皇掛心的。本宮那日聞聽湯太后所言,臨皇登基之後,也該選秀立妃了——天下好女子多不勝數,臨皇何必在本宮面前失態?”武潤諄諄誘導,並趁機給他洗腦,讓他對今日之事悔不當初:“你知曉本宮懷孕的那日起,就不該對本宮抱有多大的期望。本宮在坊間的傳聞想必臨皇也是略有耳聞,臨皇天姿卓越,丰神俊朗,實在該找一個冰清玉潔、豔絕無雙的女子一生爲伴。在本宮身上浪費如此心思,實屬不該。就算臨皇不顧忌本宮的身份,可如果此事宣揚出去,臨皇就不怕太上皇、湯太后發難?本宮身份和你母后等同,你做出這樣的事,讓臨天皇室以後有何臉面在這塊大陸立足?”

臨淵不想聽她說這些,即使她說的都是事實,可孩子竟然是敖卓凡的!他無法壓抑心底那抹清晰的疼痛,不是因爲她的威脅或拒絕,而是聽她親口承認了那個男人:“我問你!當初出使雲國,你爲何要帶我同行!莫小藝說你對我百般疼愛,又作何解釋!你敢說那幾個月我們真的沒有一點親密關係!你當然可以說沒有——可我身體的反應是那麼的強烈和熟悉,你的味道也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出現!你要怎麼解釋給我聽!我曾經中過千日醉,給我解毒的人是誰!莫小藝的話難道是假的!”

武潤冷哼一聲,孩子父親的事她都敢扯謊,其他的還不是小菜一碟:“當初在何元手中救下你,完全是因了他當時拿着象徵臨天皇室的腰牌,救你只是舉手之勞,又讓臨天皇室欠了本宮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爲?之後去雲國,也是聽聞臨天也會派人前往,本宮就想把你送回去,順便和臨天攀一下交情——說起來,你就是本宮手上的一顆棋子。只是沒想到,本宮在雲國邊境遭人刺殺,你卻在那時候醒了過來。至於你說的什麼身體反應還有味道——這就和你中毒之事有關了。”

臨淵瞬間壓下心底的疼痛擡眸看她,眸子裡甚至有了一絲期待。

“當初陰差陽錯你中了千日醉,本宮怕你死了不好給臨天皇室一個交代,就派了本宮貼身的宮女給你解毒——那宮女平日甚得本宮喜愛,她體型身高也和本宮差不多,她身上的香袋,也是本宮賞賜。如此說來,臨皇念念不忘的,是那個宮女。”

臨淵的呼吸猛地深重:“不可能!不可能!”

如此清晰的熟悉感覺,怎麼可能是另外一個女人給予的?他不相信——他猛地站起身,頭部的疼痛讓他的身體晃了晃,他勉強撐着桌子站定:“你是騙我的,是不是?給我解毒的那個人是你,對不對?”

武潤狠狠心,努力讓自己忽略他此時的痛楚表情:“本宮有何理由騙你?之前莫小藝說本宮疼你,也是因爲本宮喜歡那個宮女,連帶着對你也好了些——小藝這孩子,就是喜歡爭風吃醋,見不得本宮對別人好。臨皇也不必自欺欺人了,如果臨皇當真對那宮女念念不忘,本宮回了大商之後,親自派人把她送過來,可好?說不定能趕上臨皇選秀,臨皇高興了,還能給她封個妃子什麼的。”

臨淵無法確定她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可如果是假的,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真的,炎如霄對她的感情也能窺到一二,只敖卓凡他不敢肯定,可誰會拿孩子父親這種事開玩笑?但——給他解毒的人真的不是她?那心底的疼痛和失落從何而來?那如此熟悉的體香和味道怎麼可能會記錯?

他緩緩調整內息,努力讓自己清醒自己的思路:“你確定——沒有騙我?”

武潤倒在牀上,覺得心底再一次有了百味雜陳的感覺。她不想被人凌辱,她不想向別人示弱,她也不想騙人——可是,她有什麼辦法?炎如霄,敖卓凡,臨淵,哪一個是她能得罪的人物?她承認她不是貞潔烈女,被人欺負的時候她也沒想着以死明志——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商子郢怎麼辦?大商豈不是又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或許,她並不是如此高尚之人,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爲了掩飾她的自欺欺人而已——她比誰都怕死,她是一個無比虛僞的女人!

她毫無睡意了,臨淵臨走時踉蹌的身影讓她莫名的煩躁。她開始深思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每一件事——或許,從她救了默默那一刻開始,她的人生軌跡就被改變了。她無法否認,默默帶給她很多歡樂,甚至,能讓她真正地放鬆心情,什麼都不去想,只沉浸在當時的那種輕鬆愉悅的氛圍裡。

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從偶遇炎如霄,一直到來了臨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都不是武潤能控制的,更不是她所樂見的。她輕笑,她除了祈禱這一切快點結束她還能怎麼辦?在這個以強爲尊的社會,她沒有強硬的身份!她沒有卓絕的武功!她一個弱女子,除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或許,給她十年時間,她也能站在世間之巔,笑傲衆生——可在她成長的這些年裡,誰敢保證一切都能一帆風順?那些看上她喜歡她的男人,她又如何才能擺脫?

她的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她知道,現在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這樣失眠,這樣胡思亂想——木子風千叮嚀萬囑咐過,讓她一定注意休息,寒門之毒雖然不會影響胎兒,但稍有不慎,就會讓身體垮掉,進而影響孩子。

她也不想去想這些,她相信,臨淵會是一個明事理的君王,今日他飲了酒,纔會做出如此舉動,等明日他清醒了,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武潤也知道,剛剛她對着臨淵說的話——她說敖卓凡不會走,會在城門外等她,這話是她猜的,但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餞別酒席之上,她明確說了臨淵會派人護送她回大商,可敖卓凡什麼表情?

明顯的不屑!

當時,他看着她,勾脣,滿臉的玩味。

武潤覺得他要是真乖乖的走了,那他就不是敖卓凡了。

臨淵心裡也有懷疑。第二日,臨泉帶人歡送來使,送出城門十里。

臨淵派人去查——竟然是真的!敖卓凡公然在城外借宿,看那架勢,明顯是等人!

探子回報的時候,臨淵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了。昨晚他有幾分清醒他自己最清楚——頭重腳輕的感覺是有,但大腦運轉十分正常!也就是說,他只是藉着酒勁,吻了武潤——但潛意識裡,他本身就是想吻她的,只是找不到一個藉口,找不到一個發泄的渠道!

他早就想好了,就算武潤指責他,他也可以拿喝醉了當擋箭牌,但他沒想到,一個吻,牽出來一連串的打擊——對於他來說,他心底是認定了給他解毒的人是武潤的,可現在,等於夢想被完全打碎了!心底的那份期待,那份憧憬,瞬間被人踩在地上蹂躪!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出聖心殿的,看見何元,他只說了一句話:“給朕拿酒來!”

其實,他不懂他的心痛從何而來,甚至對於武潤,他有的也只是殘缺的熟悉和想靠近的感覺——何元說的對,有那種意思,但真正的情愛,他懂多少?

他只知道,他現在,心裡很難受,頭很痛,胸口很悶,各種情緒在心頭盤桓,最後以酸楚佔據上風一直折騰了他一夜。

註定是一個難眠之夜,沒睡好的不只是臨淵一個人,武潤無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亂想,一直到窗邊透出一絲亮色,她才沉沉地睡了去。

亦吉醒來的時候着實嚇了一大跳——她怎麼會在內殿睡着了?還是在主位的軟榻之上?

很快,記憶如潮流般涌來,她猛地起身,小跑着撲到牀邊,掀起紗幔——她蹲下身子,無比慶幸她家主子安然無恙!

木子風來的時候,武潤還在睡。

亦吉也不敢叫她,更不敢去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兒看見木子風,當真是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快!你快給娘娘看看!”

木子風看她一臉焦急,急衝衝地就往牀邊走:“娘娘怎麼了?”

待看見武潤一臉平靜地安睡,他出了一口氣:“這不是好好的嗎?”

話音剛落,他覺得他的視線無法移開了。

武潤睡得很沉,絕色的五官此刻安靜地綻放着迷人的魅力,有種懾人心魄的美——恬靜,淡然,如高山之上最純淨的雪蓮,美到極致,卻一身聖潔。

亦吉沒注意他的失態,急急地解釋:“你先看看!昨晚——昨晚娘娘受了驚嚇。”

她只能這樣說,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在仁心殿時,那種事哪一次不是被默默得逞?更何況現在的默默武功蓋世,娘娘更不是他的對手!

木子風猛地醒悟,他快速地移了目光,三指撫上武潤的脈間。

良久,他擡眸,看向亦吉:“沒事啊,脈象平穩——娘娘受了什麼驚嚇?”

亦吉總算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哦,昨晚娘娘看見個惹人厭的蟲子,嚇了一跳,我以爲……”

木子風笑笑:“無礙——時辰不早了,可以喚娘娘起牀了。”

木子風說完,就到了外殿等候,堅決不承認武潤的素顏比蕊兒還要美!

武潤不想起來,嗯嗯呀呀地翻了個身,繼續睡。

亦吉沒轍了,也不知道她昨晚到底什麼時候睡的,只能由着她繼續睡。

誰料,亦吉剛來到外殿,就看見何元帶着幾個小太監進來了。

亦吉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你來做什麼!”

何元也不知怎麼了,反正看見武潤就怕,就連她身邊的宮女他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這個臨淵身邊的太監大總管,此刻一臉陪着笑,小心地開口:“亦吉姑娘,我家主子給太后娘娘送了些東西來,您幫忙收一下。”

不等亦吉有什麼表示,他手一揮,身後的小太監一一把東西放下。

武潤醒來的時候,亦吉就跟她告狀:“他什麼意思!以爲送點東西就沒錯了!”

武潤笑笑:“他也算有心了,你就沒仔細看他送的是什麼?”

亦吉知道昨晚娘娘沒受什麼委屈,但心裡還是不高興,不管怎麼說,默默就不應該欺負她家娘娘:“奴婢看了,送了一幅對子,一匹布,還有一副棋。何元還讓奴婢告訴娘娘——臨皇的意思,那副對子是小藝在雲國的絕對,他裝裱了,留作紀念;布匹呢,是臨天稀有的真絲,做衣服冬暖夏涼;那副棋,說是讓娘娘您隨身帶着,路上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

武潤輕笑:“他倒是有心了。”

亦吉還是不滿意:“明明就是他的錯——以爲娘娘稀罕他的東西!”

木子風當沒聽見,聖心殿的用度標準絕對是最好的,一頓早飯就有十幾二十個花樣,他只負責把武潤不能吃的東西挑出來就是。至於臨皇爲什麼給武潤送東西,亦吉的語氣裡爲什麼又有不滿和抱怨,他一點也不好奇。

臨淵狀似無意地看一眼何元:“她怎麼說?”

何元小心地看一眼他家主子,然後低頭:“回皇上,太后娘娘似乎還沒起來,奴才把東西放下了。”

臨淵拿起手邊的奏摺:“吩咐下去,今兒個午時,朕在聖恩殿和湯太后宴請大商太后娘娘。”

何元不敢有異議地應了,然後下去安排。他現在算是知道了,敢情自己主子在武潤那裡,是半點便宜也討不到的——他就納悶了,主子想要的話,藉着酒勁就上了不行嗎?怎麼最後無精打采地就出來了?

反正各人護着各人的主子,何元替他主子叫屈,亦吉又何嘗不覺得自家娘娘冤了,聽到消息說臨淵要請太后娘娘用午膳,她也不樂意:“奴婢還以爲他一直當縮頭烏龜不敢出來呢!娘娘,當着他母后的面,讓他給你道歉!”

武潤就笑:“好了,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道歉的事,也別提了。”

亦吉不幹:“怎麼就不提了?娘娘,明明是他不對——”

武潤指指臨淵送的東西:“難爲他有這份心——本宮就算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