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看,蕭雲都是一個死人。
他的肉身早已經枯死,而他的神識也在17道地魂燃燒殆燼的同時湮滅了,便是來上一個天祖親自檢測,也只會得出此人已死的結論。
可事實上,蕭雲那最後一道地魂、還沒有成型的第18道地魂卻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曳着,散發出強烈的死意。
他整個人已經走到了死亡的極致,但就是差了那麼一丁點,卻綻放出了一線生機
死極而生,天地循環
這是蕭雲在最後關頭悟出來的,雖然這道理很簡單,也許許多人都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親自感悟則又是一回事
極死的盡頭,生機盎然,正在與死亡對抗,以形成半壁江山之勢。
這個速度很慢,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蕭雲終於從最深層次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並沒有復原,生之氣息只是讓他再度恢復了生命。
但他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感悟,現在只需要時間將生之道壯大。當哪一天生之道能夠與死之道抗衡,他就能將兩支天道融合到一起,一舉突破天祖。
到時,他的身體將會浴火重生,無論是身體還是神識,都將踏上一個新的層次。
“師父”小悠立刻走了過來,半跪在牀前。
蕭雲點點頭,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昏迷了多久？”
“2天”小悠道。
蕭雲不由地笑,道：“難爲你居然還沒有把我埋掉”他的身體早和死人沒有區別,神識也幾乎徹底湮滅,之前絕對和死人沒有一絲區別。
“師父不會死的”小悠認真無比地說道。
曾幾何時,蕭雲便是她活下去的目標和理由,如果這個師父死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那比武大賽呢？”蕭雲的情況好了許多,至少說話的時候已經不用再嚴重地咳嗽了。
“早就結束了”小悠道,“師父你這樣子只能棄權,九幽聖子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蕭雲不由地笑,無論是九幽聖子還是凌東城、冥皇,大家參加比武大賽的目的都不是爲了最後的勝利,而是要通過這個機會與別的天驕傾力一戰,在戰鬥中獲得足夠的感悟
他們可不會滿足於天祖,唯一不變的追求始終是聖皇
說起來,冥皇和蕭雲在這次大賽中收穫最多。
冥皇與蕭雲全力一戰,雖然是不分勝負的局面,卻讓他獲得了足夠的感悟。要說一戰成皇未免還早了點,可對於他的成皇路必然鋪平了許多。
蕭雲也是,與冥皇一戰就讓他獲益菲淺,而最後與任遠一戰時,他燃燒17道地魂,這可是在自斬結果終於讓他明白了死極而生的奧妙,真正開啓了他的成皇路
相比之下,九幽聖子只是和凌東城大戰了一次
可凌東城雖然同爲聖皇親子、也是一位天祖,但他在道的層次上顯然不及九幽聖子,因此他們倆人的一戰只是讓凌東城得益,九幽聖子即使有感悟卻也不會太多。
“可惜,若是師父參賽的話,冠軍一定是師父”小悠很是惋惜地道。
蕭雲笑了笑,九幽聖子絕不比他弱,兩人交手的話,平局的可能性更高。不過,他只要將生之道補全,生死融合破入天祖,那麼普天之下絕沒有一個天祖能夠與他對抗。
——兩條天道在手,天祖怎麼扛？
“其他人呢？”他又問道。
“都離開了”小悠回答道。
也是,比賽都完了,大家都是各有感悟,現在自然是去找個地方閉關,消化了這段珍貴的感悟,否則時間一長靈感就要消失了。
“我能進來坐坐嗎？”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明明很是溫和,卻是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大氣,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遵從
小悠一愣之後,立刻如臨大敵,連忙將劍抽出,護在了牀前。
蕭雲微微一笑,道：“太獄聖皇駕到,小悠,扶我去開門”
不用懷疑,除了聖皇之外誰也不可能擁有這樣強大的大道之氣
小悠這才收劍,將蕭雲從牀上扶了起來,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全身都籠罩在耀眼神輝中的人,別說是高是矮、是俊是醜,連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分辯。
“蕭雲見過太獄聖皇”蕭雲打了個揖手禮,他同樣擁有聖皇之心,絕不可能去跪拜另一個人。
太獄聖皇發出了笑聲,道：“恭喜小友,悟出了一條自己的道,成皇可期”
在太獄聖皇的眼裡,他纔剛剛成道,最少可以活上兩世,也就是說至少未來四萬年前不可能再出現一位聖皇可他卻說成皇可期,這是……
蕭雲同樣笑了起來,道：“原來太獄皇已經知道我們這些人的來歷了”
也只有如此,他纔會說成皇可期的話,因爲在蕭雲的時代,天地允許出現一位新的聖皇。
“嗯,我推算了一下,發現你們不屬於這個時空,然後再推算了一下天機,發現這個世界才只是時光中的一段剪影,我早已經化道無數年了”太獄聖皇說道,語氣很平靜,沒有一絲波動。
蕭雲暗暗佩服,不愧是聖皇,真是大氣
“說說你們那時代的事情”太獄聖皇說道。
蕭雲點頭,將天禍降下十大聖皇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這次的天禍竟然如此可怕？”太獄聖皇的語氣有些沉重,“以往一個星域只會降下一個聖皇,而天界的大道與凡界又有些不同,讓降下的聖皇無法發揮出完全的實力,所以便是天下無皇也能靠皇兵加上聖皇古陣堅守”
“降世的聖皇最多在這裡待上百年,否則就要自斬神性,同樣有生死大限”
“因此,雖然不是代代都有聖皇出世,但凡界始終保有一線希望”
“這一次……賊老天真是想要滅絕凡間了”
難得遇到一個知道天禍底細的人,蕭雲連忙問道：“太獄皇,爲什麼天界非要屠盡凡界的生靈？”
“這個,連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除非可以破天,否則一切皆沒有意義”太獄聖皇說道。
又要破天
黑心道人說,破天的希望就在他和血衣女皇身上,可這天到底要怎麼破？
蕭雲想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天界如此執着地要滅殺凡界生靈,但這是他怎麼都不能接受的
“這個給你”太獄聖皇丟過來一塊僅有三寸長的水晶柱,通體透明,可其中好像又有無數的星辰在閃耀,讓人能夠一下子將心神全部陷進去。
“這是什麼？”蕭雲問道。
太獄聖皇道：“這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也只有在這個時空裂隙中才有,按我的推算,這可以稱爲時光之柱、時光水晶,你只要將神識注入其中,可以⊥你在瞬間經歷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
“我前些日子遇到一頭古怪的妖獸,花了一番手腳纔將它拿下,這是它額頭上長的獨角”
這是時光水晶,道爺說得大造化
蕭雲不由地驚喜,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悟道時間,雖然永恆沙漏也行,但十天才能用一次,只是讓他多了三倍的悟道時間而已。
這還是不夠
“你的道,不屬於凡界,未來有一絲破天的希望”太獄聖皇又道,“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太獄皇請講”
“如果太獄家的後代出現了大惡之人,替我斬除了”太獄聖皇道。
蕭雲訝然,他本以爲太獄聖皇是要請他代爲照顧一下太獄聖地的後人,卻沒想到恰恰相反,這位聖皇是擔心有皇兵坐鎮,他的後代會肆無忌憚,要他代爲肅清。
不愧是聖皇
他肅然起敬,道：“絕不負太獄皇所託”
太獄聖皇點頭,道：“若是那十大聖皇追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是一個聖皇的保證
天界和凡界在大道上是有着不同的,所以兩邊的聖皇有着一定的區別所以蕭雲纔會覺得無論是降世的十大聖皇還是黑心道人,都與太獄聖皇有些不同
這個不同也反映在了戰力上
凡界是凡界聖皇的主場,戰力更強
不過,太獄聖皇要力拼小明王等九大聖皇還行,但對上楊戩的話……那絕對會敗聖皇無敵,那是指聖皇對上其他的人,古來皇不見皇,聖皇當然無敵
可聖皇對拼的話,就看誰掌握的道更多
楊戩乃是掌握了一支天道的存在,哪怕在凡界不能發揮出全部的威力來,可也絕不是僅僅掌握一支大道的太獄聖皇所能匹敵。
“哈哈哈哈,我早已經是歷史的餘燼,能夠與十大聖皇一戰,縱死又如何？”太獄聖皇十分灑脫地道。
也只有聖皇纔有這樣的大氣魄了
蕭雲由衷地佩服,現在諸大聖地烏煙瘴氣,可開創聖地的聖皇哪一個都是值得尊敬的。
太獄聖皇灑脫而去。
蕭雲拿着時光水晶,微微遲疑一下之後,立刻便將神識注入了進去。
嗡
他的神識彷彿進入了一團泥淖,變得遲緩無比,而且速度越來越慢,彷彿整個世界都凝固了。直到他的神識進入水晶的最深處時,神識這才恢復過來,但再看看四周,一切都是奇慢無比
這究竟是他的時間流快了,還是整個世界的時間流慢了？
蕭雲不需要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圓潤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