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果然沒錯,眼前這個氣喘吁吁的人正是周子棟。
可白玉風不是讓她帶着謝十八回嵐山城的嗎,她爲何又要返回大風城?
難道是在路上遭遇到了不測,十八又被人給抓走了不成,她比較幸運逃過一劫?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周子棟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她撲到白玉風的懷裡失聲道:“你還活着?”
此刻白玉風只覺倒在自己懷裡的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重達千斤的巨石,這塊巨石隨時都有將自己壓垮倒地的可能。
只因他現在的狀態已接近極限,哪裡還經得起周子棟的折騰。
白玉風說道:“你要繼續在我身上,我估計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周子棟忽然一臉嬌羞連忙離開了白玉風的懷抱,她說道:“走,我們快離開這裡再說。”
白玉風說道:“我已經快不行了,吃這些樹葉草根也沒辦法讓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到嵐山城。”
他當即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變,周子棟也是面色狂變,而說到這裡的時候,周子棟忽然也感覺到了胃部的灼燒。
她同白玉風一樣,從白天到現在一樣滴水未進,此刻他們二人可謂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本該是兩個聰慧過人的年輕人,此刻竟因一碗飯而難以支撐下去,這聽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白玉風接着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又返回來了,謝十八呢?”
周子棟忽然垂首,輕聲道:“我……我擔心你,就讓他自己騎馬回嵐山城了,我……我想回來救你。”
白玉風一臉無奈道:“可惜……”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他只想說,你回來非但沒辦法救人,反而還把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又交到了他白玉風的手上,本就已萬分艱難,現在又多了一個飢腸轆轆的周子棟,白玉風除了嘆氣還能做什麼。
可是他沒有說出這些話,眼前這個女孩已經活的很累了,自己又何必把這種事情說出來呢,說出來難道就能改變他們的現狀了嗎?
看着四周除了一條官道之外只剩下漆黑森林的環境,白玉風忽然說道:“現在這裡離嵐山城還有一百多公里,但我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後,那個統領便會下令出手抓捕,但半個時辰我們根本不可能趕到嵐山城。”
周子棟面色蒼白道:“所以我們絕不能回嵐山城。”
白玉風那有些無神的眼眸似在這黑夜突然被點亮,他輕聲道:“不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我們絕不能回嵐山城。”
周子棟說道:“啊?那我們去哪裡?”
白玉風說道:“是啊,我們去哪裡呢?”
他看向四周漆黑一片的森林,他眸子中的光也愈發的明亮了起來。
他忽然抓住周子棟的手,然後一個閃身朝一旁漆黑的叢林鑽了進去。
也在這個時候,身後幾株參天古樹上有數道黑影一閃即逝,他們如幽靈般跟着竄進了白玉風他們沒入的那片叢林之內。
叢林之內,白玉風拉着周子棟來到了一片稍微空曠些的草地,二人背靠一棵大樹氣喘吁吁。
白玉風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顆丹藥,他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周子棟茫然的看着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是什麼?”
白玉風淡淡一笑道:“這是我花費三年心血配置出來的一顆絕頂毒丹,這顆毒丹的毒素可滅絕方圓三十里以內的所有生靈,就連真王的行動都會受到限制,不是在這種絕境下,我還真有些捨不得用它啊。”
周子棟盯着白玉風手上的這顆丹藥大驚道:“什麼?這麼強的毒素,那我們自己豈不是……也要被毒到?”
白玉風隨手又拿出一顆丹藥,他將這顆丹藥分成兩份,將一半遞給周子棟而後道:“這是唯一的一顆解藥,吃了它就能免疫這毒丹的侵蝕。”
周子棟吞下那半顆解藥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白玉風若有若無的放大了幾分音量道:“我們這麼下去根本就回不到嵐山城,這顆毒丹起碼可以讓方圓三十里內的追兵喪命,這樣就能給我們爭取到足夠逃走的時間。”
周子棟的眼睛頓時亮了,她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只要我們擺脫了身後的追兵,我們逃走的機會就更大了。”
白玉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屛住呼吸。”
周子棟果然屛住呼吸,白玉風忽然將手中這顆丹藥捏爆,轟的一聲炸響,淡藍色的煙霧朝四周飛速擴散開去。
也在這一瞬間,只聽身後傳來數道驚慌失措的聲音,這些聲音飛速的從白玉風身後消失無蹤。
大風城內,張槐獨坐太師椅,他此刻已將所有心思全部放到了城外追捕白玉風的事情上。
每個幾分鐘便會有人彙報白玉風的狀態和行蹤,每一次的彙報都讓他分外滿意,他相信白玉風絕不可能撐過一個時辰,所以他似乎已看到白玉風俯首稱臣的模樣。
忽然,兩道身影匆忙本來,張槐連忙站起問道:“那小子是不是已經快不行了?”
二人相視一眼,其中人連忙道:“請……請統領贖罪,我們已讓跟蹤他的其他人全部撤走了。”
張槐大驚失色,他怒喝道:“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撤走?”
此人說道:“只……只因他手上有一顆毒丹……”
張槐說道:“毒丹又如何,你們又不是沒見過,他的毒丹難不成還能讓所有人同時喪命不成?”
這個人汗如雨下,他說道:“正……正是如此,他這次拿出的毒丹與衆不同,據他所說三年就只煉製出一顆,那顆毒丹可讓三十公里內寸草不生,三十公里內任何沾惹了毒素的人都會喪命。”
“什麼?!”
張槐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他陡然仰天發出了一聲大笑,笑聲不絕於耳,穿透了半個大風城。
笑聲止,他忽然又是一聲怒吼道:“你們難道是一羣蠢豬不成,三十公里內寸草不生,他自己呢?”
“他……他有解藥。”
“解藥?他說是解藥就是解藥,他說是毒藥就是毒藥?”
張槐已是怒不可遏,只聽他接着吼道:“我問你們,你們長這麼大,見過讓三十公里內寸草不生的毒丹嗎,就算是有,他爲什麼不在大風城外用出來。”
“可是……可是……”
二人還想辯解,可是看到張槐臉上的怒火,他們已不敢再開口。
張槐怒極而笑道:“好小子,你真是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三兩句話就將這羣手下嚇破了膽,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他們當然沒見過這種毒丹,可是他們見過白玉風使用的尖牙滅魂丹。
連真王都差點栽到了那毒丹之下,七魄靈藏之下的修爲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再加上白玉風又說的神乎其神,所以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一試。
張槐說道:“通知下去,全城出動以最快的速度出兵攔截,誰敢退縮殺無赦。”
張槐的猜測果然沒錯,白玉風哪裡能煉製出那種毒丹,被他捏碎的不過就是一顆普通的丹藥而已。
但從他嘴裡說出的那些話無疑比一顆毒丹的威力還要巨大,所以現在他和周子棟四周忽然變得清靜,至少暫時已沒人知道他們的行蹤去向。
周子棟說道:“我們現在不趁機趕路嗎?”
白玉風說道:“不行,就算暫時把他們嚇走,張槐也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真王強者一旦追來,我們也根本走不到嵐山城就會再度被抓回大風城。”
周子棟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白玉風說道:“正如你所說,我們不回嵐山城,我們回大風城。”
周子棟大驚道:“你瘋了,張槐就是要抓我們回去,你讓我們現在回大風城?”
白玉風說道:“正因如此,張槐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又會偷偷回頭大風城,這裡離嵐山城還有一百二十多公里,但離大風城卻只有二十多公里,你覺得去哪裡合適?”
周子棟沉思了一下,然後道:“好,我聽你的。”
白玉風說道:“但我們卻不能從大路回去,一來可能會和追捕的相遇,二來那些擅長追蹤的大狗也會聞到我們的氣味。”
周子棟說道:“那我們該走哪裡?”
白玉風說道:“大風城的東邊有一條護城河,在來時的路上我發現護城河有一條支流是從我們這條官道過來。”
周子棟說道:“你是說,我們順着河流而上?”
白玉風說道:“沒人想到我們會逆流而上直奔大風城去,所以那裡必定不會有人設伏,水流還會沖走我們身上的氣味,那些狗的鼻子也就沒了作用,最重要的一點,水能暫時填飽我們的肚子。”
白玉風說的一點也不錯,所有力量都在朝嵐山城的方向延伸出去。
唯獨這條河流之上沒有出現任何人,特別是河流岸邊簡直比大路還要寬敞。
可是白玉風和周子剛剛來到河邊的時候就傻了眼,只見本該清澈的河流之內竟泛出了各種各樣的酸臭味道。
各種糞便、排泄物外加沖天的臭氣從上游流動而來。
這都不用想,自然是出自那張槐的傑作了,能夠想到在路上用美食來加深白玉風飢餓感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路旁不遠的這條河。
周子棟忍不住怒道:“他還真是趕盡殺絕啊,連河水都不忘破壞掉”
但白玉風卻忽然蹲在了河旁,道:“喝幾口這水總比落到那些人的手中要強的多。”
周子棟大驚道:“你該不會……”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白玉風真的拿雙手捧水用嘴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