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不管什麼時候,雨露總比雷霆要讓人舒服。

炎帝一開恩,事情就立即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烏雲散盡,金光萬丈。

把牢房拾掇一新,又把最信得過的陳太醫調過來專門看脈,從那一刻起,冷清的內懲院牢房好像變成了個臨時殿般,差役們進進出出,端茶倒水,聽使聽喚。

孟奇也來得勤了,還奉旨捧了一尊白玉雕的藥神像來,在牢房收拾出一個角落認真擺上,道:“皇上聽說詠棋殿下病得深,賞賜藥神像一尊,時刻供奉着,對病人好。”詠善一聽對詠棋有好處,連忙淨手,親自上了一炷香。

沒過幾天,又送來若干御繡房新制的冬衣,詠棋、詠善、詠臨三個皇子人人有份。

這雨露一是不來,一來就源源不絕,滴得兒子們暈頭轉向,不知所以然。

詠臨是個最沒心機的,多日來憋足了氣,又捱餓又受凍,又捱罵又挨綁,要不是炎帝暗地裡叫宣鴻音照看着,恐怕還要捱打,這一回鹹魚翻身,算是活了過來,每日在牢房裡差遣這個吩咐那個,要好酒好菜,大有把前一陣子少吃的全補回來的陣勢。

抓着熱氣騰騰的霸王肘子,一邊咬、一邊含糊不清地對站在桌旁的圖東道:“老圖你放心,當初咱們哥倆走楣運,多承你兄弟關照了,我詠臨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等我出去,少不了還你的人情。”

圖東是領人送食物進來的,垂手站在一邊聽吩咐,詠臨這麼一說,他露出正容,道:“殿下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兄弟當年受了殿下多少好處,見殿下落難了,幫點忙是分內事。如果連這麼點小事都指望殿下還人情,我圖東就不是個東西了?”

“你這話實在。”詠臨反而喜歡他這種脾性,用沾得油淋淋的手高興的拍他一下,“好!剛纔這話是我說岔了,反正以後出去,場面上咱們是皇子侍衛,私底下咱們就是朋友,一起喝酒賭錢,不在話下!”

圖東呵呵笑了,小心瞥一眼房中的詠善,不敢太放肆,虛應道:“在宮裡賭錢違了規矩,小的可不敢再犯了。殿下要是不嫌棄,等殿下放出去,我們一羣侍衛在宮外做個東道,擺一桌酒席,給殿下洗洗晦氣。”

詠臨笑罵,“去你的吧!少在我面前裝正經,你們兄弟天生的一雙賭棍,會怕宮裡的規矩?酒席就免了,等我出去,母親必然給我大補一輪,少不了的山珍海味。對了。”他忽然把話頓了頓,轉頭對兩個端菜進來在一角站着的小雜役道:“這兒用不着你們伺候,別傻站着了,都出去。”

把人趕了,瞅着牢門重新關上,才壓低了聲音問圖東,“有沒有淑妃宮的消息?”

詠善對他們談話並不在意,在窗邊看外頭天色,聽見詠臨這句,轉身慢慢踱步過來。

圖東從詠臨遣走旁人就知道他要問這個,嘆了口氣,低聲道:“小的沒用,職低言微,問不到消息。”

詠臨吃了一驚,“都這麼些天了,還打探不到消息?沒道理啊,如今父皇也開恩了,對我們幾乎一天一道恩旨,都說母憑子貴,就算只衝着詠善哥哥這,父皇也不可能不關照母親。奇怪,真的一點風聲都問不到?淑妃宮裡頭總需要採買什麼吧?進出的內侍你就不能攔下一個,拉到沒人的地方問一下?要是不肯鬆口,大不了給點錢,好歹問出來。花了多少,等我出去了加倍還你們。”

“不是小的捨不得花錢,是根本沒機會。”圖東忙了幾天,一點消息也打探不到,自己也覺得沒臉,漲紅了臉道:“殿下整日在內懲院,不知道外面的形勢。淑妃宮是皇上早就下旨圍起來的,裡面的人不許出來,外面的人不許進去。要東西?大門開一條縫,當着守門侍衛的眼交接,想夾帶片白紙進去都沒門,更別說交頭接耳傳遞消息了。”

詠善在旁邊聽着,一顆心直墜下去。

詠臨卻還不明白,不解地擰起兩道英眉,“我可搞不清父皇葫蘆裡賣什麼藥了。實在沒這樣的道理,連我們都饒了,父皇還軟禁母親幹什麼?就算從前看得緊,現在也該鬆鬆了,我看也像我們一樣,一樣在裡面關着,但暗地裡放水,好吃的好穿的一樣樣恩典下來。只是爲什麼父皇要這麼弄呢?直接放出來,父母子女相見,豈不皆大歡喜?”

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擡頭去看詠善,“詠善哥哥,你說呢?”

詠善心事重重,抿着脣沒作聲。

他天性裡帶着一股冷冽,不吭聲也讓人心裡毛毛的,詠臨倒還好,圖東免不了心裡生了一絲怯意,閉緊了嘴巴偷窺他的容色。

氣氛頓時冷下來。

隔了一會兒,詠善開口,“圖東。”

圖東老老實實道:“小的在。”肅顏垂手,和應對詠臨時全不是一個模樣。

詠善徐徐地問:“依你看,父皇來內懲院這前後,淑妃宮裡的看守是鬆了還是嚴了?”

“恐怕是嚴了,”圖東斟酌着回答,也皺起眉,“其實皇上親自來內懲院見過兩位殿下,又下了恩旨,小的原也以爲娘娘那邊也會有好消息,不料過去一看,還是門戶緊閉,不傳消息,和前陣子一樣。”

“既然是一樣,怎麼又說嚴了?”

“一樣的看得緊緊的,不許人進,不許人出,不過多了個黑臉門神,每天都要在淑妃宮外面巡幾個來回,害得侍衛們個個不敢鬆懈,比以往看得更嚴。小的打聽過,那新來的宿衛大將軍叫吳見增,是從北川調過來的,自他來了之後……”

“吳見增?”詠善蹙眉。

詠臨正聽得茫然,問:“宿衛大將軍不是表姨父嗎?這姓吳的是什麼來頭?”

“張回曜已經被父皇調任了吧,朝廷調派也是經常的事。”詠善心裡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掃了弟弟一眼,“吳見增一向在北川爲將,你不認識他。這人出身市井,投軍報效國家,是從小兵起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功名,身上有一股殺氣。父皇調他回來,大概是要藉他這股殺氣鎮鎮宮裡的邪氣。”

詠臨一怔,“要鎮邪氣,到謹妃宮去鎮呀,橫在母親宮殿門口做什麼?”

詠善不想沿着這個話題說下去,轉頭問圖東,“知道麗妃那頭的消息嗎?”

“自從……”圖東轉一下腦袋,朝詠棋躺着的牀上瞥了一眼,才低聲道:“自從詠棋殿下被關進來,麗妃也被軟禁起來了,沒換地方,就是殿,同樣的裡面不許出,外面不許進。”

“最近父皇召見過麗妃嗎?”

“沒聽說。”

詠善嘆了一聲,“那也不會召見母親了。”仰着頭出神。

兩人知道他在想事情,都不敢多嘴。

半日,詠善又嘆了一聲,擺手道:“沒別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在圖東心裡,詠臨可親可愛,這位準皇帝詠善殿下卻是個能不靠近就不要靠近的角色,雖然也沒有對他發怒生氣,但就好像對着一堵冰牆似的,寒氣一絲絲往外逸,讓人不由自主繃緊神經,聽見詠善叫他離開,趕緊行個禮出去了。詠臨見圖東走了,靠着詠善走近兩步,奇怪地問:“哥哥這幾天怎麼了?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開始在內懲院局勢那麼危險,也不見你嘆幾回,難道現在雨過天晴了,反而害怕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害怕?”詠善往他後腦上輕輕拍了一掌。

身後聽見動靜,轉身一看,露出極溫柔的笑容,“哥哥醒了?陳太醫果然是父皇身邊得用的人,方子開出來還挺靈驗。別急着起來,小心又會頭暈。”

一邊說,一邊趕過去撩衣襬坐在牀邊,順其自然地扶住詠棋的腰。

“是要喝水嗎?”大冬天的,被窩被詠棋睡得暖烘烘的,手伸進去,隔着褻衣貼着詠棋的纖細腰身,一股暖意從掌心直沿着往上走,詠善頓時舒服得渾身通泰,笑容也更深了,擡頭吩咐詠臨,“把爐子上的熱水兌半杯給我。”

詠臨沒辦法,只能又當端茶遞水的角色,黑着臉倒了半杯熱水,兌了冷水,溫溫的端過來遞給詠善。

“我自己來。”看見詠善又要喂,詠棋低低開口。

炎帝一道嚴旨把他打入內懲院,其實是將他從地獄救入天堂,第一見到了詠善,少去了心中大半憂慮,第二不再被母親和清怡每天強灌喝藥。兩件事加起來,病就去了大半,這幾天由陳太醫親自把脈開方,被詠善十二分盡心的照顧,總算慢慢能開口說話。

好藥,好的照顧,加上暖爐熱被窩,身子雖然一時不能養壯,臉上卻多了一抹血色,眼睛也有了神采。

他爲了偷信的事,對詠善說不盡的內疚,儘管詠善說不在意,自己卻過不去心裡這個坎,每次被詠善溫柔對待,總覺得自己在欠詠善如海的重債裡又添了一筆。

“怎麼,哥哥嫌我手髒?”詠善把手一擡,端着水碗含笑瞅他。

詠棋經此一難,唯恐不能補償欠詠善的,最怕的就是再惹詠善不悅,連忙搖頭,“不是……”

“不是就好。”詠善這才把碗挪回來,輕輕抵在詠棋嘴邊,“喝吧,溫溫的,剛好人嘴。”

詠棋和他相處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氣,知道只有順着他才能高興,雖然害羞,還是聽話地把脣貼在碗邊,一點一點輕輕吮喝起來。

淡淡的脣,貼着白瓷,好像花辦貼着水一樣柔軟可人,這簡簡單單的動作,看得詠善怦然心跳,鮮血滾熱起來,怔怔看了一會兒,滾熱變成燥熱,齊涌到下腹。

猛一縮手,倏然把碗從詠棋脣邊移開。

詠棋正喝到一半,水碗忽然不見了,擡起眼疑惑地問:“怎麼了?”

嘴角邊掛着一滴水珠,欲墜不墜,水晶晶的誘人。

“沒什麼……”

“詠善?”

“哥哥……”詠善忽然低低叫了一聲。

因爲詠棋病得厲害,詠善早默默對自己下了嚴令,絕不能色令智昏,做出讓詠棋受不了的事來。

這一陣子自問把持得不錯,此刻卻被一顆凝在詠棋嘴角邊的水珠誘得神志恍如點燃的炮仗一樣炸開,這才知道自己在內懲院實在關得太久了,青春精血猛然涌上大腦,就算是聖人也忍耐不住。

他,實在是太想念那暖玉般的滋味了!

詠棋半邊身子被他抱在懷裡,多少也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再一看詠善比火還灼人的眼神,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頰轟的一下紅了。

剛要低頭,詠善已經靠近過來,舌頭在他嘴角上一舔,先把那顆惹禍的仙露捲到了肚子裡。

詠棋不是沉溺色慾的人,這時卻分外禁不住詠善誘惑,只是輕輕被舌頭碰了碰脣角,卻如同光着身子被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摸過一遍似的,忍不住一陣輕顫,不安道:“詠善,這樣……坦樣……”

“這樣什麼?”詠善在他耳邊輕笑,“哥哥願不願讓我碰?”

詠棋咬着牙漲紅了臉,點了點頭。

詠善驟然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疑惑地審視詠棋,半日連呼吸都屏住了。

好半天,才從雙脣間吐出一點點氣,“哥哥剛剛……剛剛點頭是……是什麼意思?”瞬間的驚喜砸到頭上,他這素來精明能幹的人也驚訝到結巴了,不敢置信地盯着詠棋瞅,唯恐自己弄錯了詠棋的意思,空歡喜一場。

這哥哥最矜持害羞,怎麼可能如此大膽的點這個頭。

詠棋被弟弟的目光看得羞不可抑,從臉頰到脖子,恐怕直到被被子掩住的胸膛都是殷紅的了,自己這長兄真是當得夠淪落的。

但只要詠善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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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等自己見了父皇,稟明真相,也就離死不遠了。

生離死別就在眼前,還在乎這種早不知有過多少次的親密事?能讓詠善多歡喜一次,就算一次了。

被他好好的疼愛,想怎麼親熱就怎麼親熱,日後躺在冷冰冰的黃土地裡也好回憶這滋味。

自古艱難唯一死,最艱難的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兄弟人倫,流言蜚語!

想到這,詠棋心酸難忍,看着詠善英俊的臉,強擠出一個笑容,又用力點了點頭,小聲道:“當然是願意的。”

詠善猶自如在夢裡,愣愣的。

詠棋從被窩裡騰出一隻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這種主動大膽的動作平生還是第一次做,決心雖然下了,舉動還是充滿了怯怯,試探着撫了一下,才小心地摩挲起詠善的臉,仰着頭對他道:“你不要忍着,看你忍着難受,我心裡也不好過。”這話在他心中已幾近淫詞,是女人勾引男人時才說的話,聲音如蚊蚋一般輕微。

“哥哥!”詠善怔了半晌,雙臂摟着他抱緊了,把嘴貼到他耳邊,不敢相信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詠棋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情動,渾身都輕顫着,連小巧的耳垂也跟着顫抖不已,肌膚上的微小絨毛贈過詠善的脣,無法形容的可愛。聽詠善問這話,黑玉般的眼睛裡水波漾了漾,越發透出一股毅然,又咬牙,着實用力地點了兩下頭。

詠善只覺得自己是站在冰窟窿裡的人,卻被人冷不防地往懷裡塞了一團火,全身上下驟然暖和,熨貼到五臟六腑,暗歎一聲蒼天憐我!

把詠棋寶貝一樣摟在懷裡,低頭贈着他的肩窩,嗓子激動得帶上兩分沙啞,反而更顯得低沉性感,耳語似的道:“既然哥哥點頭,我這回算是奉兄長之命了,保證讓哥哥舒舒服服,樂不思蜀。”

心熱起來,伸入被子下的手已經翻到褻衣邊緣,蛇一樣悄悄鑽進去,順着凝脂般的肌膚往下慢慢地贈。

詠棋也不是第一次,明白他要探到哪裡:心窩一陣亂跳,指頭還未侵犯進來,那地方反而先灼熱一片了,活像期待着被蹂躪糟蹋似的。

雙臀和大腿不由自主繃得死緊,甚至不敢喘氣。

詠善看他緊張,朝他笑了笑,咬着他耳朵道:“好哥哥,腿鬆一鬆,膝蓋打開一點,好讓我伺候你。”

詠棋尷尬得不敢擡眼,倒也很聽話,居然真的勉強把被子掩蓋下的雙膝打開了一黜,溫順的樣子令人血脈賁張。

腿一打開,詠善立即一手握住了乖巧的***。

詠棋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輕輕嚶了一聲,索性軟了上半身,完全靠身後的詠善支撐着,感覺**被弟弟的手無聲玩弄着。

詠臨坐在房間角落的爐子旁裝作不理會他們。

自從詠棋關進來,詠善一顆心全撲在詠棋身上,吃飯穿衣甚至如廁,都是自己親手照顧。詠棋睡着了,他在牀邊照看;詠棋醒了,他就把詠棋當活寶似的摟着不放。詠臨親眼看着詠善被審受刑,依然對恭悔的信件被燒一事耿耿於懷,對詠善既往不咎,把詠棋寵上天的行爲自然極看不慣,可是勸又勸不動,罵又不敢罵,只好來個眼不見爲淨。

所以只要詠善和詠棋膩在一起,他就冷着臉自己悻悻的跑去烤火。

此時遠遠回頭瞥一眼,只能瞧見詠善的背影,隱約能看出他斜坐在牀邊,兩臂伸到被底,正抱着詠棋。詠臨只當他們在說悄悄話,自忖今時不同往日,想當日自己和詠棋哥哥怎樣親密,和詠善哥哥又是孿生兄弟,打不散的親骨肉,兩頭都和自己親熱,現在倒好,忽然一個天地倒轉,兩個不搭界的哥哥忽然成了一對,自己倒變成多餘的了。

正默默犯着酸勁,忽然一聲輕輕的嗚咽鑽進耳道。

“詠善,不要……”

輕飄飄,沾着扣人心絃的溼氣,勾得人渾身的蟲子蠢蠢欲動。

詠臨和詠棋認識了十多年,從沒聽過他如此甘美誘人的聲音,整個一愣,半天才猛地一個抽搐,他們不會正在幹那檔子事吧!

當着他這個弟弟的面!?

詠臨腦一炸,難堪得血往頭涌。

他自問不是古板夫子,但束髮受教,被母親授以禮法,雖然行事任性,也知道輕重。古往今來雞鳴狗盜姦夫淫婦多了,卻從沒聽說過兩個哥哥當着弟弟的面幹這種勾當的!這算怎麼回事!?

詠臨開始難堪地只想躲,脖子縮了縮,猛地又挺直了脊樑,憤怒無比。

他們兩個都不害臊,用不着自己替他們害臊!

詠臨鼻子噗嗤噗嗤喘了幾下,一咬牙,霍然站起來,大步往牀邊走,大喝道:“哥哥,你們乾的好事!”

詠棋兩腿間柔軟處盡入詠善掌中,被愛撫到的地方如野火燎原,枕在詠善懷裡,半瞇着眼,正不知天上人間。

忽然聽見詠臨一聲怒吼,驀然巨震,剛剛起來的一點興致全嚇走了,驚悚地往後別過脖子。

怎麼居然忘了屋裡還有一個詠臨?自己真是淫蕩到發了瘋!

懊悔到幾乎想嘔血。

詠善挪了一下身子,用肩膀隔斷詠棋和詠臨的視線,害怕詠棋又溜走,雙臂緊了緊,纔回過頭看向靠近牀邊的詠臨,問:“詠臨,你有事?”因爲詠棋姻一誠心意而藏不住的歡喜滿溢着,藏也藏不住,就算對着的是詠臨,脣角也輕輕往上一掀,露出個情不自禁的笑容。

詠臨頓時一滯。

滿腹憤怒不層,被這個微笑突如其來,打得七零八落。

他和詠善一塊長大,看着這哥哥震懾衆人,登上位,冷峻威儀不在話下,卻還是頭一次見他笑得如此幸福。

詠臨愣了半日,看看詠善,又看看被詠善遮住只能瞧見一點後腦勺的詠棋,好像被人拿麻布塞了嘴,本來要痛罵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了?”詠善又問了一句。

他問得很溫和,詠臨不知道爲什麼,卻聽得心裡一酸,幾乎淌下淚來。

罷了,罷了,可憐他這詠善哥哥,噹噹得七勞八傷,不愛喝酒不愛賭錢不愛美人,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個不好的嗜好。

他這個當弟弟的,如果連哥哥這麼一點點樂子都要硬生生剝走,豈不連詠升都不如?

“我……”詠臨憋了半天,臉從紅憋到青紫,最後好像呼地一下,把肺裡蓄起的氣通通放走了,癟下胸膛,頹然道:“……沒事。”

像要把渾渾噩噩的腦袋甩清醒一點似的,狠狠甩了甩頭。

轉身回到自己的小牀上,索性拉上大棉被蓋住頭臉,眼不見爲淨!

詠善本來也擔心詠臨魯莽,會大鬧起來,自己倒沒什麼,最怕是詠棋臉皮薄受不了,沒想到詠臨居然如此通情達理,爬回另一張牀上睡覺,棉被往身上一罩,儼然就是明白的告訴詠善——你們儘管自行其事好了。

這張放行條開得詠善心花怒放,他聰慧機靈,瞬間就領會到詠臨的心思,大嘆不愧是親兄弟,這才叫心有靈犀,一母同胞的體恤。

抿脣一笑,趕緊安撫懷裡滿臉羞愧懊惱的詠棋,“哥哥別怕,沒事了。來,剛纔摸到哪最舒服?告訴我。”

詠棋在他懷裡扳着脖子回頭看了一眼,對面牀上一牀大棉被包着大大的突起,不用說是詠臨縮在裡頭,同室相處,當着一個弟弟的面和另一個弟弟……真是前古未聞的**之事,自己居然就是當事者!

可越這麼想,身子越是不聽使喚,每一寸肌膚敏感到不堪。

詠善在被子下稍微碰碰,就燙得他渾身顫慄,下安地扭動,咬着牙不敢放聲,哆嗦着細細求道:“不行的,詠臨在……”

“詠臨在又怎麼樣?”詠善放開膽子,索性蹬了靴子上牀,一起窩進大棉被裡,肆意抱着他摩挲,咬着詠棋耳朵低聲調笑,“偏要在詠臨面前做幾回,讓他知道哥哥以俊是我的。”半真半假的醋意。

詠棋聽了,反而暗中鬆了口氣。

他從前怕極了詠善瘋狂的獨佔欲,偏偏物極必反,現在是愛極了。經過偷信的事,內懲院的事,還有被灌藥的事,他現在只剩下一個詠善,對他時而兇、時而溫柔、時而霸道、時而卑微的詠善。

到如今,詠善還像從前那樣對他充滿慾望,真是上天見憐。

詠善在被子下的手又探過來,往兩腿之間伸,詠棋胸膛小鹿直撞,眼角瞥瞥那頭藏着詠臨的被窩,心驚瞻顫,最終卻還是咬着細白牙齒,心一橫,像蕩婦一樣把兩腿打開,給詠善開了方便之門。

這實在太出奇了。

詠善也忍不住驚詫地看他一眼,和大瞻的舉動截然相反,詠棋的表情反而透着惴惴不安,咬着下脣,雪白的肌膚覆上一層淡紅,誰看了都知道他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詠善又是好笑,又是感動,低笑着道:“好不容易湊一起了,今天不忙別的,先說點知心話吧。”

詠棋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兩腿自然合攏起來。

“哥哥,先等一等。”

詠善在被子裡解了自己胸前釦子,脫了外套,連貼身的褻衣也脫了,通通丟到被子外,抱着詠棋的後腰往自己懷裡帶。

詠棋連日都在牀上躺着,只穿着白色的褻衣,薄薄的,詠善卻依然嫌它礙事,手摸索到詠棋胸前。

詠棋臉又紅了紅,低聲間:“不是要說話嗎?”

“脫了衣服抱着舒服。”

見詠棋沒吱聲,詠善靈巧的指尖在他衣服上拉扯幾下,把衣服鬆開了,一併丟出被外。

兩具赤裸修長的身體在看不見的被子裡相觸,有這一層棉被遮掩,竟比一絲不掛四目相投更引人遐想。

頓時連彼此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急行軍的鼓點一樣,咚咯咚咚,砰砰砰砰,快得不象話。

兩人都覺得身上彷彿着火了,卻一點也不疼,和冬天裡浸的溫泉一樣,燙呼呼的。

這種熱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天地在,它就在,源源不斷從地的深處透出來,沒人能讓它增一分,減一分。

不知不覺,詠善和詠棋都沉浸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溫暖觸感中,這一刻甚至不能用快活形容,快樂這個詞太單薄。

玄而至靜。

兩人都沉默着,舒服得想相擁着睡去,但怎麼也捨不得就這麼睡了。

很久,詠善噗地笑出來,坐起一點,把光裸的脊背靠在牀頭,問詠棋,“哥哥,你說冬天的貓兒取暖,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

詠棋躺在他懷裡,一仰頭,正對正上方詠善深邃明亮的眼睛,順着詠善的話一想,不禁也覺得有趣,“果然是像。”

兩人相視一笑,開心如七八歲的孩子。

詠棋終於不再那麼拘謹,今天病好點,身上也有了點力氣,和詠善說了兩句話,有了興致,也學着詠善的樣子要從牀上坐起來。

詠善忙道:“脊背不要靠到牀頭,會着涼。哥哥把頭枕我這。”結實渾圓的肩膀探過來。

詠棋聽話的枕在他肩膀上,手順其自然地往後放,沿着過去撫到詠善背後,忽然一縮手,變了聲音問:“背上怎麼了?”

“怎麼?”

“你的背上摸着一道一道的。”詠棋坐起來,“給我瞧瞧,是怎麼了?”被子刷地滑下來,露出纖細美麗的肩膀。

詠善趕緊幫他把被子蓋上去,若無其事道:“牢房裡當然沒有殿好,開始用的被褥不乾淨,害得我背上生了一層小瘡,陳太醫給用了藥,現在好得差不多了。哥哥瞧這個幹什麼?怪難看的,我可不要讓你瞧見自己這個醜八怪模樣。”

“詠善,”詠棋剛來的時候病得昏沉,整個人渾渾噩噩,現在卻不是好哄騙的,心裡仔細一想,臉上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血色剛地褪得乾乾淨淨,盯着弟弟問:“你說在內懲院一點苦頭也沒吃,都是騙我的?”

“沒騙哥哥。”

“那你要讓我看看你背上到底怎麼了。”

詠善沉默下來。

詠善背上杖傷已經醫治,只是有的地方正在結痂,摸起來凹凹凸凸,現在看,也許有些猙獰嚇人。

“我要……親眼看一下。”詠棋忍不住用手去扳詠善。

詠善越見詠棋這樣在意,越不敢強來,一把握住詠棋手腕,把他往懷裡按,輕描淡寫道:“怕了哥哥,我自己招了行不行。剛來的時候過了一次堂,不過真的沒吃苦頭,哥哥想想,我怎麼說也是個,內懲院裡的人敢把我怎樣?不怕日後禍延九族嗎?稍微捱了几杖,只是做個幌子給父皇看,瞧起來嚇人,其實內裡一點不傷。你不知道,這些審問的下役們是祖宗傳下來的活計,要重就重,要輕就輕……”忽然停下話,低頭問了一聲,“哥哥?”

他猛然覺得不妥,把懷裡縮成一團的詠棋扶起來,捧着他的臉一看,吼道:“快鬆口,你瘋了嗎?”伸手去撬詠棋牙關。

詠棋死死咬着下脣,鮮血就從雪白齒間潺潺逸出。

詠善把他牙關捏開,看見下脣已經咬出一圈牙印,血還在不斷的流,順着下巴婉蜒而下,在雪白肌膚上走出一條驚心動魄的紅線。

詠善心疼之極,看看周圍,竟沒有趁手的東西,又不敢丟下詠棋下牀拿東西給他敷傷,只好隨手把牀邊剛脫下的褻衣拉過來,扯起白色衣角先給他抹掉嘴角和下巴上的血。

詠棋被他吼了一下,倒變乖了,一動不動讓詠善給他擦下巴的血跡,兩眼紅紅的泛着淚光,只盯着面前的詠善看。

他怔怔在牀上坐了一會兒,忽然低聲道:“弟弟,你要我吧。”

光裸的雙臂往上一擡,摟住詠善的脖子,脣印在詠善脣上。

詠善一詫,才覺得嘴裡淡淡腥甜。

醒悟到,這是詠棋的血。

彷彿一根針扎進肉裡的刺痛。

詠善勉強笑道:“都多大的人,虧你還是長兄,還怕疼?等把血止住再說。”

詠棋今天令人難以置信的倔強,抱着詠善的脖子不肯撒手,被子從身上滑下來,大半個脊背**在外,冷得簌簌發抖,卻像貓眯似的,依然嗚咽那一句,“弟弟,你要我吧。”隱約像在哭了。

詠善眼窩一熱,幾乎也墜下眼淚。

抱着詠棋,在他光裸的肩膀上撫了撫,一咬牙,貼着他咬傷的脣吻了一口,按着他雙肩,讓他平躺在牀上,覆身上去,分開修長瘦弱的大腿。

腰往裡一送,火熱的頂端驟然闖入細嫩甬道。

詠棋久未做這事,疼得“啊”一聲哭叫起來。

詠善忍着心腸,晃動腰桿往裡用力,深入到最裡面,抽出來大半,又狠狠貫穿,頂得詠棋渾身顫慄,後仰着脖子拼命搖頭。

“哥哥你看,我還是過去的詠善,一點也沒變。”詠善用身體最堅硬的部分穿刺着他,灼熱的氣息覆蓋着他,咬着他的耳朵,沉聲笑道:“還記得當日我們在內懲院嗎?我就是這樣折騰哥哥的。像這樣……”

手摸到詠棋**,握住已經**的花莖用力一捏。

詠棋驚喘着啜泣,臀部一緊,立即招來詠善在臀丘上狠狠一擰。

“嗚!”疼得詠棋往上一彈,瞬間就被詠善壓制住了。

年輕氣盛的慾望,好整以暇地打擊着悽慘的甬道。

抽出,插入,男人的兇物摩擦過肉壁黏膜,要揉碎了花心才肯罷休。

“我這樣的人,背上挨几杖子有什麼大不了?”詠善用力頂着詠棋的弱處,霍霍閃光的眸子刺透了他的身體,脣邊扯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哥哥這裡,捱過我多少肉杖?”

詠棋承受着暴風雨似的**,大睜着氤氳雙眼看着頭頂上方的詠善。

他已經沒說話的力氣,一下接着一下的攻擊,把他的精氣神通通奪走了,五臟六腑都要被肚子裡的異物擠散了,擠碎了。

受到擠壓的穴口,不得不盡量張大容納不斷進出的火熱異物。

好熱,好疼。

好……心安理得……

詠善像要把他弄成碎片一樣的貫穿着他,好像積壓了太久的烈火,在悶罐子裡一股腦膨脹開,爆開,把他從裡到外燒得連灰都不剩。

“大家都是荊棘叢裡出來的,誰不帶點傷?”

“……”

“哥哥,我傷過你,你也害過我。”

“……”

“我們兄弟倆,誰也不欠誰。”

巨大肉刀摩擦着幼嫩內壁,理智在背德的汪洋中越飄越遠。

詠棋攀着詠善結實的肩膀,蹙着眉,閉上眼睛。

他口裡不說,心裡卻暗道,我欠你的。

這輩子,你就是我的債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