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騎統領好的這麼快,還能騎馬領隊,趙煜不禁在想,那天的暈倒是不是這傢伙裝的,早知道那天應該給他補上幾拳。
這要是被黑騎統領知曉,肯定要氣的吐血,那天擋着自己衆屬下的面,被趙煜數記重拳轟倒在地,吐出的那口血既是內傷,也是氣的。
黑騎四五人一排,隊伍呈長蛇狀,不一會,便全部進入了山澗之中,在崖頂的趙煜都能看到澗口處開始露頭的馬明傑等人,他們四處張望下,目光緊緊盯着進入山澗中的黑騎隊伍。
“五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
趙煜數算着黑騎在山澗內的進程,就在黑騎前頭部隊即將跨入山澗二分之一位置之時,黑騎統領的隨意一擡頭,趙煜暗道不好。
爲了方便快速的將石頭推落崖頭,馬嚴等人基本都是將石頭擺放在崖頭的邊緣之處,若是普通人從這走過,看到崖頂的石頭,可能只會叫一聲奇怪,不會多想。但作爲常年征戰的黑騎來說,敏銳的直覺肯定會讓他們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果然,只見黑騎統領拳頭一伸,止住前行的隊伍,身後的黑騎立馬傳聲道:
“停止前進!”
黑騎隊伍立馬都停了下來,雖然過程中因爲馬匹的不確定性略有些騷亂,但在紀律嚴明的軍紀下,立馬都恢復了正常。
此時的趙煜心中不禁暗罵:
“就差一點,現在黑騎的隊伍不過前頭剛到巨石可以覆蓋的區域,現在落石而下,根本取得不了什麼好效果。”
身側的馬嚴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不禁有些焦急的問道:
“薛兄,我們現在?”
趙煜深吸了口氣道:“都先別動,他並沒有發現我們,現在也只是懷疑而已,我們要做的就是賭,賭他會在什麼也沒發現的情況下,因爲時間而繼續往前走。”
馬嚴點了點頭,朝一側打了個手勢,大家按捺住內心的情緒,繼續等了下去。
雖然崖頂距離山澗僅有三四百米,但從上往下看和從下網上看的角度卻是絕對不一樣的,像趙煜是從上往下順光看,並沒有光線的阻擋,而黑騎統領卻是逆光向上看,只能透過依稀的幾處光影,看出崖頂貌似有些不太對勁。
但光線的阻擋,再加無法親自到近前觀看,所以這也只是讓他懷疑而已,但只是這點懷疑就足以讓生性謹慎的他退而避之。
此時不管是崖頂還是山澗中的氣氛都十分安靜,或者可以說是壓抑,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黑騎統領的下一步動作,這一步動作可以決定趙煜他們本次行動的成功與否。
就在這時,黑騎統領淡淡的說道:“後撤!換道!”
身後的黑騎傳令兵立馬往後傳道:“統領有令!後撤!換道!後隊即可變頭隊開路,頭隊變前隊跟上!”號令在空曠的山澗中迴音嫋嫋,嘹亮無比。
趙煜嘆了口氣,知曉他還是賭輸了,轉而吩咐道:
“兄弟們!換弓箭,就算他們不入坑,也要先咬他們一塊肉!”
說到這裡,趙煜首先拿起弓箭,掏出箭矢,就在即將射出的時候,突然聽到山澗下面一陣騷亂,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兒郎們,給老子使勁射!射死這幫黑皮狗們!爲我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而後一旁的馬嚴激動地吼道:“薛兄,是馬統領他們!他們堵在澗口開始用弓箭攻擊了!”
趙煜目光望去,只見馬明傑率領一衆人馬正拼命的往山澗中射箭,剛剛變爲前頭部隊的黑騎騎兵已經倒了一片,陣型頓時有了些慌亂,拼命的往山澗內後退而去,趙煜不禁一喜,說道:
“大家稍安勿躁!再看看場中情況”。本已拿起弓箭的衆人又紛紛匍匐在了崖頂之上,如一隻只野獸般,盯着山澗中的紛亂。
而此時正位於山澗中心位置的黑騎統領頓時一急。
窄小的山澗之內被慌亂的黑騎擠得滿滿的,黑騎統領想過去指揮無異於癡人說夢,而除了黑騎統領,另外三個可以指揮的黑騎隊長,正處於隊伍中間位置,這是爲了可以隨時應變而安排的,卻沒想現在也被慌亂的隊伍擠在了人羣之中,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施展而出。
毫不客氣的說,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是他們能飛,否則是絕對穿不過這層由人和戰馬組成的圍牆的。
黑騎統領也深知現在下達衝鋒的命令,在士兵看不到領頭人和麪臨前方箭雨的情況下是不起作用的,因此他再次逆着陽光看了眼崖頂,而後心中安慰的道,希望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後大吼一聲道:
“命令隊伍,快速穿越山澗!”
身後傳令兵迅速將這條命令傳達了下去,雖然此時山澗內充滿了慘叫聲和悲慼聲,但中氣十足的號令還是在此間顯得格外震耳,最重要的便是,在隊伍後面正遭受箭雨的黑騎正盼望着這句話語。
黑騎統領策馬一躍,快速的向山澗外奔去,身後黑騎迅速跟上,而黑騎後半部隊伍和中部被擠得施展不開拳腳的隊伍也如蒙大赦,快速向前往跑去,這時的他們甚至連地上受傷的戰友都來不得顧及,只想快速離開這個逼仄的要命之地。
待到黑騎前頭部隊進入到山澗中間位置之時,馬嚴等人立刻看向趙煜,等待着他的命令,趙煜卻緊緊的盯着山澗中魚貫而出的隊伍,頭也不擡的低聲道:
“快了!快了!”
黑騎統領在跑到山澗中間之時,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可不一會就看到不遠處的山澗出口,不禁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馬家鎮這羣人還只是一羣莽夫而已,剛纔的攻擊,也可能只是剛剛追到這裡罷了,他們又怎麼會想到在崖頂伏擊呢。
想到這裡,黑騎統領不禁嘴角一笑,心中惡狠狠的想着,待這次處理完留荀城的事情,一定要求己方另外幾個統領幫忙,直接將馬家鎮踏爲平地,一報此次之仇,馬家鎮出產的馬兒可是被他眼饞好久了。
正在幻想此事的黑騎統領,順帶再次向崖頂瞟了一眼,這一瞟直接把他給嚇掉了魂,就差從奔馳的馬背上掉落下來。
崖頂之上,一排人影出現在上面,當前一人臉扣面具,目光冰冷如霜。每人身前皆有一堆碩大的圓石,而之前自己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這堆圓石頭,看這體積和重量,他毫不懷疑就算自己平白愛上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想到這裡,黑騎統領心中一陣絕望,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隊伍,衆人都惶恐的往前衝,盡皆沒有看到頭頂的異樣,在急速的奔跑之下,隊伍已經大半進入了崖頂巨石可以覆蓋的區域,現在撤退已經晚矣。
黑騎頭領面色一片土灰,他並沒有再發號施令或提醒衆人,因爲他知道此時一切都是徒勞的,再次擡頭看向崖頂,只見崖頂臉覆面具之人好似是在朝自己微笑,就算看不到他面具下的嘴脣,但也能感覺出他的笑意。
此時,立於崖頂之上的趙煜確是很開心,他本以爲自己這個“石頭包子”的計劃會失效,卻沒想在馬明傑的提前攻擊下,將這羣傢伙給逼了回來,再次落入了自己的“石頭包子”陣。
隨後他看向山澗下一馬當先的黑騎統領,看着他死灰一般的面色,趙煜卻露出了非常開心的微笑,振臂一揮大吼道:
“兄弟們,給下面的黑皮狗們,上一頓石頭包子吧!”
說完率先將自己手中的巨石扔了下去,衆人皆興奮的應聲道:
“上啊!”、“跟着薛兄砸啊!”、“砸死這幫黑皮狗啊!”
各種叫罵之聲,此起彼伏,甚至將山澗中的混亂之聲給掩蓋了過去。
而崖頂上的動靜,也成功的將山澗中正在奔跑的黑騎給吸引了過去,看到從天而落的巨石,人人絕望大叫,甚至在看到遮蔽了一半天空的巨石所帶來的的陰影時,這股空前的壓力竟然將幾名黑騎的膽給嚇破了,綠色的膽汁從嘴中流淌而出,眼看着人就不活了。
“嗖”、“咚”、“叭”
巨石在空中穿梭的聲音和砸在崖壁上的聲音響徹峽谷,轉瞬之間就落到了山澗之內,在此範圍的黑騎明知徒勞,卻依然拼命的伸出長槍去抵擋,在一聲悶響之中被砸成肉餅,腦漿四濺,還有黑騎快速翻身下馬,以自己之前的戰馬夥伴爲阻擋,卻依然逃不過被巨石重量壓死的命運。
山澗之中,慘叫不斷,人人都在想辦法抵擋從高空落下的巨石,卻在絕對力量面前被徹底碾壓,直到其中一人發現,在前後擁堵盡皆跑不動的前提下,貼着崖壁被砸中的機率會小,而後大家紛紛棄馬去搶佔崖壁的位置。
但崖壁空間畢竟有限,完全滿足不了所有黑騎的躲避需求,於是乎,爲了爭奪崖壁的僅有空間,平時生死與共的戰友們,竟然來了一場自相殘殺的戲碼。
在生死麪前,之前的感情都經不住考驗,當然這也與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生死相依的戰友相關,而且這一連串的攻擊,早已將異鄉作戰的他們嚇沒了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