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戰雲密佈,南方也不甘人下。
當德國十字軍在奇裡乞亞輕取阿達納並燒死魯本的時候,南方的阿克港,盤踞於此的獅心王理查德,也已經補充後勤,訓練士兵,做好了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諸君!”
阿克港城堡的大廳之中,理查德一襲血紅的披風,氣勢非凡的高居於王座之上;他揮揮手,看着下屬整齊的騎士與指揮官們,大聲說道:
“收復聖城的準備工作已經完全就緒,我們馬上就會出發,奪回主耶穌蒙難的聖地了!”
說完,他朝着旁邊揮了揮手,然後右側一名穿着黑色長袍的禿頂教士諂媚的走上前來,他手中捧着一張製作精美的羊皮卷地圖,鋪在了諸位指揮官圍繞的圓桌之上,然後從袖中拿出一根油光水滑的棍子,敷衍的朝着衆人行了一個滑稽的禮儀。
“諸位,關於我軍的進軍路線,以及諸位所負責之任務,睿智英明的陛下已經全部分配好了!只要嚴格遵循陛下的指揮,那麼就一定會得到上帝的庇佑,然後獲得收復聖城的偉大榮耀!”
威爾遜自從他敬獻的火藥炸燬了阿克港的城牆之後,現在理所當然的成爲了理查德身旁的當紅炸子雞,甚至比威廉.馬歇爾還要受寵。而英國十字軍之所以在阿克港休整了不短的時間,除了理查德派遣斥候南下探查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等待着威尼斯人運送的硝石與硫磺——這些東西即便是以海上羣豬的能力,也是要頗費一番手腳的。
威爾遜用手中的指揮棒指着地圖中央的阿克港,然後一直南下,一邊劃過了好幾處城堡與港口,一邊緩緩說到:“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必須告訴大家。”
“薩拉丁那傢伙的堅壁清野搞得非常……令我們無奈。”
“阿克港以南,幾乎所有的村莊都被燒掉了,絕大部分的城堡也被薩拉森人拆毀,他們甚至還在水井和河流之中投放腐爛的牲畜與惡臭的糞便,願上帝懲戒他們!”
威爾遜的話甚至抑揚頓挫得有些滑稽,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附和,所有騎士和貴族們眼觀鼻,鼻觀心,盡皆目不斜視,彰顯紀律本色——實在是在諸位刀頭舔血的騎士老爺們看來,威爾遜這樣一個滑稽的小丑,居然能成爲陛下的腹心重臣,這一定是這個狡詐而醜陋的凱爾特蠻夷蠱惑了陛下!
畢竟阿姨雖然自稱純血的盎格魯撒克遜人,但是他鋥亮的地中海周圍,那一圈稀疏的毛髮是暗紅色的......更何況,英國十字軍雖然名義上是“英國”十字軍,但是理查德只是在那座孤懸海外的破島上颳了盆滿鉢滿的地皮,而實際上的東征主力,特別是騎士老爺們,絕大部分都是來自諾曼底,安茹與阿基坦......
就連真正的盎撒人他們都瞧不起,更遑論威爾遜這個一頭紅髮的凱爾特“蠻夷”了。
“咳咳,咳咳!”
阿姨咳嗽兩聲,徒勞的掩飾了自己莫名的尷尬,只能繼續以諂媚的語氣說道:“所幸受上帝庇護與祝福的,戰無不勝,英俊強壯,無所不能的獅心王,我們敬愛的陛下,已經想出來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威爾遜有些誇張的大聲說道:“那就是——”
“留下駐守阿克的守軍,然後我們所有人帶上糧食與補給,沿着海岸線,在威尼斯艦隊的保護下南下!”
他手中的棍子指向了阿克港南面的一座港口,那裡也是整個黎凡特海岸離耶路撒冷最近的港口:“這裡!雅法港,這裡距離阿克的陸上距離只有不到三十里格!”
“我們將所有補給與輜重裝在威尼斯的艦隊上,全軍輕裝上陣,十天便能趕到這裡;然後,當我們佔據了雅法,便能夠調轉方向,帶上輜重向東,一週之內就可以抵達耶路撒冷城下!”
“陛下的高瞻遠矚,良苦用心真是令我等汗顏。”
威爾遜剛說完,坐在理查德左側的威廉馬歇爾立即諂媚的補充到:“在沙漠作戰,最重要的便是補給與水源。陛下命令我軍沿着海岸線行軍,同時將補給裝在威尼斯艦隊上,這甚至可以不用將士們外出徵糧,讓他們專注於行軍!”
“陛下如此的英明睿智,而薩拉丁不過豬狗一般骯髒與渺小,我軍定能一鼓作氣,直下聖城!”
立即有許多騎士跟在威廉.馬歇爾後面,肉麻的開始吹捧理查德,而他臉色微紅,感覺無所謂的揮了揮手,笑着說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但是!”
獅心王突然話鋒一轉,他把背靠在王座之上,翹起一隻二郎腿,有些猙獰的說道:“薩拉丁和他的二十萬大軍正在對我們虎視眈眈;你們猜他會不會讓我們安全走到雅法,走到耶路撒冷?”
“聽到陛下的威名,那個骯髒的異教蘇丹怕是隻能屁滾尿流......啊!”
一名毫無眼色的騎士諂媚着正欲繼續吹捧,理查德卻冷不防的突然從座位上竄起,一腳便把他踢翻在地:“這種話你他媽等到打下耶路撒冷再說不遲!”
他昂然挺身而立,宛如獅羣之中不可置疑的王者,洋溢着強烈的自信;他一腳踏在石頭的桌面上,有些嘲諷的目光朝着正襟危坐的各位掃視一遍:“獅心王的軍隊就要出征了,小崽子們,你們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只需要聽老子的每一句指揮與命令,老子會親自把你們帶進耶路撒冷!”
“老規矩,打下耶路撒冷,屠城三日慶祝!”
“獅心王,獅心王!”
“獅心王,獅心王......”
不久之後,震天的歡呼從城堡大廳之內傳往士兵們集合的訓練場;而隨着城門的洞開,士氣高昂的英國十字軍從阿克港魚貫而出的時候,港口停泊的威尼斯艦隊也開始揚帆起航。
“去稟告蘇丹陛下,英國人的主力部隊出城了!”
城外的一座隱秘的小山坡上,一名蒙面黑袍的薩拉森間諜輕輕的囑咐旁邊的屬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