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3:迷霧重重

都說人的一雙眼睛,最不會欺騙人。

但像顧承中這樣的人,心底事從來不會展現在眼底。若是想通過他的雙眼窺測他內心世界,成功率基本爲零。那雙漆黑的眸底,我看見的是深不可測。無論在勝利時還是失意處,他都隱藏得極好,喜怒不形於色是最淺顯的表達。

他的內心,從未示人。

我鬆開門把,不由地吸了口氣,胸口擠壓的那抹悵然久久不能平靜。

然而,他看着我悵然,肅穆的臉上忽地揚起一抹笑,片刻,看了我片刻,將手中的簽字筆扔在辦公桌上,“啪”的一聲,怒氣在裡頭。

我踱步至辦公桌前,“砰”地將手中的文件夾扔在他面前,力道有些大,震得桌上的東西四處飛濺,將一旁的水杯砸倒,裡頭半杯水流出來,順着桌子滴到顧承中名貴的西裝上。

“怎麼這副表情?你不該哈哈大笑慶祝麼?”我盯着他闔黑的眼底,嘲諷地說,“剽竊這種損招,你真做得出來。”

顧承中不疾不徐地扯了兩張餐巾紙擦褲腿上的水漬,一面冷森森地說,“你似乎很緊張他的結局。”

他擦拭了兩下,將紙巾丟入垃圾桶內,意味深長地看着我說,“看到他的境況悽慘,心疼了?”

我頓時冷笑,道,“你腦子進水了?我爲什麼生氣你不明白?”

顧承中只笑。

我一巴掌排在他面前,怒瞪說,“你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計劃根本不是這樣的!你耍我!”

顧承中寒眸一凝,嘴角上揚,淡然地看着我,緩緩開口道,“凡事都有萬一。我再信任你,也要預防着萬一。我不是林陽,自信滿滿以爲自己有萬全之策所向披靡,我向來習慣準備planB,以備不時之需。”

說着,他站起身來,深吸了口氣,一直走到我跟前,雙手抱住我胳膊,直視我怒紅的雙眼,淡淡道,“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依靠這顆腦袋,還有一點至關重要。”

我冷哼,“還有你的不擇手段。”

顧承中淺笑,搖頭說,“不對。是我從不相信任何人,我只信任我自己。”

驀地,我心底一沉。

千算萬算,我算漏了這一點。我以爲自己演戲演的到位,半真半假的而謊言說得我自己都信了。但不曾料想,顧承中不過是順着我的路子往下走,卻藏了別的心思。

他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我只覺得心尖顫抖,看着他深寒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很傻。他誰是?他是老謀深算城府比海水還還深不可測的顧承中啊!一個人單槍匹馬把恆豐信投做到今天的規模,除了聰明的頭腦和鐵血的手腕兒,還有一顆不會爲任何人動搖的心!

我冷笑,道,“所以,你以爲我會背叛你,我會真和林陽一起弄死你。顧先生,您這是害怕呢,還是真算計?”

顧承中挑了挑眉毛,聳肩說,“兩者都是。或許你可以換個角度來想,我是給你減少麻煩。不論你是真要弄死林陽還是別有用心,我這一招,對你都是好事。畢竟,不需要你動手,我已經幫你做好一切。”

他擡眸,頗有探究意味地看着我,直勾勾地鎖住我的視線說,“難道你存了二心?”

我悄悄捏了捏拳頭,揚起笑臉,道,“你疑心病太重了!”

“那就好。”顧承中鬆開我,轉身去椅背上取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淡笑着看我說,“計劃提前只要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若是到後期,你下不去手,一切都白準備了。我顧承中的人生信條裡沒有失敗兩個字。”他冷聲凝重地說,“我不允許人和失敗。”

音落,他闊步走出辦公室,握住門把時,他微微側臉,剛毅的輪廓,線條突出,猶如刀刻斧鑿,“夜晚等我接你去吃飯,慶功。”

說畢,他拉開門,瀟灑地走了。

門漸漸關上,他在狹小的縫隙裡消失。

我氣急了,真的,快瘋了!一個控制不住怒氣,咆哮地將桌上東西都掀到地上,雙手猛地拍在桌上,卻無可奈何。

他早就防着我了!

怕我下不去手弄死林陽?

呵呵,我看是怕我反過來一刀捅死他!

我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高琳聽見聲音匆匆進來,看着滿地狼藉,支支吾吾地說,“楊總,您-------”

“出去!”我看也沒看她,背對着吼了一聲。

“是,您有需要再叫我。”高琳說着,退出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我平復了心情,坐在旋轉皮椅上,編輯了條短信發出去。

我說,天下太平了?戰爭就此平息?

不瞬,那頭回復我,一山不容二虎。

我說,靜候佳音。

那頭回復我,彼此彼此。

我收起手機,撥通內線叫高琳找人來把辦公室收拾好,我則親自去人事部,安排了徐娜的工作調動。

她將升職,做我的私人秘書,薪水是原來的三倍。

這是我給她的承諾。

徐娜搬東西下來後,到辦公室找我述職,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沙發上,嘆氣說,“肖珊現在被法務部調查,暫時不可能出來了,林總也被停職,所以我暫時安排你到我身邊來,這樣也能保護你一些。你就放放心心跟我工作,我不會虧待你。”

“知道,小唯,我------”徐娜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現在應該叫楊總。”

“沒事兒,私下你還是叫我名字吧,公司就正式些。”我說。

“肖秘書被調查,那會不會------”徐娜悻悻地說。

我搖搖頭,安慰她說,“你放心,肖珊不會坐牢。她被調查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不信你就等着看,調查一結束,有人給她安排一份錦繡前程,無需你擔心自責。”

徐娜抿嘴,點點頭,“那就好。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盯着幾個電話而已。這是給公司做貢獻。”我頓了頓,認真地說,“對了,以後你全權處理我安排的工作,你的唯一上司,是我,你只能聽我的,明白嗎?”

“明白。”

我嘆氣,舒展眉頭,“好,先出去,有什麼事兒我們再溝通。”

“好。”

徐娜走後,我一直心神不寧。高琳是我身邊顧承中的眼線,我勢必要培養自己的心腹,而徐娜是最佳人選。我想過很多種方式把她調派過來,但顧承中疑心病重,與其在他手下耍小手段,倒不如明目張膽,堵住他的嘴,沒得問。

傍晚下班後,我接到顧承中的電話,說車子已經在大門口等我,我收拾了東西下樓,剛走出大堂,林彩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擰開一瓶液體往我身上潑,幸虧躲得快,只潑了一點點在我裙子上,那股難聞的氣味瞬間蔓延開,是汽油的味道。

這個味道一下子喚醒了很多年前的記憶。

學校停車棚裡,那場雄厚的火災。

林彩秀將瓶子扔在地上後,掏出早準備好的打火機摁下火苗要扔地上,幸虧保安來得及時,把她制服了押在一邊。

她不斷地咆哮着要燒死我,再弄死顧承中。說我們這對狗男女害得她兒子項目被毀,停職調查。說都是我和顧承中背後搞鬼。

她大吵大鬧,陣仗很大,加上正是下班高峰期,來來往往的人都看熱鬧,我尷尬地站在一邊,雖然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還是生氣,爲林陽不值得,有這樣一個胸大無腦的媽,倒了八輩子的黴。

顧承中衝上來護着我的時候,被我甩開了,他又抓着我胳膊不放開,狠狠瞪了我一眼,冷聲吩咐保安隊長,“報警!”

保安

隊長認識她是林陽的母親,有些尷尬,“那個,顧董,她是------”

“聽不懂人話?”顧承中冷冽地打斷了他要說的話,那人怔了,顧承中眉頭微微一皺,他瞬間反應過來,“知道了!知道了!”

而後命令手下將人押着,立即報警。

我掙脫開顧承中的手,他看着我,寒眸冰冷,我冷哼說,“好啦,晚餐泡湯了,回家吧。”

車上,我靠在一邊小憩。

裙子上的汽油在狹小的空間裡味道很濃,很難聞。

一路憋着到家裡,我扒光了洗澡出來,顧承中站在落地窗前抽菸,一副深沉的模樣。我沒理會他,坐在梳妝檯前擦乾他頭髮,這時他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沉吟道,“文淵。”

“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用手軟。”顧承中冷聲說。

我看着鏡子裡他的背影,愣了愣,轉身時,他剛好掐斷電話回頭看我,將手機扔在牀上,淡淡瞥了我一眼,開始扒衣服,預備去洗澡。

“我也沒受傷,何必這麼狠?你這麼搞人家兒子,生氣不應該麼?”我冷哼說,“關幾天算了。”

顧承中一顆一顆解開襯衣釦子,脫下,露出精壯健碩的肌肉,蜜色肌膚上,肌肉紋理分明,一副好身材。他面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道,“她該慶幸你沒受傷,不然,我會讓她在監獄裡生不如死。”

“喲,爲了我?”我冷哼。

顧承中一怔,解開腕上的手錶走向我,將手錶房子我梳妝檯上,低頭含住耳垂,曖昧的一句,“不然呢?”

我推開他,脖子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麻麻的,很不舒服。

“我呢,敢作敢當,雖然你是下手的,可我多少算個幫手。她只是潑我一身油,我就當恩怨了了。”

顧承中鐵青着臉,不悅地說,“我可沒你大度。”

說畢,他轉身脫掉褲子,往浴室去了。

那一夜,我和顧承中做了。我沒逃得開他的要求,被壓在牀上。或許我知道逃避沒有用,我都逃避了幾個月了,夫妻生活,呵呵。

於是,我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不言語,不動情。

他進去的時候,我有點疼,抓着他肩膀靜默無言。

他竭盡全力的想要取悅我,但都毫無效果,乾澀的疼痛,沒有一點情慾的歡喜。

就在他想幫我的時候,我抓住他胳膊,冷冷的一句,“趕緊做完,我要睡覺。”

然後,我看見他眼底的火苗,一下子熄滅了。

他草草結束,我清洗了身子,抱着枕頭去客房睡。

夜華如水,冰涼我心。

林陽來找我這天,是林彩秀被送去警察局的第三天。那天正好何文淵來找我吃飯,林陽一臉頹然,幾日不見,鬍渣都懶得颳了,邋遢懶散的樣子,休閒西裝套在身上,怎麼都襯不起來精神。

他開門見山,要跟我談談。

原本約了跟何文淵吃飯,只好先把他打發了。

徐娜送了杯咖啡進來,林陽看是她在我手下,冷笑說,“小唯,你早就安插了人在我手下?”

“你過獎了,我只是讓她幫我盯着肖珊。”我說,“顧承中不信任我,就像我不信任他一樣。我們不過是各有打算。”

林陽雙手交錯在一起,嘆氣,看着我說,“現在我輸了,你準備怎麼辦?”

“這樣就輸了?不至於。”這話我說得沒底氣。畢竟現在林陽站在弱勢的一方,抄襲剽竊的事兒一天查不清楚,他一天沒有翻身的機會。還有,他現在孤立無援。

林陽苦笑,“董事會說的是暫時停職調查,但不過是藉口而已。董事會現在誰說了算,你很清楚不是麼?”

我笑笑,沒說話。

“今天我來找你,是爲了我媽的事兒。”林陽說,“我媽也是氣糊塗了,她衝動做錯事該受到懲罰,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在裡面待着。小唯,算我求你,這件事請你放她一馬,我會讓她來給你道歉。”

他一進來,我就知道是這事兒。

我說,“道歉就不用了,我承受不起。林陽,其實我不想放過她,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鬆手,因爲,在我心裡,你是不一樣的,哪怕我們最後比陌生人還陌生。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林陽點頭,問,“什麼事兒?”

“我和你在南城被拍下的照片和視頻,是你媽找齊瑤做的。”

林陽一點震驚都沒有。

我忽然明白,他早就知道了。

早知道了卻無所作爲?看着我被顧承中誤會?看着我失去孩子?

我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走吧,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

林陽無奈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站起身來跟我說對不起。

我假裝沒聽見,他站了半分鐘,然後走了。

他走後,我立即打電話去警局,以被害者的身份,撤銷了報案。

林陽,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最後一件。

我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處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心裡一片悲涼。

或許我該學着點顧承中,心狠手辣,除了自己,誰也不信。

不知道站了多久,思緒一片空白,是張駿的電話把我從混沌中拉回現實。我接了起來,他那邊一片凝重,叫了聲我名字後,半晌才說,“晚上我約你吃個飯,叫上劉思涵,我有事兒跟你說。”

張駿從來沒這樣子過,感覺像是遇見什麼難處了,當時我心頭一震,還以爲是他和小夢吵架了,連忙說,“好,晚些見面。”

“你給劉思涵打電話吧,我睡一會兒。”

“行,你休息。”

收線後,我給劉思涵去了電話,她在外面逛街看門面,說是最近想弄個咖啡店試試,一天到晚在家無聊得慌,問我要不要一起搭夥。我說,“晚點張駿叫我們一起吃飯,見面聊。”

劉思涵爽快地答應了。

夜晚我們約在徐匯的一家餐廳,去的時候包間內煙霧繚繞,張駿早就去了,在裡頭抽菸,菸灰缸都擠滿了菸頭,我和劉思涵面面相覷,斜了他一眼,坐下後,我拍他肩膀,問,“你這幹啥呢?抽這麼多,不怕嗆死你。”

他吸完最後一口,把菸頭擰滅了,說,“我有事兒跟你說。”

“你說。”我認真地看着他,不由地問,“你跟小夢離婚了?”

張駿瞪我一眼,在我腦門兒上狠狠敲了一下,“烏鴉嘴!我倆好着呢!”

劉思涵也坐過來一起,聽張駿說,“先前你不是叫我幫你查下顧家的老二嗎?我查出來了點眉目。”

“別賣關子,繼續。”

“當年那場車禍,的確沒有找到顧言中的屍首,那時候兩人應該都只有十二三歲,顧啓中大一些,十八。說是一切約着去山裡露營的,但是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車子起了火,不知道怎麼的,顧承中逃出來的,顧言中沒有。而顧啓中在另外一輛車裡。盤山公路下是一片海域,車子起火,翻倒了下去,知情人說的是顧承中一個人從窗口爬出去,想報警,但是沒來得及,車子就翻下海里去了。”

“最後打撈起來的,除了燒焦的汽車殘骸,並沒有找到司機和顧言中的屍體。奇怪的是,顧承中也是三天之後纔回到顧家的,滿身狼藉。一問三不知,在醫院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貌似是心理陰影。顧家人花了很大手筆也沒找到。在顧承中出院後,顧家人就緘默不言,似乎是刻意隱瞞當年的車禍,沒有人再敢提起。”

張駿說的這些,和當時在醫院裡顧佳妮告訴我的,有些出入。但是張駿的更爲完整,顧佳妮說得比較含糊,有些細節她沒講明白,用她的話來說,當時

她還小,顧云溪稍稍大些都不記事兒,別說她了。況且當年的事情過後,顧家人諱莫如深。

劉思涵說,“如果說沒找到屍體,那還挺玄乎的,難不成掉海里餵魚了?”

“當時整個車子都燃起來了,燒燬了也不一定,那片海域還不是淺灣,屍首被海浪捲走也不一定。”我想着說。

“到底怎樣,我們也不清楚。但顧承中還真是命大啊,那樣的場景都能逃出來,我真想知道他小時的三天去哪兒了。”劉思涵疑惑地說,“此外,你們不覺得這整個故事像是個懸疑片嗎?一起出去的,最後只有顧啓中好好的,顧承中要不是逃得快,怕是也死在裡面了吧。你們說,那場車禍,會不會根本不是意外?”

我攥着玻璃杯,握緊了,不禁冷笑,“肯定不是意外。不然這些年,顧承中怎麼這麼恨顧啓中?蟄伏了這麼多年,最後死在他手裡。”

我和劉思涵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張駿一直沒吭聲,我懟了懟他胳膊,道,“你沉默啥?怎麼不說話?”

張駿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的水,來不及擦嘴,悻悻地看着我和劉思涵說,“小唯,我可能知道顧言中在哪裡,他沒死。”

我和劉思涵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你查到了?”我緊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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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一個人開車到江邊。

ttκan ¢o 十月的外灘,風很大,很冷。我漫無目的地走在長堤上,熙熙攘攘的遊客絡繹不絕,一羣外國年輕帥小夥扎堆拍照,昏黃的路燈和街邊林立的歐式高樓相形見絀,頓生悲涼。

我靠在護欄上,夜風寒冷,吹起長髮飄飄,三千煩惱絲拍在我臉上。黃浦江中停靠着幾輪遊艇,是浦發銀行的商務晚宴,熱鬧非凡。岸邊的人縷縷看向中央,豔羨不已。

我想起那年來上海的時候,顧承中曾和我一起到這裡遊覽過,他就站在我現在站的地方,悽迷的眼神看着我。

一晃,一別經年。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他會縷縷出現在南城。

一切,都不是巧合。

是命中註定,是早有安排。

回到家,顧承中還在等我,客廳裡亮着燈,管家說他在書房,等我很一會兒了。

我卻沒心情去招呼,徑直回到臥室,洗澡,睡覺,什麼都不想。

夜半他上牀來,小心翼翼怕吵到我,其實我根本沒睡。

我們無話可說。

南城的項目並沒有因爲顧駿的及時趕到救場成功,當地官員對集團的行爲很是不滿,要求重新考慮合作。如果我們拿不出合適的方案來,對方將收回當初開出的一切條件。

顧駿匆匆回到上海,董事會一連開了好幾個會,重新啓動方案。但他提出的所有設想,都被顧承中否定了,戰火四起,曾經的盟友忽然變成了敵人。

林陽的隱退我並沒有讓顧氏定局,相反,推動了另一波戰爭。

三次機會,顧駿都被扼殺了。

而林陽在接受完剽竊案調查後,又捲入了財務清算的旋渦中,讓誰都沒想到的是,發起這場清算的始作俑者,是顧駿。

我不知道該說林陽是敗在顧承中手裡,還是敗在顧駿手裡,反正,清算一出來,股東大會上,他難辭其咎。

那天的會議我沒參加,我坐在辦公室裡等着結果。

一有消息,徐娜連忙衝進來告訴我,林陽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手裡的筆掉在桌上,“啪”的一聲。

其實明明得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我卻沒有與其的高興。

我只覺得頭頂一片灰暗籠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天會議結束後,顧駿約顧承中吃飯,顧承中帶上我,約在陸家嘴。

包間內,我顯得多餘而尷尬。

顧駿開門見山,笑裡藏刀,直截了當地問顧承中,“小叔,咱倆這次聯手成功落幕,你何必在董事會上爲難我?你坐擁恆豐的江山,不會連顧氏平分秋色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服務生上來倒酒,被顧駿攆了下去,他扯着領帶站起身,拿起酒壺親自給顧承中倒酒,顧承中淡然地笑笑說,“阿駿,言重了。”

“小叔,我們可是一家人。項目成功,錢也嘩啦啦進你的口袋,你不能太貪心,得給侄兒我留條後路。”顧駿倒了酒,又給我倒上。

顧承中說,“這不是能說服我的理由。”

顧駿愣了愣,回到位置上,把手裡的酒壺往桌上“啪”的一放,玻璃轉盤被砸出聲音來,火藥味嚴重。

“你的意思是要趕盡殺絕你才鬆口?”顧駿收起眼底的溫柔,瞬間狠心起來,陰冷地看着顧承中說,“是,我是他兒子,他種下的孽緣,該由我來承擔。”

顧承中端起酒杯,夾在手指尖輕輕搖晃,璀璨的燈光下暗紅色的液體旋轉掛杯,醇厚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他盯着酒杯,漫不經心的語氣,但言辭卻是逼得人無路可退。

“南城的事情你擺不平,不如放手。”

顧駿一聽,怒了,頓時拍桌,怒氣衝衝地說,“別忘了,你做過的事兒,我手裡還有把柄!逼急了,魚死網破!”

顧承中眸光一凜,徒然冷了下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顧駿,薄脣輕啓,冷哼地說,“真正的屍檢報告,在我手裡。”

我頓時懵逼了!什麼屍檢報告?顧啓中的?

我錯愕地看着顧駿,滿腹疑惑,只見他咬牙切齒地看着顧承中,不瞬,扭曲的表情歸於平靜,他努力隱忍着,意味深長地說,“小叔,你可真會掐死人。”

顧承中抿嘴一笑,仰脖一口喝掉杯中的紅酒,將高腳杯擱在玻璃轉盤上,漂亮的手指在轉盤上旋了旋,空杯子一路轉到顧駿面前,頓住,“真正的死因,你比我清楚。要找人給你背鍋,不太容易。”

顧駿捏緊了拳頭,卻無可奈何,又給顧承中添了一杯,將杯子轉到顧承中面前,說,“所以,小叔你到底打算怎樣。”

顧承中端起酒杯晃了兩下,斜眼看着顧駿說,“看在你這些年還算乖巧的份上,我給你機會走。你手上的股份我不會動。但我要你想辦法,讓林陽交出股權。”

“我跟他水火不容,這不可能!”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你都能用賬目把他趕出公司,那一定也能逼他交出股份。”顧承中神秘一笑,道,“比如,你手裡的屍檢報告。”

顧駿愣了愣,不瞬,愕然地看着顧承中。

而顧承中得意地笑了笑,舉杯自飲。

我坐在一邊,手腳冰冷。

“你要我栽贓給林陽?!”顧駿冷聲問。

顧承中起身,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走人,我怔怔地起身,他忽地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側,順勢攬着我的胳膊,對顧駿說,“栽贓給他多沒意思。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選擇。”

語畢,顧承中攬着我離開。

黑色的車子駛入無邊的夜色裡,與黑夜融爲一體。

我側臉看着顧承中閉眼小憩,微光之下,他的輪廓分明,每根線條都如同刀子,扎人眼睛。

我忍不住問,“到底顧啓中是怎麼死的?是你還是顧駿?!”

顧承中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呼氣,不瞬,轉向我,“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你怕我知道吧?”我冷笑,說,“你想獨吞顧氏?因爲當年的車禍是顧啓中一手造成的,他害死了你哥哥,你也差點死在那場車禍裡,所以你恨!只要跟顧啓中有關係的人,你都要從顧氏趕出去!不,不僅僅是顧氏!還有顧家!你一個都不會留,對不對!”

顧承中闔黑的眸子裡燃氣火光,忽地衝上來掐住我脖子,森冷地問,“你查我?”

(本章完)

卷一:蝴蝶等風來_025:別怕,有我在卷一:蝴蝶等風來_010:跟我走,你怕不怕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7:是人是狗分不清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93:顧少奶奶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9:歲月神偷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2:措不及手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6:出事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0:畫框背後的秘密卷一:蝴蝶等風來_038:第一次親密接觸卷一:蝴蝶等風來_057:我的全世界卷一:蝴蝶等風來_033:她死有餘辜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7:是人是狗分不清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9:這是你欠我的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5:顧承中,我去你大爺的!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4:冤家路窄卷一:蝴蝶等風來_002:初遇林陽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8:他知道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5:陪我去個地方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90:雪洞告白卷一:蝴蝶等風來_041:我無話可說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2:江湖人稱小唯姐卷一:蝴蝶等風來_043:這不是回來了嗎卷一:蝴蝶等風來_010:跟我走,你怕不怕卷一:蝴蝶等風來_059:就當風沒吹過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7:是人是狗分不清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4:我從未愛過你(大結局)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4:蒼天饒過誰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4:疾風驟雨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1:信不信我弄死你卷一:蝴蝶等風來_041:我無話可說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3:我要你卷一:蝴蝶等風來_012:都是你們逼的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7:帶你去看雪卷一:蝴蝶等風來_003:忍氣吞聲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92:夢裡花落知多少卷一:蝴蝶等風來_047:她哪隻手打你卷一:蝴蝶等風來_049:人若犯我斬草除根卷一:蝴蝶等風來_008:單刀赴會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5:顧承中,我去你大爺的!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1:我們重新開始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0:畫框背後的秘密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1:我們重新開始卷一:蝴蝶等風來_054:她會吃醋的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1:借刀殺人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3:我要你卷一:蝴蝶等風來_028:顧先生卷一:蝴蝶等風來_009:跪下來求我卷一:蝴蝶等風來_047:她哪隻手打你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1:他沒來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9:戰爭開始卷一:蝴蝶等風來_060:墮落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14:我從未愛過你(大結局)卷一:蝴蝶等風來_060:墮落卷一:蝴蝶等風來_040:算計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0:紅色絲絨鞦韆架卷一:蝴蝶等風來_010:跟我走,你怕不怕卷一:蝴蝶等風來_022:我不是什麼好人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3:你真髒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3:叫他去死好了卷一:蝴蝶等風來_052:你是我的誰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7:是人是狗分不清卷一:蝴蝶等風來_022:我不是什麼好人卷一:蝴蝶等風來_013:拼命反撲卷一:蝴蝶等風來_018:是我偷了那五百塊卷一:蝴蝶等風來_024:他喜歡我嗎卷一:蝴蝶等風來_045:記住,我叫顧承中卷一:蝴蝶等風來_041:我無話可說卷一:蝴蝶等風來_027:菲菲卷一:蝴蝶等風來_047:她哪隻手打你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3:迷霧重重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4:冤家路窄卷一:蝴蝶等風來_055:你離她遠點卷一:蝴蝶等風來_009:跪下來求我卷一:蝴蝶等風來_054:她會吃醋的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7:殺人犯卷一:蝴蝶等風來_016、學藝不精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4:冤家路窄卷一:蝴蝶等風來_034:小叔顧先生卷一:蝴蝶等風來_046:報應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7:殺人犯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101:借刀殺人卷一:蝴蝶等風來_055:你離她遠點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8:關於他的消息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番外I:她比煙花寂寞卷一:蝴蝶等風來_045:記住,我叫顧承中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5:顧承中,我去你大爺的!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92:夢裡花落知多少卷一:蝴蝶等風來_002:初遇林陽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69:歲月神偷卷一:蝴蝶等風來_021:我知道是你卷一:蝴蝶等風來_046:報應卷一:蝴蝶等風來_022:我不是什麼好人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87:帶你去看雪卷三:回首向來蕭瑟處_095:陪我去個地方卷一:蝴蝶等風來_002:初遇林陽卷一:蝴蝶等風來_052:你是我的誰卷二:紅色絲絨鞦韆架上的少女_072:江湖人稱小唯姐卷一:蝴蝶等風來_051:給你長點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