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年一班,黑板旁邊的白牆上掛着一面“文藝班集體”的榮譽旗幟。

這是她爲這個班贏得的第一面旗幟,她的黑板報獲得了全校第一。

單寧回到班級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她打招呼:“單寧。”

“單寧,你還好吧。”

“單寧你回來啦。”

她其實連有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學校這個特殊的環境,流言總是傳的特別快。

近乎全校都知道有個初一的新生她爸爸跳樓自殺了,本來有些想找她麻煩的人,在這種時期難得的生起了惻隱之心。

單寧從那以後不怎麼愛說話了,也不喜歡出去玩,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在杜嘉南家裡一起寫作業,然後回家睡覺。

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到了高一,單寧的學業經過杜嘉南的輔導,順理成章的劃分到了最好的一班。

十六歲的的單寧長到了一米六七,兩條腿又細又長,支撐着充分發育的上半身。

每天學校、杜家、自己家,三點一線的生活讓她除了一頭烏黑的微卷發以外,全身雪白。

這個時候她已經是全校公認的校花。

“嘿,小寧寧,幹嘛去。”

操場上卓玉成正在打球,他的左耳帶着黑色圓形耳釘,臉上掛着明朗的笑容,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狹長幽深的眼睛,加上他高中部擺頭的身份,他成了除杜嘉南以外很多女生青睞的對象。

自從初一他幫過自己那一次開始,她也不再排斥這個他,“我去器材室。”

“我陪你一起啊。”

“不用了,我就是去領個羽毛球拍,不是搬東西。”

這節體育課,沒有項目考覈,老師讓他們自行去器材室領自己喜歡的運動器材。

卓玉成丟下手裡的籃球,“那我陪你打羽毛球。”

單寧想了下,這樣也好,本來她也是被杜嘉南逼着出來的,三個人打,她可以多休息會。

“走吧。”

她擡頭瞥了一眼他的額頭,“聽說你昨天打架被教導主任逮到了。”

運動過後的頭髮帶了不少汗水,卓玉成甩甩頭,用手抹了抹,手上溼了一片,他隨意的擦在身上,“嗯,昨天失策了,背了個警告處分。”

“你這樣學分夠扣嗎?”

七中實行德育百分制,起始分都是一百,獎賞懲罰,加分沒有上限,如果畢業前分數就扣完了,那將面臨退學或者留級的懲罰,學校用這種方式約束那些不安分的學生。

“夠啊,下週一運動會,起碼能加二十分回來。”

單寧抿着嘴脣,假裝崇拜道:“你可真厲害。”

“不不不,你厲害。”

他向單寧豎了一個大拇指,“這期黑板報你又是第一名,你厲害,當代才女啊。”

“又好看又有才。”

“什麼時候幫我們班也出一個,我們班老頭對那些破旗子稀罕的很。”

那個另全校師生聞風散膽的卓玉成此刻恭維她的樣子真像極了古代那些只會拍馬屁的太監,單寧沒由的被逗笑了,“又髒又累,出一個就夠了。”

兩個人並肩行走,有說有笑,引得許多人側目朝他們看去,不禁猜測這兩個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拿三套球拍。”

他細心挑選着球拍,揮動幾下試試手感:“兩套就夠了,放心,我會下手很輕的,打不壞。”

單寧蹲在地上翻找着球筒:“還有一套給杜嘉南。”

揮動球拍的手頓了一下,終於知道單寧爲什麼肯出來活動了,呵,還是因爲杜嘉南。

“哦,那就拿四套吧。”

杜嘉南站在羽毛球場等她,看着單寧跟卓玉成一起走來,他聲音有些沉悶:“他怎麼跟你在一起?”

“寧寧約我打球。”

卓玉成挑釁的看着他。

明明是他自己要來的,怎麼成了她約的?

單寧好笑的看着這個幼稚的男人,沒拆穿他的話。

“一起打吧,他們班體育課也自由活動,太陽好大,我玩不了多久。”

杜嘉南陪着她打了兩個回合她就嫌熱

現在已經十月份了,酷暑早已過去,可是的單寧臉上還是有密密的汗珠滲出,像朝露潤溼了衣裳,她用手背擦着汗珠,“我真不打了,好熱啊。”

反關杜嘉南這邊,他沒有單寧那麼怕熱,細長深情地桃花眼像水一樣清澈,彷彿一切都映照在他的眼睛裡,但又彷彿一切都沉入了他的眼睛裡。

他看着這樣的單寧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那你休息吧,柱子那有水,你坐那涼快會。”

單寧朝他說的那根柱子下走去,柱子的陰影剛好擋住她的身軀。

“打嗎?”

杜嘉南看卓玉成的眼神跟看單寧不同,就像冰冷的池水一般的深邃,有一種深不可測的距離。

“哼,來啊。”卓玉成冷哼了一聲應戰。

“我吃點虧,你開球吧。”

杜嘉南沒有像一般人那人高高的將球拋起,而是按照職業選手那樣的開球方式。

只見羽毛球在空中劃出一條凜冽的弧線,定定的落到卓玉成的腳邊。

他沒有因爲贏一個球慶祝,神色平靜的看着卓玉成。

卓玉成黑眼睛隱隱約約地閃着光,帶着一種說不清的陰鬱。

他彎下腰將球撿起,然後用力一打,羽毛球在空中迅速地劃了一個弧,直奔杜嘉南跟前,球速快到他即使接到了還是打偏出了界。

兩個男人就這樣你一球我一球的開始不停扣殺,彼此都在心裡默默下了一個賭注。

他們打到下課了還在繼續,汗水像開了閘門般肆意的流淌在他們臉上。

“媽的,不打了,體力這麼好。”

卓玉成扔掉球拍,看怪胎似的衝網前的杜嘉南啐了一口,然後朝柱子那的單寧喊道:“我走了啊小寧寧,明天我表姐結婚,我得請假一天,你不要想我哦。”

話音剛落,人就跑沒影了,不愧是體育生。

單寧撇了撇嘴,給杜嘉南遞上一張紙巾:“你贏了?”

他接過紙巾,骨節修長的手上淡綠色的筋脈微微突起。

“贏了。”

杜嘉南總是這麼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難怪他跑的這麼快,原來是輸了覺得丟人。”

“虧他還是個體育生....”

不遠處一個寸頭矮瘦的男生朝杜嘉南喊道:“杜嘉南你怎麼還在這,開會時間要到了。”

杜嘉南迴應他:“馬上去。”

“你快點,別剩你一個沒來我們還得等你。”說完他急匆匆的往第一教學樓去了。

單寧輕咬着嘴脣,這是她一個小習慣,每次不高興的時候就會這樣:“又要開會?你們學生會怎麼老有開不完的會。”

“聽話,你自己先回家。”杜嘉南拍了一下她的頭,秀髮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留戀。

單寧接過他手裡的球拍:“你去開會吧,球拍我去還。”

“早點回家。”

他離開前有一剎那的恍惚,剛纔的對話好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男的出門做事,女的在家裡等丈夫回來。

他們兩個走得很近,剛開始都以爲他們是一對,時間久了也就知道他們並沒有在一起,只是住得近,關係好。

單寧也不止一次的對外宣稱他是她哥哥。

當時他很想告訴她,他不止想做一個鄰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