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依舊在不停地振動。
待近一分鐘後才歸於平靜。
但不消一會兒,手機又一次振動,上面顯示的手機號碼,和剛剛那通電話的手機號碼如出一轍。
手心裡的振動感在,此刻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簡溪哭的羸弱。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多大的力氣,才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接通,霍霆琛低沉的嗓音,有些磁性沙啞的傳來:“在幹什麼?怎麼才接電話?”
“……沒!”
怕霍霆琛聽出來異樣,她儘可能讓自己語調正常。
“我剛剛去洗漱了,你到家了?”
簡溪自認爲聲音已經算正常了,但還是被霍霆琛聽出了異樣。
“哭了?”
“……”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聽覺能力這麼強,簡溪手捂着脣,越發覺得自己搪塞不下去了。
“沒有,好端端的,我哭什麼啊!”
“那鼻音怎麼這麼重?”
“剛剛嗆水了。”
避免霍霆琛起疑,簡溪揉了揉泛紅的鼻尖。
“喝水喝急了,這會兒還有點不舒服呢!”
霍霆琛不信,但還想不到簡溪對自己有什麼可隱瞞的地方。
“喝水着什麼急?又沒有人和你搶!”
“是沒有人和我搶,但就是嗆水了,我有什麼辦法啊!”
怕霍霆琛繼續深究,自己搪塞不下去,簡溪適時轉移話題。
“別說我了,你到家了嗎?”
“剛到家。”
“到家了就行,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再掛斷電話,簡溪紅着鼻尖和眼圈,仰頭,隔着斑駁搖曳的樹影枝丫,去看只能看到寥寥星辰的天空。
還記得小時候和發小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很多小夥伴都問她說:“葉溪,我們都有媽媽爸爸,爲什麼你沒有?爲什麼你要和外婆舅舅生活在一起,還隨你外公的姓?”
那時候的簡溪雖然不懂事兒,卻也不想聽小傢伙們質疑她沒有爸爸媽媽,就隨口杜撰,說自己爸爸媽媽在外有事業,至於爲什麼隨外公的姓氏,因爲自己喜歡姓葉,所以才隨了自己外公的姓。
年少懵懂無知,在小夥伴面前還能裝神氣的她,回家免不了要問自己的外婆,爲什麼自己沒有爸爸媽媽,爲什麼要隨自己外公的姓氏!
那時,外婆臉色很差,只告訴她說你有父母親,只是在外工作不經常回來而已。
簡溪覺得自己外婆不會騙自己,也就不再問關於自己父母親的問題。
但隨着年齡的增長,對事物的認知的能力逐漸增強,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是有父母的,但有父母等同於沒有父母。
漸漸地,周遭質疑的聲音,在她身邊層出不窮。
有人說她是見不得光的野種,她母親未婚懷孕有了她。
有人說她是天生的天孤地煞,命中帶克,和噩運掛鉤,這輩子都不會有好。
甚至有人見她尚且稚嫩、卻明顯是小美人胚子的長相說,她將來會隨了她媽,也會未婚懷孕,做出出格,敗壞葉家名聲的事情。
相比較經濟發達的城市,在鄉下,鄉民們把一個女人的貞氵吉看的很重,像自己母親那種未婚先孕的人,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那時的她,年紀還很小,聽不明白他們的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一切言辭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自己確實是不幸的,所以年少時喜歡一個人成了無疾而終,現在這麼入骨的喜歡霍霆琛,也成了她心口處一道最深的傷。
眼眶又一次變得溼潤,她用小手抱着雙臂,身心冰冷。
縱然自己再如何想要義無反顧的喜歡霍霆琛,堅持和他在一起,都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
平復了一下心緒。
目光在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不遠處一家還在營業的網吧,她走了過去。
。
網吧這種魚珠混雜的地方,可以說是是非之地,簡溪出示自己身份證後,讓網管給自己開了一臺機器,然後用最快的時間,在考研報名結束還有不到半小時之前,在考研網報名交費後,離開網吧。
再出來網吧,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
這個時間,寢室已經封寢了,室友門也都睡了,自己自然是沒有再回寢室的必要。
想到自己還有出租房可以住,她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雅安居的地址。
簡溪回到出租房,一開燈,便看到原本冷冰冰、沒有生氣的公寓樓裡,亂糟糟一片。
客廳沙發的坐墊套子掉在了地上,布藝沙發上有幾塊菏澤的水漬,茶几放着的水杯上面掛着一個被水打溼的紅色的月匈罩,扔在地板上的男女衣褲、毛衣外套足見男女肉搏時的激烈狀況。
嗅到客廳裡瀰漫着男女荷爾蒙碰撞在一起而發出的腥羶味,有過亻故愛經歷的簡溪,很清楚在自己回來之間,公寓裡發生了什麼事兒。
莫名的,她皺眉,心生排斥。
不等她收回思緒,往自己房間走,另一個臥室裡,傳出女人的聲音。
“哎呀,這個時間哪裡會有誰啊?我看你是聽錯了吧!”
“你還是出去看看吧,你不是說還有別人和你一起租房嗎?”
簡溪聽到男人因爲忄青谷欠沒消而顯粗嘎的嗓音,眉頭擰的更緊。
自己同租的室友,竟然帶男人回來!
房門被打開,一個只穿了一件睡袍的女人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客廳的簡溪,她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簡溪這個時間會回來。
“……你是?”
“我在這裡租房子,那是我的房間!”
見簡溪伸手指着另一個房間,女人因爲自己帶了自己男朋友回來而面露尷尬,但還是故意拿出臉色給簡溪看。
“我還以爲你不過來這邊住呢!”
說着,女人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折回臥室。
“我另一個同租的室友回來。我搬進來住了十多天也不見她人回來住,現在倒好,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趕在我把你領回來的時候回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對方是個小丫頭!”
簡溪聽另一間臥室裡傳來男女說話聲,以及穿衣服時的悉悉索索的聲音,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的往自己房間裡走去。
好在自己房間的房門上了鎖,不然她不清楚這兩個人會不會把自己的房間也弄亂。
回到房間開了燈,簡溪沒有心情沖澡緩解身上的疲乏,拿着洗漱用品去衛浴間簡溪洗漱一番後,回到房間鎖門,然後倒在牀上,眼神空洞不聚焦的往天花板上看。
不知道自己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再拿過自己扔在一旁的手機,她去找12306購票app,買了明早最早一趟回湘莊的火車票。
。
霍霆琛掛斷和簡溪的電話,下樓去接水。
李阿姨見家裡沒有米了,讓司機老鄭帶自己去附近超市買了點米回來。
霍霆琛下樓的時候,她剛把米倒好在米桶裡。
李阿姨見霍霆琛下樓,問了他關於簡溪的事情。
霍霆琛倒也沒有把簡溪吃避孕藥的事情告訴李阿姨,只道天氣轉涼,她胃腸消化不是很好,所以纔有乾噦的症狀。
“簡小姐沒事就行。對了二少,我今天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這串手串,上面最大那顆珠子上刻着‘溪’字,這是簡小姐的手串吧!”
說着,李阿姨從自己的衣兜裡,把那串手串拿出來。
霍霆琛一看是簡溪上次丟的在自己車裡的那串手串,說是她外婆在寺廟那裡給她求的手串,對她很重要。
搞不清楚簡溪一天都在合計些什麼,明明說這串手串對她來說很重要,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弄丟。
“給我吧,我找機會還給她。”
“好的,二少!”
。
一整晚都是睡的不是很好,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在半睡半醒間渾渾噩噩過了不到五個小時的簡溪就起來了。
她訂的是早上七點鐘回湘莊的火車票,自己過去火車站坐地鐵就要半個小時,再取票、過安檢什麼的,也就沒有再淺眠。
在衛浴間洗漱一番,不等頭髮被風筒裡鼓鼓的風吹乾,她就拿着簡單收拾一下的東西,下樓。
簡溪剛打開防盜門,另一個臥室裡,有男人走出來去衛生間方便。
注意到玄關處晃着的身影,緊接着傳來防盜門被關上的聲音,那男人就着沒睡醒的睡意撓了撓頭。
“這丫頭不是昨天晚上快十二點了纔回來的嗎?這麼早就走了啊?”
。
坐在回洛城的火車上,靠在窗邊位置的簡溪,看着窗外在自己跟前浮光掠影倒退的原野,思緒仍然不集中。
沒有回湘莊面見自己外婆的喜悅,她心口,就包括腦子都很空,就像是沒有靈魂的空殼一般,看什麼都沒有新奇感。
十二個小時的長途跋涉,渾然不知道餓的簡溪,到晚上七點鐘,才從洛城火車站出去。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了回湘莊的客車,她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館,勉強應付一晚上。
一整天手機都處在關機狀態,待洗漱完畢,躺在旅館的牀上,她纔將手機開了機。
裡面有狂轟濫炸的微信消息發來,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一一彈跳出來。
在十幾個未接電話裡,簡溪一眼就注意到了“霍霆琛”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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