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依舊天天會來,晚上睡覺的時候,蘇沐雪還是會將房門反鎖。
葉子瞧出了蘇沐雪這些天的壓抑,蘇沐雪雖然對龍昊澤的不理睬有點鬆動,但是看見報紙上寫的端木輕舞並沒有因此償命,還是覺得不舒心。
葉子開口問過,可蘇沐雪始終避而不談,有些事情,不適合再回憶。
接到端木輕舞的電話時,她沒有去格林威治,正在十樓的辦公室內。
葉子或多或少知道端木輕舞最近的麻煩事,給她泡了杯放鬆心情的綠茶,再將西窗打開,“這樣的天氣,倒是很適合逛街,走累了在哪歇歇,點杯咖啡,很是愜意。”
“我現在最怕的就是上街,”端木輕舞頭疼地輕拍下額頭,靠在柔軟的沙發內,“在家又怕悶出病來,只能上你這。”
葉子拿出鑰匙開了身後的書櫃,剛要說話,桌上的電話便響了,她回頭接起,“喂?好的,我馬上送過來。”
她將資料準備好,“你在這坐會,我去送份東西,馬上就回來。”
端木輕舞喝了口茶,點點頭,葉子出去時將辦公室門給帶上,高跟鞋的聲音也越走越遠,這是間明亮的房間,打開窗簾,陽光便能很好的照射進來。葉子在匆忙間沒有將書櫃關好,那門還敞着,隨風發出輕聲磕碰的響動,端木輕舞悄然起身,在確定她不會那麼快回來後,躡手躡腳來到衣櫃前。
裡面擺放的都是每個病人的案例,整齊的案卷上都有姓名,便於心理醫生隨時察看,端木輕舞食指在上面一個個掠過,最終落在那寫有“蘇沐雪”二字的案卷上。
她小心翼翼拿起來,繞開封口處的細線,裡面的資料記錄了蘇沐雪從始至今的治療過程,很詳細,無一紕漏。端木輕舞的雙眼不由圓睜,在粗略看了下後忙將案卷放回書櫃,在裝作若無其事般回到了沙發上。
一杯茶喝完,葉子也回來了,端木輕舞同她說話,都是這些日子來的苦悶,她晚上經常做惡夢,睡不着覺,蘇沐雪的事她倒隻字未提,另有打算。
三天後,葉子接到了個奇怪的電話。
她依約來到咖啡屋,找到那人在電話中所說的桌號,走過去時,對面已經坐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
“請問,是你要找我嗎?”
“你好。”女子帶着副很大的墨鏡,遮去了大半張臉,她起身同葉子握下手,並示意她入座。
“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我姓顧。”
“顧小姐,請問你找我來,可是有何急事?”
“確實有些急,”侍者給葉子一杯卡布奇諾,衝調的很好看,猶如一朵盛開的浪花,這是靠窗的位子,只是被窗簾擋住了視線,看不見外面的景色,“葉小姐,我這次找你出來,只想請你幫個忙。”
“你我素未謀面,幫忙倒是談不上,有什麼事,你請說。”
女子雙目透過茶色墨鏡望向葉子,不愧是心理醫師,好像張着雙能看穿別人的眼睛,既然這樣,她也省的拐彎抹角,“你有個病人,叫蘇沐雪是嗎?”
葉子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神色不變,加入一小塊放糖,“對不起,我們這行的規矩,不便透露。”
女子臉色悻悻,有些難看,從隨身攜帶的LV包中取出張支票,送到葉子面前,“這個,請你收下。”
她眉頭不由輕蹙,居然是張二十萬的支票。
“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心理學上,有種說法叫心理暗示。”
葉子心頭咯噔一下,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也緊握起來,你想我做什麼?
“葉小姐,我不用問,也能知道蘇沐雪得的是什麼病,我不要你做別的,只要你利用你的專業知識,給她些許心理暗示,讓她從此都不能接受龍昊澤便好。其實,你並沒有害人,她不是不屑男人的碰觸嗎?如此便最好,你也算是幫了她個大忙。”女子說的很輕鬆,趁隙喝口咖啡,潤潤嗓子,“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三十萬,五十萬的酬勞,葉小姐,我只要你動動嘴皮子就行。”
很明顯,這個人對蘇沐雪的情況很瞭解,“你究竟是誰?”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女子見她沒有推開支票,便勾起了精緻的嘴角,“再說,她的心理障礙算是很嚴重了,到時候真的不能痊癒,也只是她自身的問題,與你無關。葉小姐,五十萬呵,你不會傻到拒絕吧?聽說,你最近想要買套房子,也是,要想在上京市立足,房子是必不可少的,希望,這些錢能幫到你。”
女子目光含笑地盯着葉子的臉,她沒有拒絕,便是同意了,這個社會便是這樣,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人心算什麼?
還不是隨意就能收買的麼?
端起杯子喝了兩口咖啡,女子將兩百塊錢放在桌子上,“葉小姐,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她拿起包,姿態高傲地從葉子眼中越走越遠,直到女子走出咖啡屋很遠,她還是能聞到那股縈繞在鼻端的濃烈香水味。
葉子在咖啡屋內坐了會,臨走時,將那張支票拿起後放入包中。
蘇沐雪不知道是怎麼纏着龍昊澤的,總之他給她買了臺新電腦,很多時候,都能看見蘇沐雪抱着電腦坐在格林威治的陽臺上。
葉子早上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一個穿白毛衣的漂亮女人,旁邊,是一隻可愛會撒嬌的狗,說實話,她很羨慕蘇沐雪。有獨寵自己的男人,有優渥不用奔波的生活,最主要的是,這個男人每晚都會回到這兒,格林威治,已經不單單只是個住的地方,不知不覺,它已經快要成爲家了。
女名女子說的沒
錯,她是想買房,現在手裡的錢,也許連負個首付都不夠,她想過將爸媽住的那套老房子賣掉,再將他們接過來住,但即使那樣,後面的許多年,她都要揹負着沉重的貸款過日子,這兒的房價太貴,當真是寸土寸金。
五十萬,卻恰好能填補這個缺口。很多事,不是不現實,卻恰恰那麼湊巧的令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來到二樓,蘇沐雪背窗,坐在柔軟的沙發內,電腦上放映的是最新出來的電影,澤澤正坐在她的懷裡練習剝瓜子,端木輕舞的事至今也有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那個死去的老奶奶是誰家的,家人可有爲她傷心難過。她雙眼盯着屏幕,不只是因爲那裡面的劇情還是想去了煩惱的事,蘇沐雪將左手撐在沙發上,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有心事嗎?”
“你來了?”蘇沐雪將身體往邊上挪了挪,讓葉子坐到自己身邊,“沒有,就是有些悶。”
“前幾天,你不是在畫圖麼?”
“嗯,”蘇沐雪點下頭,說起這事,眼角便不由上揚,“龍昊澤說,龍氏的單子他可以試着個我做,到時候給我提成。”
她知道,男人是想她在家不那麼無聊。
葉子睨向她眉宇間的笑意,雙手不由攥緊手裡的包,其實,蘇沐雪已經恢復的不錯,至少龍昊澤偶爾有時候故意搭過來的手,挨近的肢體接觸,她不會像之前那般驚蟄般推開了。這畢竟是扎進心裡的疾病,所以,才需要時間。
五十萬,葉子是個凡人,說不動心,那也是假的。
“蘇沐雪,你覺得現在幸福嗎?”
澤澤將瓜子撒的到處都是,氣得蘇沐雪一把拎起她的項圈將她拉到面前,“自己玩去,再皮的話讓他來收拾你。”
澤澤縮起脖子,毛茸茸的頸部收起來,顯得整個身體圓滾滾的,她睜着兩個黑亮亮的小珠字,一點沒有害怕的意思,龍昊澤那手段她早就摸透了,不就是將她拎到房門外關起來嗎,誰怕誰啊。
蘇沐雪將她放到地上,再將身上的瓜子殼抖去,這才轉向葉子,“我也不知道,說不上來,在我看來,幸不幸福已經不重要了。”
“那你對龍少呢,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
蘇沐雪笑了笑,恬靜的臉上有些清冷,“他可以對每個女人都很好,知道我們之間最不可能有的是什麼嗎?”
“什麼?”
“愛,”蘇沐雪目光坦誠地面向葉子,嘴角有些無力地綻放,“以及家,葉子,你知道的,作爲女人,誰不想結婚呢?”
而龍昊澤給不了。
蘇沐雪目光黯了下,心中有些窒悶,她該是不屑的,不是嗎?怎麼會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葉子沒有在說什麼,哪些話應該適可而止,她還是懂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