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血庵山,數十萬裡之遙,離家又遠了。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夠安穩度日,像那凡人一般,安享天倫。”烈酒入喉,一股相思之緒涌入愁腸。當初意氣風發的宗門麒麟子,如今卻成了年過六旬的老祖級強者。只是,他已經離開家太久太久了,酒入愁腸,思緒萬千。獨自負劍登飛舟,烈酒囫圇嚥下喉。花自傷心水自流,才下眉頭上心頭。
“師尊,我們真的能逃過此劫嗎?”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散落着頭髮,開口問向前方的老者。她的美目之中滿是驚恐,嘴角還在淌落着鮮血,受傷極重。在她身旁還有一個男子,其狀態比她更差,面色鐵青,眼睛被生生挖去了一隻,左手手指還少了三根,若非靠着意志苦苦支撐着,早已跌落雲端,生死不明。
老者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咬牙道:“莫要多心,多服幾粒丹藥,能恢復多少是多少。爲師,一定帶你們活着回去!”老者言罷,轉身從儲物袋中拋出一個陣盤,一口精血噴灑而上。隨後陣盤射出數百里,轟然炸開,萬道符文漫天飛舞,將下方的山川夷爲平地,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冉冉升起。
老者來不及多看結果,甩袖將兩個弟子帶走瞬移而去。
“他死了嗎?”女子眨了眨眼睛,似乎略有回神,但瞳孔之中仍舊滿是心悸。
三百里外,蘑菇雲緩緩消散,從中露出兩道金光,其中透露出慢慢的冷漠之意。他的目光橫跨三百里,一步邁出空間微微顫動,僅憑肉身之力便已達到百里開外。他的雙臂之上遍佈鱗甲,更有三根五寸長的倒刺,身軀上更是密佈着如同魚鱗一般的甲片,背後生有一對肉翅,展開足有三丈之長。其翅膀扇動,尾巴甩動之時擊碎無數巨石。在那陣盤的爆碎之下,他僅僅只是有些許鱗甲破碎,流了幾絲藍色的鮮血罷了。
老者看到對方安然無恙,瞳孔猛地一縮,心中駭然,這是何等的肉身。
“老夫乃是平苦宗太上長老,帶兩個徒兒路經此地而已。閣下又何苦步步緊逼,我等自問不曾招惹於閣下,爲何閣下要如此決絕。”老者對着那道身影怒吼開口,心中甚是不甘。
不過幾息而已,那身影嘴角勾起,極爲人性化地露出了一個嘲諷般的笑容,隨後,便已出現在了距離老者三人不過數十里處。
“愚昧,今日倘若你修爲高過我,那麼你等又豈會放過我的性命?可笑,人族自古貪婪弱小,欺軟怕硬,當真是刻在骨子裡,如同螻蟻。”庇塢搖頭,不屑開口。隨後,一拳轟出,身後數十殘影顯化,空間微微震盪,一拳便可開山。
老者雙目猛地一縮,哪怕是展開神識,也依舊難以捕捉對方的舉動,這令他不由後背發涼。對方肉身之力實屬驚人,這單單一拳便足矣將他轟成血霧。所幸的是,老者即便實力不如庇塢,但身爲一方老祖,對敵經驗自然不會匱乏。庇塢身影方纔消失,老者便立即橫移身軀。
二者雖然實力差距較大,但畢竟相隔了數十里之遙,即便是元嬰強者,若是不靠瞬移之術,跨越數十里之遙也需一點時間。這也是老者爲何不去抵擋,選了閃躲的緣故。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庇塢的速度,老者不過方纔橫移身軀,便感到右臂一涼,隨後一陣劇痛襲來,他的右臂被連根斬斷,跌落大地。
“嗯?竟然能躲開,還算有點意思。你的元嬰,味道肯定不錯。”庇塢舔了舔嘴脣,轉身又是一爪,欲要捏碎老者的頭顱。
就在此時,從遠處忽的飛來一座飛舟,不閃不躲,不偏不倚正朝着此處前來。
庇塢見此情形,不由呲牙,似乎隱隱的有些興奮,就像是看到了有肉送到嘴邊一般。
至於老者,更是激動無比,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知曉,一般元嬰修士是不會輕易外出的,他只求飛舟之上的乃是一大宗修士中的天才驕子。哪怕只能幫他拖延三息,也足以他不顧自損用出血遁之法逃離此地了。
“道友且慢,老夫有一事相商。”老者帶着兩名弟子化作一道長虹,出現在了羅淵的飛舟之上,毫不客氣,根本沒有等待羅淵的迴應。更沒有去理會羅淵是否同意,在他看來,自己乃是元嬰修士,對方定然沒有能力去反抗自己。
羅淵依舊盤坐,對於突兀來臨的三人並未去理會,猶如老僧入定,心外無物。
庇塢目光冷冽,右抓隔空向着飛舟一捏,一股龐大的靈力凝聚,只見庇塢手上的一片鱗甲飛起,瞬間演化數萬片,形成了一隻近乎百丈大小的爪子,向着飛舟狠狠捏去。
老者目光一凝,從開始到出手,前後不過一息而已,根本來不及施展血遁之法。而這看似隨意地一抓,威力卻是足矣將千丈大山捏成粉碎,並非他如今的重傷之軀可以擋下。
眼看巨抓快要觸及飛舟,羅淵倏地雙目開闔,身影一晃出現在了飛舟之外。面對這庇塢的攻伐,他只是不緊不慢地伸出右手,只見兩者相擊,從羅淵的周遭迸發出數萬道長劍虛影,不斷地斬裂着巨爪上的鱗甲。隨後,鱗甲與長劍各自演變,如同擁有靈智一般自行相互攻伐,猶如十萬八千箭雨飛舞,山川大地千瘡百孔。
數息之後,羅淵身軀一震,長袍隨風獵獵而動,巨爪消散在天地之間,重新化作了天地間的靈力。如同雨水,從上蒼降落,又在大地之間蒸騰,重回上蒼。
而飛舟之中的老者卻並未施展血遁之法,他和他的兩個弟子早已呆滯。他不明白,爲什麼羅淵的修爲只是區區金丹後期,但他的隨手一擊卻能擁有如此神威。他懷疑自己是否在悟道之時陷入了夢境無法自拔,可來自袖口的空蕩以及疼痛,明確的告訴他這是真正存在的。
庇塢雙眸逐漸泛冷,隱隱間更有一股殺意升騰,在他想來,若是能夠吞了羅淵血肉,必然會讓他有所精進。
“人族,你很不錯,可惜,你遇到了我。”庇塢冷冷開口,說着不甚熟練的人族話語。
羅淵目光如電,更是殺意瀰漫,他只不過趕路而已,途經此地,先是被人族元嬰修士算計,再是莫名其妙的被一頭畜生當做了獵物。
羅淵沒有任何話語,長劍出鞘,身化萬千劍影,一式池橫不顧如同驚雷炸響,直斬而去。
“道友不可!此獸乃是近乎純血生靈,肉身之強遠非我等能及!”老者見狀慌忙開口,純血生靈但凡成年,都是等同至尊一般的存在。即便此獸尚未長成,但卻是極度接近純血,以他元嬰初期的修爲竟無法傷其分毫。老者口中提醒着,但卻是一口鮮血噴出,只要情形不妙,他便立刻展開血遁,逃離而去。畢竟,身爲一個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對於死道友不死貧道此語,早已是銘記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