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忽然知道好看到窒息是個什麼樣的感覺了,是太美好都不敢呼吸生怕破壞畫面的美麗。
在林縣的時候,素年就知道劉炎梓是個多麼好看到人,就算經常出入林府,每次見到他,自己都會不自覺地看呆一會會兒。
但現在,這種美麗又昇華了,變得更加地奪目,更加地耀眼,這還是真人嗎?
劉炎梓淡淡淺笑,讓素年呆得更加徹底,倒是小翠和巧兒平日裡見慣了素年,免疫力比較好,隱秘地拽拽她的袖子,讓她趕緊回神。
“呵呵呵,劉公子,好久不見。”素年臉上堆起笑容,掩蓋住剛剛的失神,彎腰行禮,順便檢查一下自己口水有沒有流出來。
“沈姑娘多禮了。”
劉炎梓的周身依舊縈繞着溫潤的氣質,淡淡雅雅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兩人面對面坐下,素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這種感覺,好像前世的相親呢……
不要問她爲什麼會有這種錯亂的幻覺,她前世也沒有過這種經歷,但沒吃過豬肉,好歹也看過豬跑步,劉炎梓請她來……,打算說什麼?
“今日冒昧請沈姑娘前來,請恕在下失禮。”
“不不不,是小女子的榮幸,還沒有恭賀劉公子金榜題名呢,恭喜恭喜。”
劉炎梓笑容加深,“多謝,這都虧了沈娘子呢。”
素年一呆,她討喜的笑容定格在臉上,多虧了她?爲毛?難不成劉炎梓打算硬將自己曾經治癒他的眼睛拗成他今日金榜題名的原因?太牽強了吧?
誰知劉炎梓是真的很嚴肅地爲當初素年給他治病。再次道謝。
“若是沒有沈娘子,在下說不定已經是一個瞎子了
。哪兒還能有今天的成就。”
素年覺得劉炎梓是在開玩笑,呵呵呵地不當一回事。“劉公子今日莫非只是找我來閒聊的?”
劉炎梓搖了搖頭,“那日有人誣告你庸醫殺人,沈娘子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嗎?”
花廳的門被輕輕敲響,酒樓的小二端着一壺茶站在門口,竹溪將托盤接過來。
小翠上前爲二人斟茶,素年看着清亮的茶湯慢慢斟入潔白無瑕的瓷杯中,騰起淡薄的煙霧。
“是佟府吧。”
“原來沈姑娘知道。”劉炎梓端起茶杯放在嘴邊品了一小口,“污衊沈姑娘的人,是受了佟府小姐的指示。這件事,讓佟府費勁了力氣想要將其壓制住,我來是想問問你的沈姑娘的意見,你,打算怎麼做?”
素年低下頭,怎麼做?聽劉炎梓的意思,如果自己願意,他可以幫自己出頭是嗎?但那樣,素年覺得心底的怒氣完全不會消失。
她還是會不停地唾棄自己的沒用。只能靠着別人,這種事,她是最不願意的。
“劉公子,佟府想壓下去。就讓他們壓吧,雖然是信口雌黃的污衊,但總揪着這件事。我師父的名譽也必然會遭人猜忌,就讓事情過去吧。”
劉炎梓點點頭。如果素年想,他有把握讓佟府小姐的名聲掃地。這對他來說不難,但現在看來,素年似乎並不打算這麼做。
“這麼說,那日小女子能成功脫身,都是仰仗了劉公子呢,小女子在這裡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素年起身,盈盈拜下。
果然師父猜得沒錯,是劉炎梓幫助了她,素年記下了這份恩情,她不會忘記當時自己有多麼的無助,自然也不會忘記這份幫助有多麼珍貴。
劉炎梓只是淡然地笑,這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事,能讓他無意中得知針對素年的手段,他覺得這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罷。
兩人在花廳裡待得時間並不長,只喝了杯茶,就相繼離開
。
“小姐,那劉公子請你到底想說個啥?就是跟你說一下是他幫的忙,讓小姐你記他的恩嗎?”
素年搖了搖頭,“他的意思是,日後若是我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去找他。”
“是這樣嗎?我怎麼一點都沒聽出來?”巧兒眼睛眨了幾下,那劉公子從頭到尾可都沒有這麼說過呀。
“就是,小姐你不是說過,自作多情要不得嘛。”
“……,皮癢了是不是?誰自作多情了?自己領悟力不夠就不要亂揣摩別人的意思。”
素年無語,雖然劉炎梓確實沒有明說,但他就是這個意思嘛。
過了兩天,顧斐那裡也傳來了好消息,說是他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跟素年約在外面見面,到時候詳細跟她說一下。
素年沒想到,顧斐約她的地方,居然還是那家酒樓。
仍然是三樓的花廳,門一開,顧斐正對着門坐着,衝着自己傻笑。
“來了?快來嚐嚐這裡的桂花糖蒸慄粉糕,可是很出名的哦。”
桌上放着剛出爐的糕點,還冒着熱氣呢,顧斐熱情地招呼素年,一副熟稔的樣子。
這家的慄粉糕難得的做出三層,層層分明,有桂花和栗子的香氣交融,甜香軟糯。
素年也不講究,還真坐下來就吃,並且很誠懇地給予讚賞。
“不錯不錯,小翠巧兒,你們也嚐嚐,看看能不能自己做出來。”
“爲何要自己做呢,想吃的話來這裡買一份不就行了。”
素年笑着看向顧斐,“顧公子有所不知,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東西,滋味尤其地特別呢。”
吃完東西,顧斐將話題轉到了佟府身上。
“沈姑娘你父親的案子,確實有些蹊蹺,當年跟你父親共事的,正是佟大人,那時他們二人正處於官職考評期間,有人匿名向監御史遞交了你父親收受賄賂,貪墨銀兩的舉報信,後來派人搜查的時候,也確實在沈府搜到了許多來歷不明地珠寶銀兩
。”
“那些東西正好印證了舉報信,後來那筆賑災的款項也不翼而飛,矛頭又指向沈大人,朝廷一怒之下,才做出嚴懲的舉動。”
素年在腦子裡慢慢地構思出一幅栽贓陷害的想象圖。
顧斐接着說,“當年沈府抄家以後清點出來的銀子數量並不多,但那筆突然出現在沈府中的珠寶銀兩,沈大人怎麼也解釋不清楚,監御史也並沒有徹查下去。”
“我查到的線索,你父親過世之後,佟大人就升職爲幽州州牧,而那個位置,其實原本應該屬於沈大人的,監御史之後也離開了幽州,並很快借丁憂之名辭官回家,帶着一大筆財富……”
那不是很明顯嘛,佟老爺連同監御史一起將自己的老爹給坑了,佟老爺得到了升官的好處,監御史則是帶着不翼而飛的賑災款,回家逍遙快活。
素年有些奇怪:“爲何顧公子能那麼迅速地查出這麼多細節?”
有些不能理解啊,要真那麼容易順藤摸瓜,這事兒不早曝光了?
“呃……,說來慚愧,這些並不是光靠我一人之力就能夠調查到的,實在是因爲有貴人相助。”
素年一愣,貴人?又是劉炎梓?他纔剛剛入翰林院,就這麼有本事了?
素年發愣的時候,顧斐也有些走神,調查佟府的事情順利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太簡單了,簡單地好似一個圈套一樣。
所以他哪兒敢那麼輕易地相信查到的東西,卻不想,遇見了一個神秘的人。
那是真正的貴人,是朝廷中新生的力量,註定要站在未來君主的身側,那種人,竟然對素年的事那麼關心,讓顧斐很是不可思議。
不過,這也讓他打消了心中的懷疑,若是那人相助,那麼這些必然都是事情的真相
。
“總之,多謝顧公子,這頓就由小女子來做東吧。”
顧斐立刻回神,臉上每一絲表情都透着詭異,“沈娘子做東?”
他的話尾都不由自主的上揚,完完全全彰顯着自己的詫異。
素年點點頭:“小翠,去讓小二再多上點桂花糖蒸慄粉糕,顧公子愛吃。”說完她有一臉徵詢地問:“要不要帶些回去?”
……
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的素年,並沒立刻想着報仇,她的能力太弱,又沒打算兩敗俱傷,只有等着合適的機會,一舉擊潰佟府,當然,還有那個逍遙自在去的監御史。
“翠啊,師父多久沒有回來了?”
素年忽然覺得,師父有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她的這個小院子了,怎麼回事兒?以前進宮也沒這麼長時間的。
“小姐,柳老十六天沒有來。”小翠認真地算了算日子,很肯定地回答。
這都半個多月了,柳老怎麼還沒出來呢?
柳老以前進宮,或是去別的地方,每隔一點時間就會給素年送來點消息,有時候是沒什麼內容的閒聊,有時候,則是福至心靈想到的醫術閃光點。
但不管是什麼,都能讓素年知道他過得挺滋潤,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素年忽然有些慌,她一直都將這裡的政治想的很簡單,她習慣性將問題簡化,本能地不喜歡複雜的狀況。
可素年遙望着遠遠的皇宮,心中才意識到,那道宮牆裡,有多麼的險惡。
師父他老人家……,不會出事兒吧?
素年趕緊搖搖頭,不行不行,不能亂想,師父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