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瘸着腿跟在少爺後面跑的筋疲力竭,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怎麼也爬不起來。
“小兔崽子,狗奴才,就知道給爺惹事生非,看哪天我不活剝了你的狗皮做狗皮褥子。”李墨林不爽的甩了甩他黏黏膩膩的髮絲,一綹頭髮很是知趣的趴在了臉上,彷彿聞到蜜香的蒼蠅,憑他吹了幾口氣也沒能將其吹落。
“少爺,你別管我,趕緊逃。”小順子齜牙咧嘴的揉搓着自己已經麻木的膝蓋,好似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一般,疼的鑽心。
“跑個毛啊,這裡已經是鬧市區,打個呼嚕都有一羣人圍着看,柳四哪有膽子追過來。”
“白姑娘他們不知道往哪裡逃了。”
剛纔跑的匆忙,黑暗中鑽巷子跑道的哪裡能看見人,李墨林懊悔的直想先扇自己兩個嘴巴子,然後再狠狠的給小順子幾巴掌,打的他變成豬頭纔好。
“你好死不死的就會壞爺的好事,若不是看在你自幼跟在小爺的身邊,早一腳踢飛了你。”
“嘿嘿”,小順子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少爺,天快亮了,咱們趕緊的回去,不然被那兩位爺發現,準又以爲你哪裡喝花酒去了。”
“唉,什麼花酒,花茶也未得仔細的喝了。”李墨林兀自一聲長嘆,轉身毫升落寞的離去。
小順子跟在身後連連喊道,“少爺,等等奴才。”話纔出口,只覺得一陣陰風撲面而來。他還算伶俐,腦袋微偏,一塊小石子擦着頭皮劃過。
“你家少爺喝花酒去了,王八羔子小崽子,瞎了你的狗眼認錯人。”李墨林半認真半大大咧咧的罵道。街邊幾個站街的野雞捂着嘴巴笑,做小生意的商販已經開始擺攤子生火了,眼見得天已經快亮了。
“小姐,咱不回白府?”青鶯沏了杯水遞到小姐面前。
“要回去,家自然是要回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惜恩聞了聞淡淡的茶香。清幽的茉莉花散散的沉浮於骨瓷的杯子裡。看着很是雅緻。
“這茶是奴才特意去京城裡最大的茶肆尋來的,奴才想着主子必然喜歡,不知道可還合您的意?”渾驢子隨徐駝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幾日不見,他倒是越發的精神起來。頭梳理的溜光鋥亮。兩撇八字鬍子服帖的趴在脣上。一雙驢眼依然瞪的溜圓。身着玫瑰紫緞子長衫,外套一個青色緞子的背心,腳蹬衝呢涼底皁靴。還哪裡有一絲市井流氓下三流貨色的影子。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現在倒是出息了。”惜恩品着茶,小心翼翼吹那上面浮起的小花朵兒。
“奴才不敢,一切承蒙大小姐您的擡愛。”渾驢子見惜恩面色不似平日和善,慌的“撲通”跪地,剛纔一點點的相逢喜悅也消失盡了。
“唉。”惜恩幽幽一嘆,心道,“沒料到剛入京城就發生這麼多事情,自己實在有些子應接不暇。”擺手讓渾驢子起身,“店裡的生意如何,可打發人往豐澤縣我爹孃那裡送信了?”
這正是徐駝子、渾驢子兩人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在京城內盤了件鋪子經營絲綢生意,由渾驢子出面做東家,徐駝子擔個賬房先生的責。
“回大小姐,鋪子上一切正常,我們初來乍到,還沒摸清楚門路,所以都是小打小鬧,也不敢做大了。”
“旁邊的可是白家的老字號——白家綢緞莊?”
“正是,按着您的吩咐,正是緊挨着白家綢緞莊,爲了儘量挨的近些,我們還多花了二百兩銀子。”渾驢子不無惋惜的道。
“背靠大樹好乘涼,那是圖個照應,可是我們做生意的就怕這樣店大名聲響的,小店難活啊!”徐駝子深得他爹老徐的言傳身教,管理鋪子的事情門清,半說半勸的道。
“難活也要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我都能熬過來,何況如今這辰光,只要有信心,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惜恩斬釘截鐵的道。
事實上做這件事是她很早之前就計劃好了的,她要有自己的產業,有自己活命的本錢,否則爹不疼娘軟弱,不知哪日自己又會淪落到更加悽慘的境地。雖說白家的店根基紮實,難得的是她自小耳濡目染最瞭解白家,也最清楚白家的經營模式。所以說相比那些一無所知的鋪子,不如選擇白家反而穩妥些。
“秦哥哥,我回來了,若是我自由了,你還能實現當初對蘅兒的諾言嗎?”心中默然唸叨了一句,不覺泛起絲絲的苦楚,就如杯中的茉莉花,芳香清苦,卻讓人無比眷戀。
“葫蘆屯還沒來信兒,但是奴才前兒個街上遇見個老鄉,說起陳家都是認識的。我請了人一頓飯,聽着老爺夫人和大少爺都好,家裡的鋪子雖不如您在的時候紅火,但是到底也都順利的。只是豐澤城裡的三家清淡的很,好在老爺想的開,據說也沒做什麼,就那麼開着門,寧肯少賺些。”徐駝子娓娓說道,身子卻明顯的攔着渾驢子一些,擠得渾驢子只能往後退。
惜恩擡頭看了二人一眼,心中已是有數,必然是莫芳信那小人又作梗了。爹軟弱,只能由着他找茬。徐駝子這是攔住渾驢子跟自己說實情,以防攪得自己發火呢。
“你們不必瞞我,莫家的德行我早猜到,帳是遲早要算的,就先留着他。”
一時天已大亮,外面漸漸有了動靜。這是座小小的四合院,東廂略大收拾了由徐駝子和渾驢子分別住着。主屋闊朗精緻,特意打掃了留給主子。三間大屋子,中間是做客廳,東邊用作臥室,西邊原本是間書房也就原樣留着未動。
“我先休息一刻,你們下去將鋪子的帳簿及進貨單都整理了拿來我看看。”旋即掃視了一番這房子,“鬧中取靜,這地方好,李少爺不知住在哪個客棧,若是得閒,可代我前去探望一二。她原本想說這次順利逃命多虧了人家,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貨太過自負,不誇還自覺高人一頭,誇了更不知道怎樣呢。可是這樣討厭的人難爲自己每每想起既然還覺得些暖意,大概這也是緣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