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乃是新君自然年輕懵懂些,待得多些時日給其學習提升,還望諸位臣子們海涵!”順王爺謙恭一禮環顧四周,面上的神色極盡禮賢下士之至,說的衆人連連dian頭,個個感動不已。乍看下實在當得起他是皇上的皇叔,乃大澤朝的一位賢王爺,比之年少氣盛又“來路”頗待考究的新皇帝來說,無論在氣勢上還是在人格魅力上都更勝一籌。
圍觀的百姓與各位大臣們不由得暗暗稱讚,又那好事之人隱約便開始起鬨,“我看新皇上既然如此忙碌顧不過來朝政大事,倒不如讓順王爺勉爲其難,爲大澤的百姓再辛苦些時日做個輔國親王,大家看如何?”
這話一出,有大臣心知肚明今兒個這是鬧的哪遭,只是誰也不敢聲張,屏氣凝神看事態如何發展。也有人必是順王爺早就收買在自己麾下,一石激起千層浪,先還是平常說話,接着就是振臂高呼哄擡起來。
順王爺雖還維持着他謙遜和善面容,但是已然掩飾不住內心的強壓抑着的野心,雙目瞪的溜圓骨碌碌亂轉,下巴上的美髯跟着翹的老高就看誰人在維護自己,而誰又想渾水摸魚白得便宜。
“有勞順王叔安撫地方官員,朕竟是來晚了!”康平帝着一身明黃龍袍,上面的飛龍刺繡呼之欲出駕着祥雲巍然直插九天,頭上碩大的夜明珠微微搖晃,足下一雙金絲銀線的龍靴邁着方步款款走進人羣。雖是極爲鎮靜的一句話卻好似平地一聲驚雷,嚇得剛纔還七嘴八舌歡呼熱鬧的人羣陡然間歸於死一般的寧靜。
隨着瞬間的遲疑,順王當即跪下行君臣跪拜之禮,臉上志得意滿之色早被一陣心虛惶恐所取代,黑不是黑青不是青的煞是難看。
“朕乃新帝自是有該學習的地方,諸位王公大臣若是能夠替朕推出個輔國大臣來甚合朕意,有哪位剛纔說過,現在便站出來再說一遍給朕聽聽。若是愛卿所提之人被採用,必當重賞;即便並非十分合適,朕也不加處罰如何?”
康平帝的臉上黑的讓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樂,是怒是躁。尤其那一雙眸子更是深的不見底,下面黑壓壓跪着的人中偶有擡頭查看者只匆匆一睨便嚇得魂不附體,哪裡還敢再說話,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才罷。
順王爺額頭上漸漸冒出汗珠來,管家慶豐明明查出皇上還在天仙谷外徘徊沒有絲毫返京的跡象,怎自己剛有行動他便立刻出現了。該死的奴才,這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啊!但是現在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眼前的局面必須趕緊破解,否則只怕今兒個就得露餡。
“皇上昔日與李太傅乃是至交好友,想太傅乃是金科狀元,如今又貴爲護國將軍。如此德才兼備,文武雙修之人,試問天底下有幾個敢與之相匹敵。而皇上貴爲真龍天子,自然天資過人,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李太傅已是天下無雙,皇上更是當今世上最爲英明神武之君主,吾等臣子下屬唯君馬首是瞻,再無二心。所謂輔國大臣實是無稽之談,還望皇上收回成命,親理朝政,臣等肝腦塗地誓死爲大澤效命。”
衆人正自憂心忡忡之際但見順王府小王爺劉炳快走來,單膝跪下一番慷慨陳詞說的行雲流水,頓解衆人內心煎熬。
康平帝轉而看向跪着的劉炳,但見其虎實憨厚模樣,與順王爺奸邪狡猾形態實在是大相徑庭,不覺對其生出幾分好感來。
“小王爺是在誇讚李將軍還是在奉承朕?”到底是康平帝,喜怒不形於色,天生涼薄的性格仍激了劉炳一下。
“古語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微臣不敢妄言,實在是對兩位皆有景仰羨慕之情。”劉炳雙膝跪下五體投地深深拜下去。
順王爺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今日若不是王兒機敏只怕以康平帝孤傲冷酷的性格,老命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心中是又喜又憂,耷拉着腦袋,全沒了之前的慷慨激昂。
康平帝越發欣賞的看向劉炳,有意想褒揚幾句,轉而又見順王爺跪在一旁不免就冷了臉。
“哼,朕剛離開京城幾日你們就鬧得不成體統,若是不假以警戒天下人只當朕是個傀儡不成。來人,將此地駐紮的官員一一清查,屬地災情與政績細則全部報上來。朕要好好了解一下我們大澤朝的父母官們是否真正做了百姓的衣食父母,若是有人敢私自包庇,惡意作假,就如他。”說話間袖中飛出一枚暗器,衆人只覺寒氣自面前劃過,眨眼間聽得一聲慘叫。再看之時,剛纔帶頭起鬨的兩位官員皆被射中人中,悄然送命。
一箭要二命,皇上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功夫,下面的官員恨不得將腦袋別進褲腰帶中,惟恐康平帝記得自己剛纔的模樣。
一場鬧劇終得平息,石固跟隨皇上回了御書房忍不住問道,“皇上看此次辦差的大臣推舉哪位前去合適?”
康平帝臉色稍有舒展,不經意的問道,“以你的意見是否劉炳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石固沒料到皇上正說中了自己的心事,正要開口推舉劉炳,又覺得是否太過莽撞,只得訕訕道,“一切以皇上旨意爲首,微臣只不過是見那劉炳年紀輕輕便心思敏捷能言善辯,倒是個可以提拔的人才。”
“他雖是個不可多得的將相之才,無奈卻生於順王府,朕倒是有個更好的人選。汪伯賢,你去刑部大牢中將他提出來,再賜予欽差大臣的封號,代朕查探災情及吏治,他之前有過經驗。此次二次出行,想必辦事會更加快捷有效率些。”
石固不意皇上會啓用澤文太子手下的大臣,很是驚訝的望向康平帝。
“下去吧,你我一日爲兄弟,終生情意不變,從今往後有話儘管說出來不必遮遮掩掩。”
石固不覺又是一陣慚愧,忙施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