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身份?皆是一人(一)

“殷杬?”雲凌瞧着宣綾靖寫下的二字,眉峰微微皺了皺,不知想到了什麼。

宣綾靖心頭拂過一絲疑色,不禁追問道,“老將軍識得此人?”

雲凌頓了頓,卻是搖了搖頭,低沉地道,“那畫中人沒有面相,無法辨認,故此一問。”

宣綾靖若有所思地將李輕歌的畫像放回,而後又將殷杬的畫像取了出來,打開瞧了一會兒,看不出什麼端倪,便又隨意攤放丟在了書案上。

她回身往座位處走着,可視線卻是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雲凌老將軍。

慕亦弦雖是一直不曾說話,但他的視線也一直打量着雲凌老將軍的神情。

不怪他們二人都如此觀察,實在是雲凌老將軍的神情着實讓人心生疑慮。

且不說李輕歌與瀾夫人眉眼相似讓他瞧得失神,只說方纔宣綾靖問及另一幅畫時,雲凌老將軍那略有思量的一頓,總感覺,這其中似乎有什麼問題。

宣綾靖故意將殷杬的畫像攤開,便也是想要試一試雲凌老將軍的反應。

而此刻,雲凌老將軍的視線也確實落在了書案宣綾靖有意攤開的畫像上。

宣綾靖與慕亦弦互相對視了一眼,確認了雲凌老將軍所看之處,正是那畫中人的右腕。

宣綾靖不禁仔細瞧了瞧,才發覺在那畫中人的右腕上,以極細極淡的筆墨畫了一道痕跡。

不像是胎記,倒像是傷疤,而且是如此輕淡的筆墨,應該不是什麼重傷,許是作畫時的新傷,早該痊癒了纔是。

宣綾靖與慕亦弦順着雲凌的視線,亦是打量着殷杬的畫像。

可雲凌不知是仍舊傷懷着瀾夫人與阿玦,還是想起了其他什麼事情,神情一直沮喪低頹,無精打采,此刻更是怔怔盯着那畫像,自言自語地低喃了起來。

“不會是他……他那時的傷輕,應該早就痊癒了,不會留下傷痕……應該只是巧合,巧合罷了……”

慕亦弦收回視線,寂然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埋頭低喃的雲凌老將軍身上。

見宣綾靖似乎有些不忍打擾雲凌此刻的傷懷,他劍眉微斂,有意放低了些聲音,問道,“雲將軍所說的,不知是何人?”

他雖是放低了聲音,但嗓音慣常的清冷孤寂,瞬間喚回了宣綾靖遊離的思緒,也驚醒了雲凌沉浸的回憶。

雲凌有些恍惚地擡了擡頭,悲慼頹敗之色寫滿了那張蒼老的面龐,好似沒有聽清慕亦弦方纔說了什麼。

宣綾靖不由重複了一遍,雲凌才略作斟酌後,怔怔回道,“是阿瀾的弟弟……阿瀾去世後他就不見了,那時他還是個孩子,微臣暗裡找了他許多,都不見蹤影……”

“瀾夫人還有位弟弟?”宣綾靖不禁愣了愣,她還從未聽阿玦提起過,怕是阿玦也從不知曉。

“並不是親弟弟。”雲凌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低頹的神色間忽然拂過一絲柔軟,“阿瀾她啊,雖然面上冷若冰霜,可心底卻藏着一份旁人都不知道的溫柔……”

聽雲凌老將軍徐徐道來,宣綾靖與慕亦弦才大致瞭解了情況。

事情是發生在許多年前,雲凌老將軍都尚未認識瀾夫人之前。

北彌的冬天本就是格外嚴寒,而那一年又偏偏一連下了整整一個月的大雪,冰凍三尺,放眼皆白茫茫一片。

那孩子就剛好躲在藺府外的避風牆根處,瀾夫人半夜偶然撞見他的時候,他衣衫襤褸,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好似經常被旁人欺負,稍微一點動靜,他就驚懼地發抖,因爲太過寒冷,他又沒什麼避寒取暖的衣物,竟只能縮在牆角里,抱着路上的野狗野貓互相取點零星之暖。

瀾夫人看他實在太過可憐,就把他帶到了府裡,給他換了身暖和像樣的衣裳,又給他做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麪。

瀾夫人本沒有準備收留他,就如雲凌老將軍之前那句,瀾夫人並非是個溫婉和善之人,相反,她素來冰冷淡漠,第二日天亮後,她給了那孩子一些盤纏,和足以過冬的衣物,便將那孩子送離了藺府。

也許是那時瀾夫人與藺翔在藺府的處境本就艱難困頓,宣綾靖還記得當初藺翔神志不清時所說的那些話。

藺氏風卦,本就是以陰邪入道,藺翔爲了保護瀾夫人,自己繼承了藺氏風卦一脈,那孩子留在藺府,說不準會被逼着當成他們修習卦術的祭品。

而據云凌回憶裡說,那孩子被瀾夫人趕出藺府時,沒有央求留下,也沒有央求多給些什麼,就連句謝謝也不曾多說,便默默走了。

直到一年後,瀾夫人偶然發現有人在她身後跟着,才又見到了那孩子,後來才發現這孩子自從當初被她送出藺府後,就一直徘徊在藺府周圍,只要她出府,那孩子就會在暗中偷偷跟着保護,雖然那時他一個孩子的力量談不上什麼保護,可那份默默堅持了一年的心,還是讓瀾夫人心軟了。

所以,瀾夫人將那孩子又帶回了府裡,頂着藺府裡的其他壓力,認那孩子做了弟弟。

後來,便是雲凌與瀾夫人相識之後了,那孩子有一次爲了救瀾夫人,硬生生擋在瀾夫人身前,以身相護,好在被雲凌擊歪了賊人的劍勢,才只讓左腕被劍擦傷了一道,否則怕是早已殞命。

雲凌老將軍方纔喃喃的傷痕,便正是那次的傷痕。

聽雲凌老將軍說完,宣綾靖不禁感慨了句,“當真知恩圖報,竟默默暗中跟了一年,還以身相護。”

可慕亦弦卻忽然劍眉微凜,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瞳眸霎那幽幽難測,嗓音更是意味莫名地問道,“那人有說他到底是感激什麼?”

慕亦弦的問題,讓宣綾靖不禁愣住。

因爲他這個問題,實在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感激什麼?

帶他進府裡,在寒冬臘月裡給了他衣物,又給了他足以支撐活下去的盤纏,難道不是感激這一份恩情?

難道,這其中的不同細節還有什麼不同的含義嗎?

宣綾靖不禁擰了擰眉,忽的感覺心頭拂過一絲什麼,卻沒來得及抓住。

雲凌亦是有些奇怪地瞧了慕亦弦一眼,可慕亦弦神色沉冷寂然,一片認真正色。

如此神情,讓雲凌不禁沉了沉思緒,細細回憶了一番,才略有遲疑地道,“好像聽阿瀾說起過,阿瀾也曾問他爲何要暗暗保護她,如果她不曾發現,他難不成要暗中跟着一輩子……”

雲凌回憶的期間,宣綾靖極力回想着方纔心頭那一瞬劃過的思緒,隱隱已經要抓到了,不禁追問了句,“那人是如何回答的?”

雲凌頓了頓,才又道,“好像不是因爲那些衣物和盤纏……好像說的是,因爲那一碗湯麪……”

而云凌此話一落下,宣綾靖心中漂浮的那一縷思緒終於被她緊緊攥在了手中,她終於明白了慕亦弦爲何如此突兀的一問!

她黛眉一凝,隱藏其中的四季風華霎那明豔泛波,睿智的光澤流轉其內,只叫人難移開視線。

她轉頭看向了慕亦弦,對視這慕亦弦那雙幽瀲深邃的黑瞳,深晦地道,“阮寂從如今年歲幾何?”

“應該是二十七、八,不逾三十。”慕亦弦沉冽回道一句,本就深邃的雙眸更是染上了一層幽色。

宣綾靖卻是又轉頭看向雲凌,問道,“瀾夫人的弟弟,到如今,應該有多少歲了?”

“差不多也是二十七、八。”雲凌思索地回了一句,低沉蒼老的面龐裡依稀夾雜了幾分不解之色,視線徘徊在神情陡然變得深晦莫測的他們二人間。

聽聞雲凌的回答,宣綾靖眉眼不禁更是凝了幾分。

因爲雲凌老將軍所講的這個故事,和慕亦弦當初隨口一提的那個故事,太過類同,難怪從聽雲凌老將軍提及,她心中就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阿弦曾說過,“阮寂從曾提過,他年幼之時,曾在竟乎絕望的寒冷裡感覺到一絲溫暖,那人施以他的那一碗夜宵,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滋味,而他一直在尋找當年的救命恩人。”

同樣是那一飯之恩,同樣是寒冷裡的溫暖,年齡又如此契合……

這般巧合,怎能不讓她有所猜測!

“阮寂從,難道就是瀾夫人的那個弟弟?!”宣綾靖遲疑地將心中的猜測道出。

慕亦弦尚無任何反應,雲凌卻是猛地一擡頭,蒼老低頹的面龐上陡然涌起了許多難以看清的神情。

“長公主,您說的阮寂從,可是那數月前傳開的消息中,太后派在東帝,爲太后探查東帝軟肋的間諜?”

宣綾靖點了點頭,如今外界傳開的有關阮寂從的事情,確實如此,並未提及阮寂從是風引穹的手下。

阮寂從十多年前就混入了黑鐵衛中,還深得慕亦弦的重用,可他卻是太后派去的人,爲的就是探查慕亦弦的軟肋。

而實際上,在東淵之前的大亂之中,阮寂從也確實爲太后傳了不少消息,才讓太后決意制住雲夕玦,用以要挾慕亦弦。

宣綾靖的肯定,讓雲凌整個人陡然呆愣了片刻,仿若在思量什麼。

可片刻之後,好像想通了什麼,雲凌目光悲慼而沉痛,恍惚間似乎又掠過一絲淒涼的明悟,眼裡強打的神采也一瞬間暗淡了下去,仿若心死燈滅,再沒了支撐下去的力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阿瀾啊阿瀾,何苦非要如此……玦兒她,玦兒她也是你的孩兒啊……到頭來,還是你贏了,你贏了……贏了又如何,都不在了,都不在了啊……”

他淒涼的低喃着,神情時而痛苦、時而掙扎,時而溫暖,時而懊悔,仿若深深陷入了某種回憶裡,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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