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全看着意氣風發的蘇小小,眼前突然出現另一個身穿黃袍的少女,那是剛剛入宮不久的明德太后蘇婉若。
“孫老師!”初見明德太后的時候,孫思全不過三十多歲,但已是御醫院的鍼灸首座。蘇婉若尊稱他一聲老師。
“孫老師,你說這些針法便只能靠弟子的悟性來悟嗎?可是樹有長短高低,人有智笨蠢癡,如果能有一種東西公平合理地測量弟子們的針法就好了!”
明德皇后微微地仰着頭,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孫思全,提出自己的疑問。
“皇后娘娘有這樣的想法真是難能可貴,可是怎麼可能做得出來那樣的東西?”三十歲的孫思全,低着頭,一顆心在胸腔裡呯呯地直跳,不敢擡頭直視當朝皇后姣美的容顏。
“哦,孫老師我有個很好的想法呢!”明德皇后嬌笑:“我已經把圖樣交給工匠去做了,做好以後,請老師過目!”
三個月後,經過多次加工的鍼灸男銅人和女銅人終於被送到孫思全面前。
那一天明德皇后笑得個未出閣的少女,那樣的暢快的意氣風發的笑容,此後孫思全再未見過。
“第一場針技比賽,勝出者,蘇小小!”孫思全大聲地宣佈着。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小小高興地一躍而起,哈哈大笑着衝着氣得臉色發白的蘇艾艾吐了吐舌頭。
“孫愛卿!你這個比賽結果可公平合理?”毛貴妃看到蘇小小被判定爲勝利一方,氣得花容失色,從上座上探出身來厲聲地責問着孫思全。
“稟娘娘!”孫思全不慌不忙地跪倒在地:“娘娘請看,蘇小小姑娘的銅人上十道水銀流下,而蘇艾艾姑娘的銅人身上僅僅有八道!這個精銅水銀流注銅人是先明德太后發明的,專門用於測試醫者的鍼灸水平,娘娘莫非對這個考試的結果有什麼疑問嗎?”
“愛妃!”皇帝陛下開了口:“這個銅人是先太后所發明,這個結果在聯看來倒也合理,蘇小小的確是出針快,認穴準!開始下一項比試吧!”
毛貴妃恨恨地坐回椅子上,一雙帶着恨意的丹鳳眼看向自己的兄長毛宇。
毛宇輕輕地衝着毛貴妃擺擺手,意思是讓她不要着急,接下來的一場比賽的主考官可是御醫院藥香司的首座毛國泰,毛家人的遠房侄兒,不管怎麼樣也不會讓蘇小小勝了出去。
只見毛國泰走上前去,擡手四處作了個揖說:“今天這場比賽,頗讓我費了番思量!因爲皇上和貴妃娘娘親臨,既要考得公平,時間卻也不能拖得太久,卻又必須得讓兩位小姐的醫術得到全面的考察才行,所以我今天的考試是這樣安排的!”
只見他拍拍手,從下面走上來六名束髮藥童,手裡各自捧着一個金漆托盤,托盤上放着一枚木匣。
毛國泰說:“這裡是六種丹藥,其中丸丹膏散單藥成方各一。毒藥,平藥,補藥都有,兩位小姐可以用望聞摸服的方式來鑑別這六種丹藥,寫出每一種丹藥的名字和成份,以寫對多者爲勝出!”
“哦!”蘇小小點點頭,這個毛國泰她早就聽說過,此人
的原本是毛家的遠房親戚,因爲會使藥,善調香,而被毛貴妃看中,留在御醫院藥香司。
“姐姐先請!”蘇艾艾衝着小小做了個手勢,這六味藥是什麼,各種配料她早就知道了,此刻勝券在握,倒也不急,索性賣個人情給蘇小小。
蘇小小看她的模樣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既然要賣自己這個人情,那倒是不必與她客氣,反正估計毛國泰早就把這幾種藥裡有些什麼東西賣給她聽了。
蘇小小走過去,打開第一個木匣,只見裡面是一種漆黑如墨的粉末,微微帶些銀白色的金屬光澤,蘇小小用手扇動木匣裡空氣,只覺一股淡淡的原木香氣撲鼻而來。
蘇小小拿出筆墨,默默地在紙上寫上:“炭精,單藥。”
第二個匣子裡卻是一種翠綠色的粉末,蘇小小拿出銀針來,輕輕一紮,銀針的頂端立即變成烏黑髮亮的顏色,蘇小小心裡嚇了一跳,又端過一杯水來,把那綠色粉末挑了針尖大一粒放進水裡。
只見那綠粉末入水即化,變得無影無蹤,整杯水變得清澈透明,那裡有半點綠粉末的顏色。
蘇小小把那水放到鼻端一聞,只覺全無其它的氣味,這綠粉末顯然就是下毒必備的最佳良藥:“綠顏碎”。
蘇小小在紙上記下第二個木匣裡藥物的名稱,又打開了第三個木匣,這個木匣裡只得一種豔紅色的丸子,大小如同胭脂花的種子,放在木匣中滴溜溜打着轉。
這種丸子在盒子一打開的時候便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蘇小小看了一眼,便立即將盒子緊緊閉上。
這便是當初曾經被人用來設局害蘇小小和宣承燁的迷情香:“胭脂醉!”
不過當初蘇小小和宣承燁所在的“春見閣”中的胭脂醉中還加入了虞美人花粉,而這個胭脂醉卻是單純的胭脂醉別無旁物。
蘇小小在紙上記下第個木匣裡的藥物的名字“胭脂醉”,又走到第四個盒子前,打開來,仔細地看了一下。
只見第四個盒子中只得一枚圓圓的珍珠,大小有蘇小小的手指頭大,光滑圓潤,一眼看上去,珠光閃閃。
“莫非是東珠?”不過若是東珠的話,這個答案委實又太簡單了些,蘇小小搖搖頭,不相信毛國泰居然會出個這麼簡單的題目來讓自己做。
蘇小小用兩隻手指拈起珠子來放在眼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珠子的珠光浮在表面,而且透過光線來看,它的內裡分層,一層一層宛如洋蔥一般。
“蚌蕖珠母珠”蘇小小轉身在紙上寫下第四種藥材的名字,這蚌蕖珠母珠是用生產東珠的珠母貝殼厚實的地方磨成的珍珠模樣,雖然外觀上和東珠幾首一模一樣,但是藥效卻相差千里!
蘇小小輕輕地把這粒“蚌蕖珠母珠”扔回第四個木匣裡,心想幸好自己又拿起來看一遍,不然的話真是差一點被毛國泰給騙過去了。
第五種藥和第六種藥對蘇小小而言幾乎沒有任合難度,她很快地便將第五種藥物“五虎丸”和第六種藥物:“七仙散”的名字寫在白紙上。
蘇小小走回到自己的桌前,現在輪
到蘇艾艾去看那些藥物倒底是些什麼了。
蘇艾艾徑直走了過去,一樣一樣地看了過來,然後在自己的紙上寫下藥物的名字,她用的時間比蘇小小整整少了一半。
兩人回到座位上後,都開始奮筆疾書,等到放在桌上的沙漏漏光的時候,毛國泰說:“停筆!”
兩人幾乎同時停止書寫,毛國泰令小藥童把兩人面前的卷子都收了上去,進行評判。
過了一會兒,毛國泰站起身來,大聲地宣佈第二局“藥技”的勝利者是蘇家二小姐,蘇艾艾。
“請問我錯在何處?”蘇小小站起身來,大聲地問道:“毛大人若是公正無私就請把兩張試卷的內容公諸於衆,否則的話便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那些藥味,蘇小小自認爲全都辨識出來而且也寫正確的,雖然知道第二局的勝利者必然是蘇艾艾無疑問,但是蘇小小還是想知道一下自己究竟錯在那裡,輸在那裡。
“大膽蘇小小!皇上在此竟然敢大聲喧譁,蘇愛卿素來聽聞國相府家規森嚴,怎麼你家大小姐可不象是家規森嚴教育出來的人兒呢?”
毛貴妃的聲音彷彿帶着寒霜,從觀禮臺上傳來,頓時讓蘇小小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蘇小小不屈不撓地說:“娘娘誤解小小了,小小的意思並不是說毛大人出的題有問題,只是疑惑小小究竟是何處學藝不精,答錯題的地方在那裡,想請毛大人給小小解惑!”
皇帝看着蘇小小和蘇艾艾,笑了起來:“毛國泰,你就把她們倆個的試卷呈上來讓聯看看吧!”
“遵旨!”毛國泰應了一聲,把兩張卷子呈了上去。
皇帝接過試卷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問毛國泰:“毛愛卿,我看蘇家兩位小姐所答應試卷大同小異,區別不大你爲何要判蘇家二小姐勝出呢?”
這句話一出,就連坐在皇帝身邊的貴妃娘娘都變了臉色,毛國泰卻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說:“陛下有所不知,這蘇家二小姐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得出了和蘇家大小姐一樣的答案,這便是她勝出之處!”
“這醫者救人於水火,須臾之間便可決生死,故而一名好的醫者不但要熟知所用爲何藥,更要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能判斷出所用的藥物成分和藥性,否則的話就會延誤病情,使能治者不能治,尚可活者死於非命!”
“哦!原來如此!”皇帝點點頭,臉上露出讚揚的表情:“毛愛卿此舉果然思慮周全,是聯考慮得不全面,幾乎錯待了毛愛卿。第二局果然應當是艾艾姑娘勝出!”
毛國泰走回座位上,暗中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心想:好險,幸好早有安排讓蘇艾艾晚一些去辯認藥物,不然的話今天這個局面真還不好化解。
此時日頭已升到正中,司儀走上前去問了皇帝的意思,就宣佈比試中場體息半個時辰,兩位選手先休息休息,並各自用餐。
蘇小小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她早上吃了宣承燁不少糕點,此刻只覺得沒有什麼胃口,碧桃從臺下上來,遞了兩個饃饃給她,蘇小小就着清水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