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小小和順慶同時驚呼起來,在雪山上迷路意味着什麼,大家都知道。
“不是有司南嗎?”
“是!”宣承燁說:“司南一直指導着我們向北方走!不過我想起從前在大齊見過的地圖!”他說着撿起一條小棍在雪地上畫了一個山的形狀,在山的下端分成三個岔。
“看,這裡是大齊,這裡是哈茲,這裡是我們所在的大雪山第一分支山脈。如果一直向北走,便走到大雪山的主山脈中去了!”
宣承燁在山脈的下方一指:“我們的目的地是哈茲草原,我們應該走的方位是北偏東十五度!”
蘇小小站起來,仔細地看了看宣承燁所畫的圖,她越看越是驚心,如果不是宣承燁發現這個錯誤,再按自己所指的方向走下去,三人便走進了浩瀚渺茫的大雪山主山脈中去了。
大雪山的主山脈裡,氣溫更低,海拔更高,身上的食物吃完後,三個人只怕會報銷在裡面。
“那現在怎麼辦?要倒退回去嗎?”蘇小小此刻第一次感到了無助,在這無比殘酷的自然面前。
宣承燁笑笑,看着蘇小小的眼睛:“沒事,我們只不過朝北走了才一天,現在改正還來得及!”
“從明天開始,我們沿北偏十五度東走!一定能走出去的!”
“好!”蘇小小和順慶點點頭。
蘇小小說:“那司南就交給你吧!你帶兵打仗,對地圖和方位應該比我要熟悉。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走出去!”
火光下三人交換了個堅定的眼神。
第三天一早,蘇小小便起了身,宣承燁和順慶還在睡着,宣承燁和順慶都睡得很熟,昨天蘇小小走到最後已經暈了過去,是宣承燁把她抱到這個山洞裡來的。
洞口的火堆已經熄了大半,但是睡在最外面的宣承燁還是冷得縮成一團,兩牀狗皮襖都在蘇小小的身上蓋着。白狼皮在順慶的懷裡,他便是一襲舊戰袍在洞口守了一夜。
蘇小小心裡一陣酸楚的感動!他本是一國之皇,雖然少年時有些艱辛,但是居然能體貼入微地爲自己做這麼多,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蘇小小輕輕地把狗皮襖蓋在宣承燁的身上,她又燒起篝火,又用鐵盆接了一盆雪在火上煮開來。
火光跳動中,蘇小小安靜地坐在一旁,等着兩人醒過來。
“咦!怎麼睡過了!”宣承燁動了一下,首先醒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蘇小小,眉眼舒展開來,燦爛一笑:“蘇蘇,你起來了!”
他笑得燦爛,彷彿整個山洞裡都被這個笑容照亮。
蘇小小無端地覺得心虛,她垂下眼,不敢和他的眼神相對,說:“快起來吧,吃了東西好上路了!”
“嗯!”宣承燁轉身喚醒順慶,三人就着熱水吃了些乾糧,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發。
“慢!”蘇小小正要走出山洞,宣承燁突然叫住她。
“怎麼了?”蘇小小回過頭來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你的鞋子破了!”宣承燁指着她的腳說。
蘇小小穿的是在大
邑都裡買的棉靴,在大邑都裡穿穿,這鞋子便是厚實得不行,冬天穿着甚至會發熱。但是來到大雪山,這棉靴卻變得極薄。
蘇小小一直不停地往棉靴裡塞各種乾草,但是昨天的趕路,終於讓這雙棉靴不堪重負,破了一個大口子。
現在宣承燁指了出來,蘇小小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張着大嘴的棉靴說:“嗯!破了,現在只有湊合着穿吧!只要路線沒有走錯,也要不了幾天就會走下去,那時候再去找鞋子穿!”
宣承燁搖搖頭,說:“走路行軍,鞋子最是重要,破了口子的棉靴若是凍壞了腿,可是要截肢的!來,你坐下,我給你把腳包上!”
蘇小小還來不及拒絕,宣承燁已經攔腰一抱,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包袱上坐了下來。
她坐在包袱上,宣承燁單腿跪了下來,把她破了鞋的那隻腳輕輕擡了起來,褪去鞋襪,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火光裡,蘇小小從不見天日的腳指頭又白又嫩,好象五隻小小的生薑,有的地方被凍得發紅,看上去紅白相間,剎時好看。
宣承燁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腳上,頓時便移不開了。
蘇小小又羞又急,說:“快呀!你要怎麼樣,就快快動手!”
宣承燁定定心神,嚥了一口唾沫,把自己想要捧起她的小腳放到嘴邊親親的想法壓了下去。
“順慶,把狗皮襖拿過來!”
“哎!”順慶應了一聲,扔過來一件狗皮襖。
宣承燁拿出刀來,在狗皮襖下襬處割下兩塊皮來,包在蘇小小的赤腳外面,用細繩仔細地捆牢實了,外面又套上她的布襪,然後才把靴子給她穿上。
這一切搞完,蘇小小的臉早已紅得象個大蘋果,宣承燁的心裡也是暖洋洋的,兩人的目光一接觸,便各自轉開頭去。
蘇小小站起身來,背上包袱說:“走吧!”
“嗯!”宣承燁走出洞外,拿出司南來,確定了方位,三人便一同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雪山上的天氣就是多變,昨天還是烏雲密佈風雪滿天,今天就已經是豔陽當空,晴空萬里。
雪地裡反射着極強的陽光,走了一會兒,蘇小小便覺得眼睛刺痛,大滴大滴的眼淚滾了眼眶。
宣承燁從衣襟上撕下幾塊布遞給蘇小小和順慶,讓他倆蒙在眼睛上,宣承燁自己也用一塊黑紗遮住眼睛。他又解下腰帶,把三個人拴在了一起。
用布矇住眼睛後,蘇小小覺得好受了許多,她牽着腰帶跟在宣承燁身後往前走。
昨天一直向北走的時候,雖然高一腳,低一腳,但大多數時候能感覺出來是向上走,今天能感到是在漸漸地往下走。
蘇小小對宣承燁的判斷又多了幾分信服。
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聽宣承燁說:“前面有個背風的大石頭,我們過去吃點東西!”
蘇小小和順慶跟着宣承燁走到大石後面,宣承燁說:“可以把布取下來了!”
蘇小小依言取下布條,只見周圍的景色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望無垠的白茫茫一片
,在白雪中出現了些黑乎乎矗立着的石頭。
順慶高興地說:“大齊王的辦法真好,看來我們已經到了低一些的地方。”
宣承燁笑笑:“大齊王這個稱呼就別用了吧!到了哈茲的地頭上,被人聽見可就麻煩大了!”
“那我叫你什麼?”順慶想了想:“我叫你大哥?”
“那怎麼行?”宣承燁看了一眼蘇小小說:“你叫她師傅,卻叫我大哥?這樣吧,你就叫我師公就好了!”
“師公!”順慶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師公和師傅!哈哈!”
蘇小小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掏出狼肉乾來吃,因爲只是中途歇息,所以也沒有生火,渴了就抓把雪扔在嘴裡化開來當水。
宣承燁吃完狼肉乾,又拿出司南來四處查看了一翻,他往前走了幾步,指着幾塊巨石間一條不知道是人還是獸踩出來的小徑說:“沿着這條路走下去,應該能到哈茲草原!”
蘇小小和順慶現在對宣承燁都口服心服,兩人全無異議,便跟着宣承燁身後往山下走去。
這一路下來,積雪變得越來越薄,積雪下隱隱約約透出黑褐色的土地。但是一直走到天黑的時候,還是沒有能下到山腳。
天黑時,除了宣承燁外,其它的兩人都已疲累至極,再也走不了了。
此時到處都是石頭,宣承燁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燃起一堆篝火,便在此過夜。
第三天早上起來,三人一起往山下走去,走了一陣子,便看見前方出現了綠色的樹林。林間的空地上開着些紫色的小花。一條潺潺的小溪從林間奔流而過。
蘇小小高興地轉過身來,抱着宣承燁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於走下雪山了!我還以爲再也走不下來了呢!”
三人到溪邊稍事休息,宣承燁去打了水回來,這是冰雪所化的水,冰涼刺骨。順慶點燃一堆篝火,把水座了上去。
宣承燁說:“我們雖然下了雪山,但是現在是哈茲人的地界,我們在此行走,危險並不比雪山上少!”
蘇小小點點頭,尤其是宣承燁,他是大齊王,卻來到敵人的地界,這危險不用說也知道,只比雪山上多,而不比雪山上少。
三人在林間歇息了一夜,便沿着林間小溪繼續前行,走了沒多久,坡度漸緩,溪水變得寬闊起來,眼前出現了一片一望無垠的大草原。
哈茲草原到了。
三人的歡喜勁頭還沒過,便聽見前方傳來陣陣的馬蹄聲。
宣承燁向蘇小小和順慶使了個眼色,三人一閃身,躲到了路旁草叢裡。
一隊哈茲士兵騎馬奔進了小樹林,遠遠地可以看見他們在小樹林裡昨天三人生火的地方下了馬。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下馬摸了摸爐灰,旋即跳上了馬,大聲喊叫着什麼,帶着一隊人馬從三人面前奔了過去。
等到這隊人馬走得遠了,宣承燁沉着臉說:“他們還在找我!”
蘇小小點點頭,宣承燁這樣的人物,死不見屍,哈茲人自然是不會放心的,現在多半還在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