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網吧老闆自然慌不迭的衝了進去，見經常請朋友來這兒上機的那小胖子被人揪着脖領、哭喪着臉，可就趕忙指着那光頭問是怎麼回事？
“沒事兒！都是一個學校的、碰上了正好有些話要問一下……”
對於這種社會上的混混、網吧老闆自然是不怕的，聲色俱厲的喝道。“撒手!趕緊撒手！要不然我可給派出所去電話了啊！”
無奈的將劉海洋放了下來，光頭幫他整理了下衣領這才皮笑肉不笑的說。“小胖子啊，哥哥可告訴你說啊，答應人的事兒辦不到，哥哥我可是要去你學校找你算賬的！”
被唬的臉色煞白、不過劉海洋卻衝着站在旁邊雙手抄在褲袋裡那少年嚷嚷了起來。“翁亦帆，我真不知道李雪瑤家裡住哪兒啊……”
“米莎莎難道也不知道？”
“她不肯告訴我的啊，上次我將你的信拜託她給李雪瑤送去的，她當場就給撕了，還說我再敢幫你做這事兒、就告訴老師去……”
站在外屋聽到了裡面的這番對話，付正義這才記起來之前劉海洋所說的那事兒，於是便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爲了追李雪瑤特意從其他學校轉過來的少年，見人長的還行可身材很是單薄，還是一副裝出來的玩世不恭的熊孩子樣兒，心想這種人李雪瑤慣常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所以他也就生不來氣、只覺得可笑。
見外屋的人都聚在門口、翁亦帆這才衝着劉海洋說。“劉海洋，當初你是拍着胸脯答應下來的，所以你也別說是我找你的麻煩。我翁亦帆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的很，別以爲你招攬了一羣小朋友就有資格跟我玩這一套！再給你一週時間，還搞不定你就準備轉學吧……”
在朋友們面前丟了臉，劉海洋等那光頭跟翁亦帆走了之後，自然也就玩不下去了，撂了兩句場面話便要回學校。
隨着他一起下了樓、付正義可就將他給拽住了，詢問李雪瑤家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
出糗的模樣被看到了，劉海洋自然也就不再裝了，撓了撓頭便說了實話。“付老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之前跟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偷聽來的……”
“這個翁亦帆在學校裡很有名兒？”
“他叔叔翁立鴻老有錢了，聽說開的車要麼是法拉利、要麼就是賓利，還在香港還有豪宅，不得了的大人物……”
聽完他說的、付正義可就想到了一個人，回了鴻口花園的頂層公寓上網一查，這才確定翁亦帆的叔叔翁立鴻就是之前他所想到的那個人。
對於李雪瑤生活中的一些人、一些事兒，付正義都是不想去幹預的，不過他真的不記得她家裡曾經在經濟上出過問題，所以小胖子第一次說的時候他是根本不信的，可在網吧裡那個翁亦帆所說的又不像是假的，這可讓他不太確定了，只好給負責保護李雪瑤的劉春花去了電話，詢問具體情況。
“我不知道啊！我租的房子就在她家對面的，年初六我就過來了，春節期間她家裡一切正常啊，我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坐在房間裡讀書呢……”
這事兒可就奇怪了。
琢磨了半天，付正義還是覺得沒有個頭緒。
不過唯一令他所想到的蹊蹺之處，就是以李雪瑤的學習成績而言、她不該是被保送進外國語學院的。
以上外附中的教學條件和她本人的刻苦程度，即便說是爬藤失敗，可選擇出國留學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付正義也不記得她家有其他的房產，所以綜合起來這麼一琢磨，他也就覺得顯然在她考大學之前的那段時間，她家裡的經濟條件不足以支持她出國留學了。
翻出電話薄、找到藤浩博的電話，付正義打過去客套了幾句便問他有沒有時間出來吃個便飯？
“嗨，有事你就說吧，吃飯沒必要的……”
將李雪瑤家的地址跟她父母的名字、工作單位都報了過去，付正義便請他幫忙瞭解一下，這家人是不是在經濟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藤浩博很是費解。“你連這人家的住址、單位都清楚，你幹嘛不自己過去問一下啊？”
“不方便！總之我聽說他們正準備賣房子籌錢，可因爲什麼、賣的又是哪兒的房子，我就搞不清楚了……”
雖說事情有些沒頭沒腦的，但藤浩博還是一口應了下來，找了點關係瞭解完情況可就趕緊給付正義回了電話，告訴他那邊的戶主李紅旗確實是準備賣房子，因爲其弟弟挪用公款去買彩票的，事發而被單位給舉報了。
“具體是多少錢知道嗎？”
“這個倒是還沒問，不過肯定不是個小數目……”
拜託藤浩博再幫着詳細打聽一下，付正義按照藤浩博所說的那地址、去看了下李家準備賣的那房子，見竟然是在淮海路上的一棟老洋房，可就又想明白了一些事兒！
怪不得李雪瑤家教良好、且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在努力學習語言，雖然她從未出過國、可卻對法國的許多情況都相當瞭解，而且一直對沒能夠出國留學而耿耿於懷！
她父母的工作單位普通、職位也不高，工資更是一般般，可她家裡想必在多年前還是相當富裕的，因此發生在她高考前一年的這場禍事，也就成爲了令她喪失了出國留學可能的根源！
牽涉到二手房的買賣，雨瑤置業的中介部門自然是全滬市最強的，付正義一個電話打給黑子，讓他了解這棟老洋房的詳細情況。
“三百二十萬！現款，越快越好！”
“得了，那你就以公司的名義、去將這房子給買下來！”
“正義，這房子不值這麼多！產權雖然沒問題、可裡面年久失修、連地板都快爛光了，同類型的老洋房在那一片頂多就是兩百五十萬……”
“別管價格的問題，三天之內將這事兒給辦了！”
滿心的疑惑，黑子趙亮還是親自將這事兒給辦了，將買賣合同拿到付正義的面前，詳細解釋了跟李紅旗夫妻交易的整個過程。
“也就是說還需要走流程、這房子纔算是正式過戶到雨瑤置業的名下？”
“恩，不過李紅旗夫妻看起來都是老實人，籤合同的時候他老婆都哭了，還是我開車將他們送到銀行將錢給存上的……”
看了看那合同，又瞅了瞅地圖上的位置，付正義便道。“這事兒交代下面的人別外傳。另外這附近最好是對面、又或者是隔壁的老洋房你安排下面人多留意着點，只要有、那就都買下來！若是能連成片兒、是最好的……”
雨瑤置業在全國擁有的商業物業、總價值已經超過了八十億，因此這種兩三百萬一棟的舊洋房、黑子也就不覺得買下來有什麼可不可以的，不過有些話他還是認爲必須要說的。“正義，去年這兒的老洋房還算是便宜，今年的價格可就有點虛高了，就像這一戶的、按道理來說頂多就是兩百六十萬，裡面幾乎所有的地板都是爛的，就連廊柱、樓梯也都需要重新搞，整個就是個危樓啊，根本就住不得人啊！”
“鑰匙拿到了沒？”
“拿到了，不過裡面的水電可都是不通的，白天過去還成、晚上進去的話就跟……”
剛說到這裡黑子就見付正義瞪起了煙，可就不好意思的撓起了頭。
開着車到了地方，付正義走進那老洋房仔細檢查，竟是在閣樓裡找到了一箇舊鞋盒，裡面還有些舊照片，逐一檢查這才發現其中有幾張竟是李雪瑤小時候的，照片上她咬着手指、被個老頭抱在懷裡，雙眼大大的、神情卻是怯怯的……
見付正義就坐在閣樓裡翻看那些照片、神情古怪，黑子也就滿房子的翻查，最終找到了些舊報紙、還有些遺落在角落、門後的小物件，一起都用箱子裝了擺在了他的面前。
洋娃娃、鐵皮青蛙，褪了色的荷包，塑料珠子的便宜手鍊……
“黑子，你找那些懂行的過來仔細檢查一下這房子，一定要按照原本的材料、給我將這洋房恢復原本的模樣，不管是裡面的傢俱、還是地板、樓梯的扶手，都給我找一模一樣的給換上去……”
“哎呦，那工程量可就大了！”
“工期不急，一定要找最好的師傅來做……”
坐在滿是灰塵的閣樓裡，當夕陽的餘暉也消失的時候付正義這才站了起來，將有着李雪瑤的那些照片小心的放進了錢包、這才捧着那裝有亂七八糟小物件的箱子下了樓。
關於李雪瑤的過去，又多了些瞭解。
她的理想、她的願望、她對未來的規劃，都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跟記憶之中的那個女人、似乎有了些偏差，付正義躺在牀上仰望着星空的時候在想，到底是應該讓李雪瑤帶着遺憾和委屈、成爲外國語學院的保送生，還是應該及早的介入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