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前世通過某種方式、在短時間內便將資產規模翻了數千倍上去,那麼自己是否會堅信所選擇的道路是最正確的?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白手起家,在‘十億人民九億商’的年代裡不斷通過‘借雞生蛋’的方式不斷獲得成功,信奉‘破產只是一個賭徒另一次冒險的開始’、認爲自己窺得了‘金融槓桿’所能產生的巨大效益、認爲自己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一手打造了華夏九十年代最大‘融資老鼠會’的隆德公司法人代表萬梓鑫,若不是一個意志堅定、肯隨便就相信別人意見的人,可能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察覺到自己之前的說法可能讓萬梓峰有所誤解,付正義站定了下來。“若是你願意離開隆德加入雨瑤,未來的前途絕對會比你現在所能想象的還要光明!”
萬梓峰不由得愣住了,搞不明白爲什麼話題徒然間轉到了這上面來,正準備開口委婉的拒絕,付正義卻是徑自說了下去。“這個邀請的有效期是半年,你考慮好了可以隨時跟方大剛聯絡。不過跟你們隆德萬大老闆見面的事兒還是算了,隆德所持有的那6%的股份必須通過協議的方式轉回來。鑑於此事雨瑤系的損失不大,我可以給予你們隆德三個點的溢價,想必這樣你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也就能交差了!”
三個點的溢價,也就意味着能夠獲得近一百萬的價差。
迅速計算出了這筆利潤規模的萬梓峰,很是鬆了一口氣,很是感激。
不管付正義對他的邀請是否真實,單憑這樣的條件、萬梓峰覺得應該是能夠讓大老闆滿意了,因此也就不再介意對方並不願意見大老闆的事兒,很是誠懇的表示了感謝。
邗州雨瑤公司強勢入主上市公司銀河股份,罷免了董事長、改組了董事會,甚至是不惜以立即封賬的形式對公司財務、資產、產銷、庫存等進行全面的徹查,這自然就在證劵市場上掀起了一場風暴。
尤其是那些無國家股、無法人股、無發起人股的‘三無’全流通股的實際控制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萌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進而開始了恐慌。
算舊賬,是某些人所最擔心的。
尤其是那些並非採用合理、合法手段謀奪到了某個上市公司控制權的幕後老闆,他們對邗州雨瑤公司這種高調謀奪到了銀河股份的控股權、且還擺明了要跟原控制人清算舊賬的作風相當反感,於是在銀河股份的臨時股東大會決議宣佈之後,便藉助於媒體的力量、開始散播一些不利於邗州雨瑤公司的言論。
輿論層面上的事情,付正義是根本就不在意的。
因爲獲得了銀河電子集團總經理姜大山所收集的全部資料之後,柯雅媛所指派的審計團隊僅用了三天時間便將銀河電子集團長期佔用上市公司資金、利用關聯購銷轉移並侵吞上市公司資產、以上市公司的名義進行借款或進行信用擔保、虛構產銷合同騙取銀行貸款、採用賬外帳、雙重賬、造假賬等方式隱瞞並轉移上市公司利潤的諸多違法、違規事實,令審計團隊都被賀剛這個大股東行事之囂張、行事之膽大妄爲而深感震驚。
相關的證據被保全之後,頭頂着國內上市公司最年輕董事長的頭銜、擁有江省十大傑出青年的稱號、還獲得過‘邗州好人’公開表彰的方大剛,自然是以上是公司的名義向上級監管部門進行了舉報、要求監管部門介入,並向銀河股份所在地管轄地的經偵大隊報了案。
被罷免了纔不過四天時間,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還考慮着該如何通過市委市政府、又或者是找老領導童書記出面進行協調的賀剛,也就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經偵大隊的刑警們給銬走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賀剛的經濟犯罪事實坐實、並通過合法手段將其控制住之後,付正義相信隨着賀剛犯罪事實的進一步被挖掘出來,不說是會將牢底坐穿了,但他所擁有的紙上富貴終將化爲泡影,而且隨着他在上市公司裡所安插的那些親屬們的不斷供出更多的事情,被打落塵埃的賀家是極難有翻身的可能了。
斬斷了賀赫赫的經濟來源,付正義相信這個腦子進水的二世祖也就折騰不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自以爲是自己將賀剛一腳踹進看守所的姜大山,也就被方大剛按照付正義的意思推到了前臺,不但將他從銀河電子集團挖了過來,還高調的任命爲上市公司的副總經理主持工作,不但將矛盾的焦點成功轉移,也讓整個事件的內幕變得越加撲朔迷離起來,令外界對雨瑤系的實力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姜大山,雖說需要面對諸多的非議和各方面的責難、承受公司內部、外部的各種壓力,而且身邊還有個被委派給他的行政助理冉穎,但對於曾經性子執拗、但想要幹出番事業來的他而言,倒是明白這是自己唯一能夠獲得新老闆信任、抓住機遇的好機會,因此明知是坐在了火山口上卻也甘之如飴。
今年的春節來的比較早,外國語學院的期末考試也就隨之而提前。
這學期付正義滿打滿算在學校裡也頂多是待了一個月,在讓方大剛回邗州後立刻幫自己在城西尋摸一套精裝修、能隨時進去住的房子,然後便硬着頭皮返回了學校,準備參加期末考試。
付正義雖然想法是好的,可整個學期沒怎麼見過他人的班導卻是將他堵在了教室悶酒,以他曠課時間過長爲由、不允許他參加期末考試。
付正義很是費解。“每次我都有請假的啊?”
站在教室門口的班導,板着臉。“就算是事假、學校也沒有說是一請、就能請兩個多月的。這份決定是系裡面做出來的,並非是我要爲難你,你還是去找系領導問問情況吧……”
瞅了一眼已經開始考試的同學,付正義並沒有看到班導在他轉身離開時神情中的困惑,他到法語系一問這才得知這是外國語學院一把手唐銘方親自做出來的,還得知系裡的領導也在爲這事兒犯着嘀咕、不清楚他這學生是犯下了何等嚴重的錯誤,能讓唐銘方直接插手法語系的日常事務。
既然是唐銘方在搞鬼的,付正義反倒是放鬆了下來,闖進唐銘方的辦公室便坐了下來,瞅着唐銘方也不吭聲,就這麼盯着他看。
原本在審閱着什麼文件的唐銘方,竟是也不惱,讓隨着付正義進來的助理出去、記得帶上門,便摘下了他的老花眼鏡笑了起來。“怎麼,不服氣啊?”
“唐大校長,您不覺得這麼做太幼稚了嗎?”
“想見到你人可太不容易了,不這麼幹、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主動找我呢?”
見唐銘方笑得很是詭詐,付正義可就警覺了起來,等唐銘方將幾份內參從抽屜裡取出來丟在了他的眼前,付正義可就惱了。“嶽浩銘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啊?爲人師表就能趕出這麼不上道的事兒?”
這下子唐銘方可就終於板起了臉。“怎麼說話呢!人家好歹也是經管院的院長,前後四份論文都將你的名字署在了後面,若是你以後從事研究工作、這樣的榮譽足以讓你少奮鬥十年!”
一校之長,多年來所培養出來的氣勢、令本就對師長有着敬畏的付正義軟了下來,不過心中不忿、自然也就不會認栽。“唐校長,您覺得我這樣的人是能靜下心來搞研究的嗎?”
“你小子就知足吧!老嶽要不是惜才、何至於讓我這一校之長出面?”
見唐銘方抓起那內參作勢欲打,付正義向後一仰可就無奈了。“唐校長,那您就有話直說吧!別擺什麼校長的架子、試圖壓着我對嶽浩銘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傢伙妥協!”
唐銘方瞠目、氣結,不過很快他也就搖頭苦笑了起來,指着擺在他桌上的電話。“老嶽找你有正事兒,你給他打個電話約個時間、見個面,只要我唐銘方還是這裡的校長,你來不來上課、參不參加考不考試、我都保證你能順利的畢業、還可以拿到學士證書,從外國語學院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拉倒吧!沒這張文憑我一樣能堂堂正正的從學校裡走出去!您這話說的就跟外國語學院是個監獄一樣,待裡面的都是些需要改造、需要重新做人的囚犯一樣了……”
一番話說的唐銘方是啞口無言,不過付正義還是拿起電話打給了嶽浩銘,沒好氣的問他到底想幹嘛?
“小付啊,想要找你可真不容易……”
“甭廢話了!我跟你可沒什麼交情,認識你雖算不上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但在鵬城的那天我敢肯定自己出門前沒看黃曆!”
嶽浩銘差點被這番話給氣死,不過想到上面的要求可也只好捏着鼻子權當沒聽見,讓付正義現在就到他的辦公室,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談。
“又想套我的話啊?成!我記得你們學校西門那邊有個不錯的西餐廳,您要是中午請客、那我現在就過去!”
瞅着付正義掛斷了電話,知道那家西餐廳價格有多高的唐銘方,可就爲老友的荷包提前開始了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