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曙的被殺,在江省乃至於全國來說,都算得上是重案、要案了,自然立刻就引起了一系列的嚴重後果。
消息在最初是被封鎖的,所以事發之後蘇市的老百姓們僅僅是感覺到街上的民警們數量暴增,而對司機們而言則是進出蘇市的所有道路,都被拉起來路障,通行受阻。
事發當晚,省廳的領導便抵達了蘇市坐鎮,當場成立了聯合聯合辦案組,要求限期破案。
而由公安部所指派的調查組,也在第二天大早出現在了蘇市,得知整個系統都已經行動起來、武警們也都加入了搜索兇手的行動中後,這纔會同省廳的聯合辦案組開始了案情分析。
案發的地點因爲是在湖邊,雖說當晚那裡人流稀少,可不少談戀愛的還會將那裡視爲約會的好地方,所以事發現場被發現的非常及時,兇手甚至還在逃跑的途中被一對躺在草叢裡的情侶所看到。
案子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複雜,但實際上不到十六個小時便告破。
聯合聯合辦案組和公安部派來的調查組在初審之後,便爲了平息社會輿論、穩定當地民心,迅速發佈了安民告示,將基本案情公佈了出來。
副市長常海曙的被殺,僅僅是一個極其偶然的巧合。
一個長期酗酒且精神有些問題的流浪漢,長期盤踞在那湖邊,當天晚上看到了常海曙所停在湖邊的越野車,一時起意便過去拽開了車門,想要拿走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公文包。
人就在車內後排的常海曙便這流浪漢一把拽住,可急了眼的流浪漢掏出懷裡的利刃連捅七刀,將常海曙當場捅死,抱着那公文包就逃離現場,結果跌進了八百米外的一個被野草所覆蓋的旱井裡,摔斷了腿暈了過去。
在拉網式搜索中所擒獲的這流浪漢,身上還有着屬於常海曙的血漬,其被抓獲之後語無倫次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完整,只能是通過物證和人證,將其收押等待審判。
公之於衆的結論,自然是令整個蘇市的老百姓們爲之而譁然,並很快便將此事拋置於腦後了。
可雖說兇殺案是告破了,其餘波卻是在之後的一週內逐漸發酵,進而產生了令正常人難以理解的變化。
常海曙被殺之後的第三天,處於深切悲痛中的他老婆就將兒子接回了家裡,準備爲亡夫進行‘送三’。
當天晚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平日裡乖巧且靦腆的常家獨子常明亮,卻在給他父親磕了頭之後便進了廚房,等出來時拎着把砍骨刀,趁着其母親在給亡夫上香時,一刀就砍在其後頸,跟着狀若瘋癲的攻擊靈堂裡的其親屬!
淒厲的慘叫聲和急切的呼救聲,引來了住在大樓裡的四周鄰居,舉着那滿是鮮血砍骨刀的常明亮,在鄰居們的愕然注視之下,揮舞着砍骨刀衝上了樓頂,在發出宛如狼嚎般的怪叫之後,竟是縱身跳了下去。
因爲樓下幾顆繁茂大樹的承託,雖說跳樓的常明亮沒死,可他的脊椎多處斷裂,頸骨搶救雖說是命保住了,但終身癱瘓是跑不掉的。
按照事後的統計,當天在常家靈堂拜祭的親屬們是二死五傷,而副市長常海曙夫妻倆,也在不到七十二小時內便前後腳的去見閻王爺了。
全市爲此而譁然,接踵而至的這莫名其妙的一系列慘案,可是讓常海曙之死變得撲朔迷離。
可實際上常海曙被殺一案的後續調查,卻跟對外宣佈的存在着很大出入。
原來常海曙被殺死在那天晚上,停在湖邊的越野車裡還有一個女人,其目睹了常海曙被殺的全過程,並在兇案發生後立刻逃離了現場,直到常海曙一家都出了事,這女人才被聯合辦案組從南方某市給帶了回來。
坐在謝運鵬面前的王祖強,在說完了以上內容之後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這才接着說道。“謝少,當時待在常海曙那越野車裡的那女人,三十歲不到,她跟常海曙保持情人關係有七八年了,當天晚上實際上兩個人在那湖邊車震的,所以流浪漢最初並沒有看到車裡有人,這才拽開了車門想要行竊……”
坐在薄荷會所的包廂裡,早就已經黑了臉的謝運鵬愕然道。“強子,你不是在跟我講故事?”
“謝少,事情成了這樣我哪裡敢跟你講故事啊,這都是從省廳流出來的第一手消息,我就差將這案子的全部記錄都給你捎過來看了啊……”
“可這也是太離譜了吧?付正義那小子能夠這麼大的神通?前後這才幾天啊!何況就算是常海曙的死跟他有關,可常海曙兒子怎麼會發瘋的?那小子可是一刀砍死了他媽,又當場弄死了他大舅、大舅媽,你以爲付正義是神仙啊?這怎麼可能啊!”
“謝少,我最初也只是以爲只是巧合,可省廳我那看到全部卷宗的朋友,說這事情真就不該是巧合。常海曙的老情人春節後就一直在南方做生意,這次是徒然返回了蘇市,那越野車停在湖邊的時間不到十分鐘,兩個人的衣服才脫了流浪漢就拽開了前面車門……”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付正義那小子總共沒打出幾個電話去的,他的安排都還沒有開始呢常海曙就被捅死了,付正義這小子纔多大點啊,他能將時間安排的如此緊湊、還丁點馬腳都不露出來?你真以爲省廳的聯合聯合辦案組跟公安部派過來的調查組是吃乾飯的?那幫人可都是老刑偵了,帶頭的是在部裡面幹了三十年的刑偵專家,破的案子比你能想到的多了幾倍!”
瞅着氣急敗壞將茶杯都砸地上的謝運鵬,雖說同樣的疑惑王祖強在來之前就有了,但事實擺在面前卻毋庸置疑!
“謝少,反正目前表面上的證據是毫無破綻,常海曙的死是個意外,而他老婆是被精神病發的兒子給砍死的,目前對他兒子常明亮的精神鑑定還沒有開始,但聽說專家們判斷常明亮很可能是具有着間隙式的狂躁偏執型精神病,在受到外界刺激時纔有可能犯病……”
越聽越是覺得不可思議,砸了茶杯的謝運鵬在包廂裡煩躁的回來走動了起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巧合是可以被理解的,可對於他這樣在衙內的那圈子裡長大的來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可真不是說着玩的,許多莫名其妙的巧合一旦在將遮掩的那層迷霧撥開,最終所有的巧合都是早有預謀。
就因爲那一份傷殘鑑定報告,就將人全家都滅了口?
太狠了吧?
手段也太酷烈啦!
付正義那小子雖說背景有些神秘,但他本人可不像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啊,難道說其背後的人就因爲他被人栽贓陷害,就悍然出手滅了常海曙全家?
沒這麼幹的啊!
跟普通老百姓們無關的某些圈子裡,是有不少忌諱和約定俗成的規則的,這些忌諱和規則保證了在矛盾發生之後,涉事的雙方都能夠留有餘地,既不能波及無辜,更不能傷及彼此的家人,這纔是大家能夠共存下來的基礎。
否則一旦鬧出了矛盾,今天你殺了他,明天他的親朋又找人來做了你全家,那事態可就根本無法收拾了。
越想越是覺得不對,越細想越是覺得渾身發冷,見老老實實坐着的王祖強同樣是臉色發青在發愣,謝運鵬走過去便踹了他一腳喝道。“強子!在南方的這些圈子裡,有沒有發生過這般滅人滿門的?”
“沒有啊,就算是生死大仇那也是彼此之間去玩命,不至於傷及家人的啊……”
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的謝運鵬,追問道。“那你覺得這整個事件都只是巧合?”
“謝少,這樣的巧合太嚇人了吧?就連我那看完了整個卷宗的朋友都說要真的是巧合的話,他絕對要將那捲宗給吃了,巧的已經不像話了啊……”
哭喪着臉的王祖強所說的這些,跟謝運鵬所想的差不多。
所有的疑點大家心知肚明,可表面上這整個事件還就是一個個巧合所拼湊而成的,用‘渾然天成、毫無破綻’來形容的話,丁點都不誇張!
報復的手段有很多。
滅人滿門,這可是最爲激烈也最無迴轉餘地的酷烈手段。
雖說這樣的手段爆裂且極其的解氣,可這樣的手段一定會引致整個圈子的反彈。
因爲,破壞規矩者勢必會遭受那些‘兔死狐悲’者們的同情和憐憫,進而在事後找到機會羣起而攻之!
付正義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可能的,那小子即便說是身後有通天之人的庇護,但他本人可沒這麼大的能量!
在謝運鵬看來,付正義失聯後的那些佈置雖說有些幼稚,但也不失爲一種手段,雖說見效速度不會很快,可卻是那小子所能夠實施的報復手段之一。
可滅人滿門且不留丁點的破綻,謝運鵬覺得那小子可沒這麼大的能耐。
快要到而立之年的謝運鵬,對於報復的方式和手段,他親眼看過的不少,聽到的更多,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何這事件會以這樣的方式被徒然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