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聲音威嚴而又低沉,端木佑銘霍地轉身,雙眼銳利。但他看到手握酒壺的楚袁之後,不由皺起了眉頭,古怪道:“楚師弟?此地是本門禁地,你爲何前來?”
“飲酒!”楚袁晃了晃酒瓶,仰頭,一口灌下,繼續道:“天氣好,山好、湖好,人不好!”
端木佑銘一怔,繼而鬆開了眉頭,臉上閃過一絲怪誕,低聲道:“師弟來這裡…嗯,多久了?”
“哈!”楚袁笑了笑,沒有說話。
端木佑銘閃過尷尬的神色,他吱吱唔唔了一會,道:“呵,讓師弟…”
“沒什麼!”楚袁打斷了對方的話,神態有着說不出的愁苦,他低頭,深吸了一口氣,擡頭,臉上的線條變得剛毅起來。“只爲一爭高下。”
楚袁的神情變化被端木佑銘捕捉,他一晃神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苦笑搖頭,道:“想不到師弟…何必要一爭高下。”
“我一生所得不多,僅武而已。你也猜到了,柳玥和你相知,我不想本心有失,只能以力證明。還是取出你的法寶飛劍把。當年你和煌七一戰,我看得明白!”說完,楚袁閉起了雙眼。
端木佑銘苦笑更濃,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和柳玥相識,已是緣分,我願爲她一戰。你我師出同門,也該爲你解惑。但這裡是師門禁地,實在不宜交手。”想了想,他又道:“這樣吧,我近日領悟一法,如果師弟能破解,就當你贏了!”
說完,他體表青光一閃,一柄通體黃金鑄造的飛劍便握在掌中。
玄通五魄,藏器!
楚袁雙眼瞳孔收縮,他自問能擊敗四魄修者,但與玄通五魄卻相距甚遠,若真要廝殺起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想不到師兄已經突破了!”
端木佑銘笑了笑,伸出左手,一隻湛藍的冰蝶在掌心山飛舞。他對楚袁道:“師弟天縱之資,另闢蹊徑走出了指法一途,四魄之身恐有不如,就連五魄也未必能穩勝,但功法以及魄力的運用也是修者根本!師弟可要留意。”說完,他手中的冰蝶緩緩向前飛舞,繼而金光一閃,金劍將冰蝶一分爲二,然而,冰蝶並不因此而破滅,反而緩緩在空中一個盤旋,繼而演化出兩隻,依然活靈活現!
見此情景,楚袁睜大雙眼,眸中幻滅不定,像是演算冰蝶的軌跡,又像是評估雙方的勝算。良久,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苦笑道:“是的,我贏不了你。”說完,他轉身就走。
“師弟!”端木佑銘收起了金劍,上前一步,道:“你我師出同門,不該兵戎相見。今日之遇,是爲天命,非你我能事處。師弟前途無量,不要荒廢!”
楚袁轉頭看了端木佑銘一眼,直接化身流光,消失在天際。
端木佑銘苦笑一聲,又繼續返回懸崖,低頭看着下方的湖泊。
都天峰
失魂落魄的楚袁本想閉關修煉,但是,他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無奈之下,他推開屋門,走到中央湖泊,看着夜色水影,怔怔出神。
酒氣在空中瀰漫,一個大酒壺出現在楚袁面前,他一晃神,擡頭,看到邋遢的莫震川,苦笑一聲,伸手接過酒葫蘆,低聲說:“師傅!”
莫震川隨意坐下,道:“什麼事?出去一會,就失魂落魄的回來?”
楚袁灌了一口酒,將酒葫蘆還給莫震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這個年紀,修爲勉強,悟性不錯,如今風頭正勁,應該意氣風發纔是。”莫震川開口,彷彿因爲受楚袁的氣場影響,他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一會,他轉頭看着楚袁,問:“是柳悅華,還是柳玥?”
聞聲,楚袁不禁一縮,他詫*看着莫震川,一時氣衝咽喉,說不出話來,良久,他猛地吐出一口氣,緩了緩,低聲道:“是柳玥!”
“哈!被甩啦?還是被人搶了?”莫震川道。
楚袁想了想,低聲道:“應該,不是甩,嗯,也好像不是…”
“什麼好像不好像的?”莫震川雙眼一瞪,哼聲道:“被搶了就去搶回來,搶不回來就去揍他,對了,那個小子是誰?”
“端木佑銘。”
“那個小白臉。嗯,他好像突破了,你還贏不了。記着帳,以後再去!”莫震川說得鏗鏘有力,神態繪聲繪色。
“呵!師傅,你當年也是這樣的嗎?”
“沒大沒小!”莫震川哼了一聲。沉默良久,緩緩道:“我當年比你大,那時候我連破真武殿的三層試練,在門中一時無量。”他像是陷入了回憶,一會才道:“本以爲此生修劍,不再多想其它。嗯,我比你厲害,我沒把眼光放在本門,我看上了的是別派弟子。”他苦笑一聲,繼續道:“那是一個殲滅魔門據點的任務。她竟然被蕭令笙迷惑了。”說到此,他不禁殺氣四溢。
楚袁微微橫移身體,躲開那狂暴的核心,道:“蕭令笙是誰?我看到了,砍他鱉屎的。”
莫震川收斂殺氣,笑道:“你還差得遠,我也沒有勝他的把握。”頓了頓,又道:“他也閉關二十餘年,死了也不一定。”
“死了鞭屍!”
“哈哈哈,他就是當代魔帝,幾百年的老怪物了,也該死了。哈哈哈!”
楚袁失語!他感到莫震川對蕭令笙的忌憚。
一會,莫震川忽然對楚袁道:“我聽徵兒說了,你多次想出手殺雲濤門的人?”
對於這個門派間的問題,楚袁非但沒有畏縮,反而腰板一挺,道:“不錯,殺的就是他們。就可惜沒機會下手。”
“哈哈,你不錯,起碼肯聽徵兒的話。以後會有很多機會!不過,畢竟是仙門大派,你若要殺,還是殺元兇好了。不可殺戮成性。”頓了頓,他又道:“我當初真的不想收下紀青城,他殺氣太重。就怕將來失了本心。不過,這次的任務,他表現得很不錯。經書雲‘無一物非我心,無一物是我己。’如此執掌殺戮,就對了!”
楚袁陷入了沉思,也許只有此時,煩躁的心才能安靜下來!
兩人寂靜無語!
月色西沉,天空變得漆黑,破曉降臨。莫震川忽然道:“你這次任務也收穫不少吧,獬豸獨角,就可惜這等神物不能鑄煉。嗯,還有,那鎮世石碑究竟有着怎樣的秘密?”
聲音讓楚袁頓止了發呆,聽完後半句更是下意識一個激靈,他看着莫震川,眼中充滿疑惑。
“你秘密不少,可又怎麼能騙得了我。你回來沒多久就忽然消失,之後又半死不活地爬回來。我本是想跟着你,看看你都去鬧些什麼。不過,我懶得動!還是直接問你算了!”
楚袁想了想,又看了眼莫震川,苦笑道:“是逐日。”
“什麼?”莫震川的聲音忽然提高,他緊緊盯着楚袁,一會,又低頭想了片刻,道:“是石碑上註明的嗎?”
“呵,我起的名字!”
“哦,你起的名字真夠鱉屎的。那是怎樣的技法?”
“跑路用的,很快,一步就在十里外,可魄力消耗更快。”
莫震川皺眉,道:“這是夸父大神的步法啊,你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楚袁搖頭道:“就在石碑的基礎那裡,看着看着就會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修煉,只能不停練習,天天就在後山走來走去。”
莫震川沉思了許久,直至天際的第一縷曙光照在身上,他才道:“相傳,夸父大神在隕落的時候,將兵器拋下地面,化作一片桃林。”頓了頓,又道:“真武殿的初級試練裡,就有一刻老桃樹,就是從那片桃林移植過來的。”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楚袁,道:“也許,你應該再去一次,看看有沒有收穫。”
說完,他站了起來,對楚袁道:“這事你沒跟掌門師兄說,我也不怪你。但這件事我還是要跟他們說說,畢竟錯過這樣的秘術,實在太過可惜。”
楚袁點了點頭,苦笑一聲。
莫震川挽起酒葫蘆,轉身,側頭對楚袁說:“你有空就去真武殿一趟,你的身份能再次進入‘千軍’。”說完,他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楚袁苦笑站起,徑直走回石屋,他想試試能不能修煉。然而,沒過一會,他便收到傳信,讓他去元虛殿一趟。
元虛殿內,楚袁把之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並在衆長老面前演示一次憋足的‘逐日’
元虛子點了點頭,道:“很不錯,速度能跟玄通九魄的修者媲美。確實神異。也許是楚袁領悟不當。相傳,夸父大神一步萬里,哪怕當年在茫茫仙界,也有不少地方留下過他的足跡。”
衆人沉思,唯獨景四瞪着楚袁,雙眼似是噴火。
一會,林崖對元虛子道:“這等技法足可列入仙級,掌門師兄,不若我們親自探索驚合井!若能將此法納入藏典樓,也是本門幸事。”
剩下的楚袁沒聽到,他被一名親傳弟子,送出了元虛殿!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迎着高空陽光,心情又變得煩躁,當即也不避諱什麼,直接便駕馭飛劍,返回都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