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一墜，璃雪勾起脣角，斂去了眸中的神色，淡笑道：“前幾天磕了一下，雖然沒壞，但把我嚇了一跳。這幾天有點毛手毛腳的，便暫時不戴了。”
芊羽似乎悄然鬆了口氣，沒有作聲。寶賢“啊”了一聲，笑嘻嘻地看向璃雪：“蘇姐姐，我知道啦，那個鐲子是皇上賞的，當然要寶貝了！”
璃雪作勢擰了她一把，笑罵道：“你這妮子也學壞了！”
如此笑鬧一番，衆人也乏了，各自散去。
璃雪回了寢殿，從鎖好的盒子裡將那隻玉鐲拿了出來，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嘆一口氣，吩咐玉清：“去悄悄地將靳小主再請回來。”
過了一會兒，果見靳瑟迴轉，一眼落在那擱在梳妝檯的鐲子上，頓了一下，有些擔心地看向璃雪：“璃雪……”
璃雪心裡堵得有些難受，勉強扯了扯嘴角：“姐姐，你可注意到她的神色了？”
靳瑟黛眉微蹙，點一點頭：“我一直注意着……你煮茶時挽起袖子，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對了……”
璃雪嗤笑一聲：“是啊……若非心裡有鬼，又何必……我本還報着一絲幻想，可她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璃雪……”靳瑟心中不忍，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你也別太難過……”她張了張嘴，才發現所有的安慰都顯得太過蒼白，終究只能重複着一句，“你別太難過……”
“姐姐，你放心……”良久，還是璃雪緩過神來，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慘笑一聲，“我不會再難過了……”
靳瑟的目光重落在玉鐲上：“這個鐲子，你準備……”
“我會請人除掉裡面的麝香，再戴起來。”她苦笑一聲，“我沒能保住第一個孩子，幸兒跟了我幾個月也走了……我幾乎要以爲是我沒有兒女緣分……沒想到，不是天災，卻是人禍。”
靳瑟勸慰道：“你一直不孕不過是因爲戴着這個麝香鐲子罷了，並非你身體的原因。如今你已發現了問題的所在，也許很快就會有孩子了。”
“孩子……”璃雪喃喃一句
，“姐姐，說實話，我有些怕……”
靳瑟也是默然，只得轉換話題：“璃雪，你有沒有想過，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姐姐可還記得，我曾跟你提過的那個男子？”
“你是說，那個男子纔是幕後主使？可是……”
“我也覺得匪夷所思，可是那個男子出現的時間，太過於巧合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你上回說過，不是侍衛便是太醫。”
“這是表象的。一個侍衛或太醫，沒有深層次的原因，爲何會和宮妃私相授受？爲何會主使謀害皇嗣？”
靳瑟被她問住，想了一會兒，才提議：“璃雪，我們要不要稟報皇上？”
“我們並沒有證據，即便拿出了這個鐲子，她也大可以推到宮女的身上。如今，是我們掌握了主動權，倒不宜打草驚蛇。我有一個隱隱的感覺——芊羽進宮，還有那個不明身份的男子，絕對有所圖謀。”
冬月風涼，璃雪攏着白狐毛的手筒靜靜地站在廊下看簌簌而落的飛雪。天色很暗，遠處樹影憧憧，便是極目遠眺，不是被蓬蓬的雪花眯了眼，便是被檐牙高啄的樓閣殿堂擋了回來。
身後緩緩轉出來一人，只聽他輕聲道：“朕記得你最是畏寒，怎麼今日卻有閒情站在外面賞雪了？”
璃雪微微一怔，回眸恰看見軒轅無色垂眸淺笑，眼底亦是暖色一片，不由粲然一笑：“那可是多虧了墨蘭，有她調理，臣妾真覺得身子輕快多了。”
軒轅無色應了一聲，隨口道：“那是該賞了。”
璃雪看了看日頭：“陛下今日下朝倒早。”她覷了一眼軒轅無色的臉色，“可是有好事？”
軒轅無色微笑：“自然。興許再過一個月，你父親便到京城了。”
璃雪微微一愣，繼而雙眼一亮，煥發出極度歡愉的神采來：“果真？”又急急地追了一句，“那……父親回來之後可是不用再走了？”
軒轅無色微微沉吟：“長期還說不準，不過近兩年內是不用再去通州了。”
璃雪
放下心來，雖然知道自己怕是見不到父親，但仍是高興異常：“等父親歸家見到兩個金孫，還不知有多高興！”
致寧郡主自嫁給蘇珩，次年便生了長子蘇暉，上個月又剛添了次子蘇顯。蘇家上下正是和樂一片，如今又有了蘇政清回京的消息，更是喜上加喜。
軒轅無色微微一笑，伸手攬了璃雪入懷：“珞兒，致寧已爲你兄長誕下兩個麟兒，卻不知你何時爲朕生一個麟兒？”
璃雪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鐲子上，眼神微微一暗：“陛下喜歡麟兒，臣妾倒更想要個帝姬呢。”
軒轅無色輕笑道：“帝姬也很好，女兒像娘，再好不過了。”他頓了頓，又道，“這次六國罷戰，大齊南疆穩定，你父親功不可沒，朕自會下旨褒獎。”
璃雪心中一凜，想起謝家勢微而蘇家如日中天，不由有些警醒：“父親爲國盡忠，乃是爲人臣的本分，陛下何必言賞？”
軒轅無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朕去給母后請安，下午再來看你。”
此次與定國公蘇政清一同回京的還有六國的使者，想到這些使者的目的，軒轅無色微微一哂——這下，母后不會再反對紹月的婚事了罷。
懿寧宮慈安殿
“和親？”太后吃了一驚，將剛舉至脣邊的茶盞重新放了回去。
“正是。”軒轅無色沉聲道，“這是黎國在罷戰書上列出的條件，求娶大齊公主爲太子妃。黎國在六國之中勢力最大，又與我大齊接壤，若容它一統六國，只怕會成爲我大齊的心腹大患。”
太后雙眉緊皺，憂慮道：“可是，你的長女年方八歲，如何能夠和親？”
“母后忘了，皇妹正是二八年華，尚未婚嫁……”
只聽“啪”的一聲，太后將手中的茶盞往小几上重重一墩：“黎國不過一南蠻小國，怎敢肖想我大齊嫡公主！”
“母后所言極是，讓皇妹遠嫁南疆，莫說是母后，便是我這個做皇兄的，也捨不得。黎國南蠻小國，尚不起我大齊帝姬，不過選一宗室女封爲公主和親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