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垂頭喪氣地出去後，窗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她當真是跟陳采女互通的消息？”
璃雪無奈：“白大人，進來說話罷。”
“是。”然後，便見一條白影掠了進來，“微臣給娘娘請安了。”
“白大人的膽子如今是越來越大了。”
白幽笑道：“不敢。微臣是來向娘娘告辭的。”
“告辭？白大人要出京公幹？”
“正是。奉了陛下的密旨，要往西京去一趟，五日即回。”
“何時出發？”
白幽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一會兒就走。”
璃雪笑吟吟地看着她：“那真是太好了，白大人走了，本宮也好鬆一口氣，免得又被人說成是私會外人。”
白幽無奈：“娘娘此話，臣真是無比汗顏。”她有些生硬地轉換了話題，“這個環兒，當真是與陳采女互通消息？”
璃雪嗔道：“白大人自己給我的名單，怎麼反倒來問本宮？陳采女自己眼睛尖，又慣愛聯想，哪裡有人跟她互通消息？不過是借了這個由頭，掩人耳目罷了。”
白幽心悅誠服：“娘娘真是心思縝密。”
璃雪只是一笑，看看桌上的名單，嘆氣道：“還是快些把這些人送出宮罷，這幾天我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璃雪的感覺向來極準。白幽離京剛走了一天，璃雪在睡夢中忽然被人叫醒。
杜清秋神色凝重，璃雪心中極爲不安，看了一眼漆黑黑的天色，問道：“什麼時辰了？”
“剛打過三更。”杜清秋的語氣和臉色一樣凝重，“剛剛懿寧宮傳來消息，太后娘娘病危。”
“什麼！”璃雪只覺得十分荒謬，“太后娘娘明明已經痊癒，怎麼可能突然病危？”
杜清秋不好回答，只是道：“娘娘還是快些過去罷。”
璃雪此時已鎮定下來，揚聲喊了四個大宮女來梳妝更衣。玉清、玉淳、流雲、墨蘭四人都極有眼色，手腳麻利地幫璃雪挽了髮髻，換了衣服。
璃雪上了轎
輦，吩咐擡轎的內監動作快些。她直覺認爲這事透着古怪，但還沒等到思考出所以然，懿寧宮便到了。
璃雪在懿寧宮門口碰到了同樣匆匆而來的晴嵐夫人。晴嵐夫人也顧不上璃雪請安行禮，二人匆匆趕往慈安殿，皇貴妃和華妃已經到了，而惜姬則一直是在慈安殿侍疾的。
整個懿寧宮都是燈火通明，皇貴妃看着太醫忙進忙出，問惜姬：“太后娘娘究竟怎麼樣了？”
惜姬握着手絹抹眼淚：“用晚膳的時候還好好的，嬪妾服侍着太后用了一小碗銀絲面，歇了半個時辰後，便服侍太后睡下了。誰知……半夜裡就不好了……”
她心裡真是又怕又急，太后不僅僅是她在後宮唯一的靠山。而且這段日子一直是她在懿寧宮侍疾，若是太后出了什麼事，她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太醫們還在寢殿施救，皇貴妃略一沉吟，便將懿寧宮所有的宮人召集在一起挨個詢問，還未問出什麼，便有內監通報軒轅無色趕到了。
軒轅無色來得甚急，不顧跪了一地的衆人，便要往寢殿而去。皇貴妃和璃雪忙一左一右將他攔住，皇貴妃懇切道：“陛下稍安勿躁，太醫正在裡面全力救治。”
璃雪也道：“太后娘娘若知陛下如此，定會懸心。”
軒轅無色被她二人一攔，滿腔的急怒已冷卻了大半。他看一眼跪了一地的衆人，不耐煩地一揮手：“都起來罷。”他見懿寧宮的宮人都聚在一起，不由狐疑，“皇貴妃，這是何意？”
皇貴妃襝衽爲禮：“回陛下，臣妾聽了惜姬的話，認爲太后娘娘突然病重很是蹊蹺，正在詢問懿寧宮的宮人。”
軒轅無色“唔”了一聲，太后突然病危，他心裡不是沒有懷疑，只不過太醫尚未下結論。如今見皇貴妃也有此感，便問道：“可問出什麼來了？”
皇貴妃搖頭：“纔剛開始詢問。”
軒轅無色按捺下焦躁的內心，在上首坐了：“繼續罷。”
皇貴妃應了是，領了晴嵐夫人和華妃前去詢問，留了璃雪和惜姬在軒轅無色身邊。
宮人一一問過了，卻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皇貴妃不免有些急躁起來。忽然，太后的陪嫁、懿寧宮的掌宮女官何姑姑開口道：“皇貴妃娘娘，大概是亥時的時候，太后娘娘曾起夜一次，是奴婢伺候的。之後太后娘娘說口渴，奴婢便倒了一杯茶。”
皇貴妃忙問：“茶在哪裡？”
何姑姑一指圓桌上的茶盤，上面放着一個宜興陶瓷茶壺並四個杯子：“茶水有兩個值夜的三等宮女管着，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務必保證茶水溫熱。”
諾蘭眼疾手快，將茶盤捧了過來，皇貴妃三人仔細看了，見四隻茶杯都倒扣在茶盤上，可見早已是洗乾淨了，不免有些泄氣。
華妃搶先問道：“今天值夜的宮女是哪兩個？”
兩個身着三等宮女服飾的小丫頭跪了下來：“奴婢吉平，奴婢吉安。”
華妃“嗯”了一聲：“茶水是你們管的？”
吉平磕了個頭：“是，何姑姑服侍太后娘娘用完茶後，是奴婢將殘茶倒了，把茶杯洗乾淨。”
華妃追問道：“茶壺中的茶也倒了？”
“是，茶壺中的茶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換一次。”
華妃暗自撇嘴，不再說話了。
皇貴妃心裡有些煩悶，即便是這茶有問題，可如今茶水已換過兩次了，還能查出什麼？
軒轅無色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着，聽了這話也不免臉如鍋底。
恰在這時，太醫令江平從寢殿走了出來，軒轅無色一眼看見，忙問道：“母后如何了？”
江平深深嘆息：“陛下，太后娘娘不是病重，而是中毒了。臣等已催吐過，可是……陛下做好準備罷……”他與留守在外間的兩名年輕太醫吩咐了幾句，重新回到寢殿。
軒轅無色搖晃了一下，頹然坐倒，目光瞄到茶盤上：“果然是這茶……”
皇貴妃立刻喝道：“來人！將吉平和吉安押入慎刑司候審！”
“且慢！”璃雪看向軒轅無色，深深一福：“陛下，可否容臣妾問兩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