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軒轅無色見了皇貴妃上的奏摺,不由一笑,他的珞兒竟想出了這種法子。此事在皇貴妃面前過一遍,正大光明,倒是不容易被人猜出真實意圖。當即御筆硃批“准奏”二字,想了想,推開面前的奏摺,親往未央宮而去。
椒房殿中皇貴妃升座,六司女官都立在丹墀之下正在回話,忽聽內監高聲傳報“皇上駕到!”皇貴妃與諸女官都吃了一驚,連忙起身離座,俯身行大禮:“皇上萬福金安。”
軒轅無色上前幾步,親扶了皇貴妃起身,又對殿中諸人道:“都免禮罷。”
一時諾蘭奉上熱茶,皇貴妃接了,親自遞上:“陛下今兒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軒轅無色微微一笑:“朕憂心母后病體,見了你的奏摺,心下甚慰。”
皇貴妃盈盈一拜:“回陛下,臣妾不敢居功。昨日儷妃妹妹來尋臣妾,談及民生之事頗爲憂心。臣妾等雖是深宮女流,也該體貼聖意,憂社稷之憂。此次開恩,也是爲太后娘娘積福之舉。臣妾聽聞儷妃此言,深受震動。然臣妾雖忝掌鳳印,此等大事卻不敢擅專,因此貿然上達天聽。”
軒轅無色笑道:“既是恩旨,豈有不應之理?朕已經準了。”
皇貴妃口稱“領旨”。立在殿中的一衆女官,乍聽此事,不由大是驚訝,一個個在心中暗暗盤算,只是當着軒轅無色與皇貴妃的面,不敢表露分毫。
軒轅無色看着殿中侍立的衆女官,沉吟片刻,道:“愛妃爲朕掌管六宮,實在辛苦。”
皇貴妃笑暈雙頰:“分內之事,臣妾不敢妄言辛苦。”
軒轅無色執了她的手:“裁撤宮人一事頗爲繁雜,朕也擔心愛妃分身乏術。”
皇貴妃心中一凜:“陛下的意思是……”
“此事既是儷妃所提,不如便交與她去辦。”
皇貴妃縱然心中不願,卻也只能應是。軒轅無色撫慰似的一笑:“皇貴妃既然還要操持宮務,朕去內殿瞧瞧冕兒。”
提起兒子,
皇貴妃臉上的笑容也真了不少:“這孩子天生便懂事得叫人心疼。前些日子已唸完了三字經和千字文,對待學習勁頭十足,臣妾便教他去描紅。他如今是樂此不疲,每日都要懸脈兩個時辰。”
軒轅無色面露欣慰之色:“洛凌,你將冕兒教導得很好。上次朕看了他寫的字,這孩子還不滿四歲,能寫成這般,已是極好了。”說着,又嘆息一聲,“朕已到而立之年,膝下卻只有三子。聿恪還小,尚看不出來什麼。聿惜麼……資質稍顯平庸了一些。也就冕兒,最是像朕。”
皇貴妃得了這句話,真真是欣喜若狂,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口中謙虛道:“冕兒還未去上學呢,哪裡能看出來以後的路。”
軒轅無色笑言:“所謂三歲看老,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說罷,進內殿看望兒子去了。
皇貴妃揚眉吐氣,兒子出息比什麼都重要,一時之間也不覺得被璃雪搶去部分權力有什麼不忿了。
朱廣成親自往關雎宮宣了聖旨,璃雪大開中門,擺了香案,口稱“領旨”。直到明黃色的聖旨捧在了手上,璃雪才稍稍鬆了口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了這個光明正大的由頭,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前,便不會有人發現隱藏其中的真實目的。
這邊朱廣成剛走,那邊寶賢便來了。璃雪見她一臉迷惑,不由笑問:“這是怎麼了?”
寶賢看着璃雪親手將接到的聖旨供起來,不解道:“姐姐,這旨意來得甚是奇怪。”
“哪裡就奇怪了?”
“好端端的,陛下怎麼就想起裁撤宮人了?陛下日理萬機,哪裡想的起如此小事?”
璃雪失笑:“這不奇怪,這個主意本就是我提的。”
寶賢驚訝:“姐姐提的?”
璃雪不敢以真實目的相告,只得將面上的說辭又講了一遍:“太后娘娘纏綿病榻,宮裡下恩旨,也是爲太后娘娘祈福之意。”
寶賢深覺有理,便不再問了。她頓了一下,又想起一事,嘆息道:“姐姐
,未央宮那位是個愛權的。如今姐姐攬了這麼大的差事,只怕皇貴妃娘娘會與你爲難呢。”
璃雪心中感動,挽着她的手道:“你就放心罷。皇貴妃娘娘要教養陌硯帝姬和二殿下,哪裡有閒工夫來爲難我呢?再說,我並不是貪權之人,不過爲皇上分憂罷了。”
好言好語送走了寶賢,昭陽殿上下便忙碌開了。璃雪命人將軒轅無色的旨意曉諭六宮,凡是有未到年齡卻想出宮者,和六司中的冗員,盡皆報上來,再酌情放人出宮。
明面上的旨意發下去了,緊接着便是約見幽冥使白幽,暗中排查宮中奸細。
幽冥使白幽的每次造訪都是突然襲擊式。
用過晚膳,璃雪去看了一回阿梓,見她已是睡熟了,放下心來囑咐了乳孃一回,便回到寢殿歪在軟榻上看書。
昭陽殿上下都知道璃雪在看書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因此都退了下去。只有玉淳送了一盞紅棗血燕進去。
玉淳放下手裡的燕窩,正欲告退,忽聽一陣風響,她只覺眼前白影一閃,這寢殿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袍人。
玉淳大驚失色,正欲扯開嗓子尖叫,那白袍人眼疾手快,在她身上輕點了一下,她便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了。
玉淳心中懼極,不知道這白袍人所爲何來,會不會對她家小姐不利。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等璃雪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玉淳已經被白幽給點住了。
白幽單膝點地行了禮:“微臣參見儷妃娘娘。”
“白大人免禮。”璃雪微笑,“玉淳是本宮的心腹,本宮向來不瞞她的。”
白幽應是,擡手解了玉淳的穴道。玉淳驚魂未定,卻見白幽向她一拱手:“玉淳姑娘,多有得罪了。”
玉淳這纔看出來這高高瘦瘦的白袍人竟是一名女子,心中更是疑惑,卻聽璃雪沉聲道:“玉淳,去外面守着,別讓任何人靠近。”
玉淳心中一凜,不敢再胡思亂想,輕輕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