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笑着拍了拍安妍的肩膀:“沒想到你運氣這麼好,纔剛來就能看一場好戲。”
不遠處的大廳裡站着三個人,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的手掛在男人的胳膊上,另一個女人則是蓬頭垢面地站在一旁。
光是看着這樣的架勢,安妍就已經明白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戲份。
只見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厲聲對自己的妻子說:“你幹什麼?找到這裡來究竟丟不丟人,難道你就不知道禮義廉恥嗎?”
“我不知道禮義廉恥?”女人也放開了聲音:“如果你知道禮義廉恥的話會放着好好的家不回整天在這裡和這些不乾不淨的女人廝混?”
掛在男人胳膊上的女人是萬豪有名的頭牌,清湃。清湃的聲音透着一股子溫柔:“姐姐,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明明是你照顧不好哥哥,現在反倒是來怪哥哥對你不好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那個女人的眼睛裡涌出了大片的淚水,她的哭聲凌厲,整個人狼狽不堪,不知怎的,安妍突然想起了林格。
如果當初安振東出軌的時候,林格也像這個女人一般興師問罪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呢?安妍心裡發澀,那樣的場景自己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因爲他知道,無論安振東荒唐到什麼地步,林格都不會走到這一步,並不是因爲林格對安振東的愛沒有那麼深,只是她做不到那麼沒有骨氣。
像林格那樣的女人,即便是已經陷入到了愛情裡,也不會是一塌糊塗的模樣,她過分冷靜,也過分矜持。
可是即便林格像這個女人一般歇斯底里就能改變什麼了嗎?安妍這麼想着便搖了搖頭,如果一個男人並不愛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都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他的心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石頭,無論你付出多麼大的努力,他都不會改變分毫。
“當初你娶我的時候說要一輩子都對我好的!”女人一邊哭訴一邊粗喘,因爲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相夫教子身上,她的身材已經嚴重走形,沒有心思護理自己,哪怕她給自己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卻還是因爲她不合時宜的打扮顯得有些滑稽。
男人的臉上明顯閃過了厭惡:“你現在這麼無理取鬧不覺得丟人嗎?”
女人的妝容已經被眼淚打溼,睫毛膏暈染開來在自己的眼底留下了黑色的痕跡:“你都已經不嫌丟人了我有什麼好丟人的?”
清湃從自己的手包裡拿出紙巾:“姐姐,這大庭廣衆的你這麼鬧也不太好,不如我們找個包廂談吧。”
女人得不到男人的支持,反而將怒火轉移到了清湃的手上,她一把扯住了清湃的頭髮,那種從未在丈夫面前表現出來過的狠厲全都在清湃的臉上施展,小趙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趕忙上前拉住那個女人,安妍趁機將清湃帶去了衛生間。
剛離開了戰火的交戰地帶,清湃就直起了身子,到了衛生間,她也只是擦了擦因爲疼痛而流下的生理淚水嘆了口氣,她從手包裡掏出煙來,混雜着薄薄的煙霧,清湃看了看自己被抓傷的臉:“媽的,她男人都不敢這麼
對我,今天真是栽大了。”
安妍以爲清湃會因爲剛纔的情況上心,最起碼得提不起精神的,沒想到清湃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整個人看上去仍舊是神采奕奕的。
不過夜總會這樣的場所,再加上清湃是這裡有名的頭牌,這樣的事情見識得估計也多了。安妍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特殊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見安妍並不說話,清湃才轉而去看安妍,是一副陌生的面孔,看到安妍身上的衣服,她瞭然地說:“新來的收銀員?”
安妍點了點頭:“第一天工作。”
清湃笑了笑,魅惑衆生。安妍終於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願意花大價錢和清湃在一起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僅僅是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也會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無論是清澈的,還是帶着慾望的,而清湃就是這麼一種人。
“我以前也是做收銀的。”清湃輕輕地勾起嘴角:“在我沒有入行以前也是做收銀的,不過錢仍舊是不夠用,現在纔算能勉強維持。”清湃狠狠地吸了口煙:“有些事就是不能衝動,這一衝動可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妍竟然從清湃的身上察覺出了落寞。
“清湃,寶貝兒你在哪兒你,我錯了,你快點出來啊……”
衛生間的門外傳來一道油膩的男聲,清湃皺了皺眉:“老色鬼,家裡的老婆都找過來了還不消停!”嘴上雖然在罵,但是清湃還是在臉上塗了點口紅氣色滿滿地出去了。
不同於在衛生間的冷靜和沉着,她的聲音裡都透着一股子脂粉氣:“剛纔你老婆可是將我打得可疼了,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可受不了她的打,以後要是毀容了我就沒法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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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麼會呢?她那種女人你也和她一般見識,你就當沒這回事,你上次看的那個包我已經給你打包放到你房間了,你看……”
直到那兩個人的聲音聽不到了,安妍才嘆了口氣,她看着鏡子裡面容蒼白的自己,心裡漸漸地難受了起來。
回到收銀臺的時候,小趙已經在哪裡等着了。
因爲剛纔幫忙拉架,小趙的脖子上也被抓了一道,見安妍過來了,小趙軟趴趴地撒嬌:“都怪老闆找的保安太猶豫了,連我都被那個娘們給抓了兩下,就憑那個女人的兩下子,怎麼可能抓住男人的心?”
安妍尷尬地笑了笑。
看出了安妍的不自在,小趙嘆了口氣:“以後這種事兒還多着呢,見得多了你也就明白了,其實客戶的老婆來這裡鬧並不是什麼壞事,只要有人來鬧,那自然就會多拿些錢出來,那些陪酒的小姑娘也能多拿點提成。”
然後小趙又拿出了一個紅包:“就剛纔被抓了兩下,我拿到了兩千塊錢的補貼,夠值的了吧?”
在夜總會這種地方,有錢的就是爺,即便是給萬豪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但是那筆賠償金已經足夠讓他們發獎金的了。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簡單的工作呢?不過都是各自在咬牙堅持罷了。
收銀的工作主要是從下午開始,一直工作到凌晨四點鐘才能回家。因爲凌晨的車不多,所以夜總會也有專門的員工休息室。
因爲萬豪被挖走了不少的員工,所以安妍直接被分配到了一間豪華的員工間裡,房間的面積不大,雖然只有三十平米,但是配有浴室和陽臺,牀上的東西都是新的,待遇這麼好,也難怪會有這麼多人往萬豪鑽。
這個時間沒有公交車,打車的價格又太貴,所以安妍就直接去了自己的員工休息室休息。就在她換上自己的衣服想要在牀上躺一會兒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
安妍有些疑惑,畢竟是在夜總會裡,安妍生怕是喝醉了酒的客人,安妍站在門口並沒有開門。
敲門聲仍舊在繼續,安妍忍不住開口:“誰啊?”
外面傳來女人的笑聲:“警戒心還挺強的,是我清湃。”
安妍這纔開了門,之間清湃穿着暴露的睡衣站在自己的房門外:“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清湃的脖子上有着明顯的吻痕,她大喇喇地將自己身上的痕跡展示給別人看:“本來早就應該去找你的,那個老色鬼實在是太難纏了,到現在才睡着。”
聽着清湃說着自己和那個男人的閨房之事,安妍的臉上閃過了尷尬,清湃直接拿給了安妍一個紅包:“萬豪的規矩,見者有份,這是你應得的。”
安妍有些疑惑:“這個我不能收,我什麼都沒做。”
聽安妍這麼說,清湃倒是笑了:“有什麼啊?這都是萬豪的規矩,如果我沒有給你這筆錢就該有人說我不地道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也不是我看你可憐才給你的,說起來誰又我可憐啊,給你就拿着。”
清湃這麼說,安妍怎麼都不能再推脫了:“謝謝。”
清湃將錢給了安妍就離開了,沒有再同安妍說一句話。
雖然安妍是第一次在夜總會工作,但是夜總會的生存原則自己多少也已經瞭解了一些,這在這裡工作大抵都需要硬起一副心腸,好心腸在這樣的場所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在這裡,只有金錢纔是唯一的通行證。
安妍從來沒有看不起過在夜總會混日子的任何人,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不同的苦衷。安妍看着手裡鮮紅的鈔票有些愣神,清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清楚,她沒有辦法給任何人下定義,她只是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樣的生活了泥足深陷。
僅僅一天,除了自己的工資,她還拿到了兩千多塊錢。可是這樣的生活卻並不能讓她感覺到任何的欣喜,她甚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
但是她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她看到了太多苦苦掙扎的靈魂,但是她連自己都拯救不了,更遑論是拯救別人。
她正在泥潭裡泥足深陷,她想要的未來也沒有誰能夠給予。
看了這麼多,她就更想查明當初的真相,找出當初指認自己的保安,還自己的一個清白,好讓自己擺脫渾濁的生活。
可是安妍不知道,其實有一個人已經將事情調查地比她還要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