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唐婉怡沒想到當自己把程鵬錦去世的消息告訴柳蘭蘭的時候,她竟是如此的平靜。
沒有悲,沒有痛,更沒有淚。她的安靜讓唐婉怡感到有些隱隱的不安。
人的情緒是需要發泄出來的,憋在心裡,久而久之,便會抑鬱成疾。她知道她的平靜不是她心裡不難過,她心裡不傷痛。而是在傷心難過的同時,又有怨恨。怨恨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怨恨她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出事,怨恨他連句話都沒有留給她。
“蘭蘭,想哭就哭出來吧,或者有什麼不痛快跟我說說也好。”唐婉怡試着勸慰道。
可是柳蘭蘭依舊不言不語,安靜地給孩子換着尿布,衝着牛奶,做着自己的事。
對於這樣的柳蘭蘭,唐婉怡頗爲無奈,她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只怕一開口就觸到了她的痛點,惹她傷心欲絕。
“胡悅快來了嗎?”突然,沉寂的屋子裡響起她略顯蒼白的聲音。
“我問問。”唐婉怡心頭一喜,忙撥通了胡悅的電話,“你走哪兒了?”
“就到了。”說話間,已聽到大門外停車的聲音。
“他到了,我們準備準備去吧。”唐婉怡抱過孩子,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側。
七月的陽光,似流火般明亮。
柳蘭蘭全程戴着墨鏡,一直沒有摘下。
直到車子駛入陵園,放眼望去,綠蔭如蓋,她才緩緩摘下墨鏡。唐婉怡打開車門,抱過她懷中的孩子,小心翼翼下了車。
陵園四面環山,野風陣陣,頓使人清涼。
胡悅走在前頭,憂憂地低沉着頭。
每次來這裡,他的心情就格外沉重。程鵬錦才走的那些日子,他的心裡空落落的,常常坐在曾經程鵬錦的辦公室裡發呆。很多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夜。程鵬錦的離去,不僅使榮錦沒了主心骨,也讓他失去了一個如兄如父如知已的好導師。
所以,每個星期他都會如期而來,把榮錦的近期情況給他一一作個彙報。
也算是不負劉玉蓉臨走前對他所託。
在半山腰一個風水最佳的位置,就座落着程鵬錦的墓,墓兩旁是蒼翠的
松柏。
柳蘭蘭將事先準備好的黃白菊放在墓碑前,凝視了墓碑很久,突然淒冷地笑了兩聲。
然後頹然地跪倒在墓前,
“程鵬錦,你心裡終究裝的還是她,我們母子兩人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麼份量?啊?你告訴我,我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在地,“你爲了回去看她最後一眼,竟然連命都不要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如果我知道是這麼個結果,我死也不會生下孩子,我會悄悄地遠離你,再也不要見到你。可是,你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唐婉怡知道,柳蘭蘭是真心愛程鵬錦的,只是每個人的所愛方式不同罷了。
於程鵬錦來說,劉玉蓉所給予他的不僅僅是愛,有恩情,有友情,有知遇之情,還有親情。
而柳蘭蘭給予他的只不過是一時的新鮮,刺激,滿足了他男人花心的本性而已。這種新鮮,刺激,就如他生活以外的調味劑般讓他體會到不同的快樂。可是他卻不知道,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經習慣了一種味道。這種味道已經植入了他的身體,成了他身體的一塊兒肉,一根骨,一個部分。所以,沒有失去的時候,他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失去,他就會有切膚的痛。
“蘭蘭,他的心裡是有你的,不然,他不會一夜之間白了頭。我相信,正是因爲他想選擇你,纔會覺得虧欠劉玉蓉,纔會想要回去跟她見一面......所以,你應該爲他,爲孩子好好地生活。將孩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撫養長大,這纔可以慰藉他的在天之靈。”唐婉怡輕輕扶起她,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淚。
柳蘭呆呆的,沉默了好久,才緩緩擡眸,看着唐婉怡,
“婉怡,你不怪我,不恨我嗎?”
唐婉怡笑了笑,微微搖頭,
“我的確怪過你,可是沒有恨過你。因爲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沒轉過來,等你想明白了,我們就又會回到從前了。”
對於唐婉怡的話,柳蘭蘭覺得很慚愧。
婉怡如此相信她,可是她卻聽信別人讒言,一再冤枉她,一再地中傷她。
“婉怡,”慚愧激動的柳蘭
蘭突然緊緊地擁住了唐婉怡,“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選擇相信你。如果誰敢再在我的耳邊說一句你的不好,我就跟他拼命。”
唐婉怡輕輕撫了撫她披在身後的長髮,笑着搖了搖頭,
“蘭蘭,答應我,一定要堅強好嗎?”......
對於胡悅與唐婉怡的突然消失,劉雅婷大爲不滿。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揹着她都幹了些什麼,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胡悅確實已經跟唐婉怡在一起了。
這個離過婚的女人憑什麼擁有這麼完美的男人,她不配,不配!
看着手中的機票,劉雅婷揚了揚脣角。對於這樣的女人,她真的不屑花費精力跟她鬥。
耐何胡悅這種人品味太獨特,偏偏對這樣的女人念念不忘。
程鵬錦的事終於告一段落,柳蘭蘭也在唐婉怡的安慰下,逐漸走出悲傷的陰影。
一回到家,唐婉怡就接到了陶方的電話,說是出版方想請她出席她作品的籤售會。
三天後在本市最大的新華書店裡舉行。
唐婉怡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只要是陶方提出的要求,她沒理由不答應。
而胡悅也在總裁的位置上步入了正軌,成了名副其實的胡總,鑽石王老五。
榮錦在他嘔心瀝血的扶持下,並沒有如想像中的那樣倒下去,而是穩定持續發展着。站在總裁辦公室的窗前,一眼望去,整個江城盡收眼底:
程總,夫人,我總算是沒有辜負你們的厚望,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我的一生都奉獻給榮錦。
“我可以進來嗎?”正當他若有所思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小秘書忙臉色煞白的去開了門。
門一開,劉雅婷便不顧辦公室助理的阻攔硬闖了進去。
“胡總,有點私事想找你,還需要預約嗎?”
胡悅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先下去,並隨手給劉雅婷倒了杯水,
“什麼事啊,非要在上班時間,在辦公室裡說。”
劉雅婷歪了歪腦袋,
“你猜。”並捧着水杯輕輕啜了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