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司驚詫地注視着面前這位女修,年輕的女修面容秀氣,見到她時眼神裡有一閃而逝的喜悅,接下來腦海裡就是奇怪的傳音。
彷彿她們曾經見過,極爲熟悉,心底不由就產生一種親暱,長久的寂寞霎時間被驅散,她的眼皮向易厚明瞄了一眼,慈祥的面孔極易讓人生出好感,可是眼神裡卻有那麼些不明的情緒,與他的外表極爲不趁。
鳶尾司的還是那麼美得明豔、張揚,一雙美目中微微湛藍的雙眸,深邃得如同星空。
“我叫鳶尾司。”就如同幻景內一樣,一點光亮從那女修手中傳來,周圍一下子就明亮起來。
跟在她身邊的是一位男修,體型精瘦,面色發白,精神有些倦怠,張瀟晗視線向後望了一點,當初跟着鳶尾司過來的是四位男修,這次卻只有一位。
“兩位道友對此地必然有些疑惑,有許多話想要問,我們每一個剛剛進入到這裡的人都是如此,鳶道友,你盼着女修進來盼好久了。你先簡單給兩位道友介紹一番,然後我們一起聽聽外面的世界到了是什麼樣的。”
說話的是那位男修,慈眉善目年齡稍大,說的話也與張瀟晗曾經經歷的幻象不說一字不差,也是大致相同。
“白道友放心,兩位道友早晚會熟悉這裡的,我們先一起聽聽外邊的事情。”鳶尾司笑着應承着,兩人邊飛邊說,慢慢飛到張瀟晗之前十幾米遠站在。
“好漂亮的神獸。”鳶尾司的目光落在張瀟晗的肩上,小寶一進入到這禁制內,就化爲小松鼠的形象落在張瀟晗肩上。
“兩位道友。這裡進來容易,可還沒有聽說有出去的,兩位道友也不用如此戒備,以後大家會幾千年地相處。”鳶尾司湛藍的眼睛迎着手中發光的石塊,閃着迷人的夢幻般的光彩,笑盈盈地介紹說。
一切都和幻境內那麼相似,又略有不同。此時張瀟晗確定了。她那時在幻象中,確確實實見到過這位美麗的鳶尾司女修,就是不知道和鳶尾司的見面和相談。是幻覺還是真實的。
“鳶道友、白道友,在下易平,這位是張瀟晗。”易平向兩人拱拱手。
張瀟晗也拱拱手:“見過鳶道友,白道友。”
二人的視線都落在張瀟晗身上。不會是錯覺,張瀟晗分明看到鳶尾司眼神裡的笑意和白道友善意的目光。
易厚明以易平的名義與鳶尾司和白道友攀談起來。張瀟晗在幻境裡並不知道白道友的名諱,此時才知道白道友名叫白錦繡,一個很是風流倜儻的名字,可惜歲月催人老。再風流倜儻的名字,也有老去的一天,修士也不例外。
鳶尾司與易厚明攀談了幾句。就親熱地和張瀟晗走到一起:“張道友,你是這裡的第二個女道友了。我終於不孤單了。”
張瀟晗笑着,上一次的幻景中,這樣的話聽說過,只是時間短,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多問什麼。
“鳶道友,這裡有很多修士嗎?”易厚明在旁邊問道,他正在逐漸適合易平的語氣與外貌的配合。
鳶尾司回了一個明媚的笑容:“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家平時不常聚在一起,易道友要是想要全熟悉了,還不那麼容易呢。”
白修士也開口問道:“易道友修爲都半步大乘了,又是姓易,易道友可是土域易家的修士?”
易厚明打個哈哈道:“在下確實是土域易家子弟,只不過自小就不是在易家長大的,回到易家後多半時間都是在閉關——白道友對易家很相熟嗎?”
前半句話,易厚明是說給張瀟晗聽的,畢竟,易平最先出現在張瀟晗面前時是修神後期修爲,第二次出現就是合體期了,然後又出手吸取了易厚明的元嬰。
易厚明不知道張瀟晗究竟看到多少,但是易平與易家之間的矛盾已經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這麼說張瀟晗聽起來纔會合理。
接下來與上一次幻象中發生的事情繼續大同小異,鳶尾司領着他們見到了另外的修士,多數張瀟晗都面熟,打聽的事情和他們說起夢幻禁制內的事情也都差不是很多,頭頂那個光亮出口,黑暗之外還有可見陽光的幻象卻消失了,這個禁制之內也不是一個深井一般的存在,而變成了一個極爲廣闊的所在。
都做了介紹,鳶尾司就拉了張瀟晗到一旁,旁人看起來是因爲鳶尾司終於見到了另外一位女修而喜悅,張瀟晗卻知道,鳶尾司心底有同她一樣的疑惑,甚至不僅僅是鳶尾司,還有上一次幻象中張瀟晗見過的其他修士。
張瀟晗也看出來,那些修士不動聲色地牽制住了易厚明,在鳶尾司拉着張瀟晗走到一旁的時候,易厚明明細露出些擔心的神情,想要喊住張瀟晗,其中修爲最高的史修士卻笑着拉住了易厚明:“易道友,鳶道友難得見到女修,她們女修之間自然有親密的事情要談,我們就不打擾了。”
鳶尾司順理成章地拉着張瀟晗離開衆人遠些,二人在虛空中面對面站着,張瀟晗從鳶尾司的眼睛裡終於看到了迷惑。
“張道友先前的提醒因何而來呢?”鳶尾司是神識傳音。
從見面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時辰了,鳶尾司第一次與張瀟晗神識傳音,現在神識傳音就名正言順了,易厚明看到也不會說什麼了?
張瀟晗笑起來:“我看鳶道友一見如故,總覺得我們似乎先前見過,這裡的一切也有些熟悉,不知道鳶道友可有這樣的感覺?”
鳶尾司的笑容彷彿凝結在臉上似的,她仔細端詳着張瀟晗:“張道友可否說說我們上一次是怎麼相見的?”
張瀟晗笑容不變:“這個不急,先說說易道友,我與易道友掉落在這裡之前是在交手。”
說到這又搖搖頭:“這個易道友是奪舍的,他奪舍之前是易厚明。與我交手的也是易厚明……哎,說來話長。”
三言兩語真說不清其中的複雜,若是一個說不明白,反而會引起誤解,張瀟晗乾脆就先簡單介紹了身份,因爲符咒殺了易道生,又因爲血咒的事情引來易厚明的出手。
這個事情牽涉的前後也多。小寶化形也不算做秘密了。鳶尾司聽了易厚明擅長的是歲月功法和歲月之力的激發,眼神終於微變,不過也只是微變。易厚明那邊是看不到鳶尾司的變化的。
“鳶道友,先前易厚明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只剩下一句骷髏,吸收同是半步大乘的九域修士,下手沒有絲毫猶豫。而此後歲月之力激發,渾身的血肉就又再所剩無幾。我心內懷疑,易厚明要修行的這個功法,消耗巨大,非尋常打坐就可以。”
張瀟晗將自己看到的和判斷說了之後又道:“至於鳶道友疑惑的。也是我心中疑惑的。”
“不急,”鳶尾司打斷了張瀟晗的話:“我相信你。”
就如在幻象中的一樣,鳶尾司表現出對張瀟晗完全信任。她瞧着張瀟晗,美目中閃着些憐惜:“以後你慢慢講給我。有個是時間。”
這時,白道友、史道友那邊也與易厚明相談了得差不多了,鳶尾司就和張瀟晗走過去,史道友正說道:“禁制之內大家都有各自的修煉所在,二位道友剛剛進來,先找了安頓的地方,這裡還有幾位前輩的脾氣不大好,這樣,白道友卓道友,易道友就在你們附近,鳶道友,張瀟晗就交給你安排了,都安頓好了,再領二位道友熟悉一下這裡。”
史道友是這裡年歲最大的,也是修爲最高的,眼下的修爲與張瀟晗一樣,都是煉虛後期,比易厚明的修爲是低多了,但是說起話來絲毫不把易厚明看做前輩一樣尊敬,易厚明的心裡反而有些把握不準了。
易家在土域,表面上不過是一個稍微有些實力的家族,這些人見到易家之人不放在心上有情可原,可是他的修爲明明是合體後期巔峰,超過這些修士一個大的境界,他們也只是以易道友的稱呼平輩相稱,完全看不到對半步大乘該有的尊敬。
如此,要麼是他們真的在這裡出不去,所有進來的修士最終都是老死在這裡,要麼就是這裡還有不爲人知的一面,他們手裡掌握着可以戰勝修爲高一級修士的方式。
易厚明收斂了高階修士該有的傲氣,在易平的外貌之下,這樣做並不困難,看看張瀟晗笑着說道:“張道友,真是抱歉,我若不是在那時進階,也不會牽連到張道友同我一起困在禁制內。”
張瀟晗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不是你的錯,是易厚明。”再嘆口氣:“也幸虧是與易道友掉進裂縫裡,若是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易厚明,怕是我連渣也剩不下來。”
所謂指着禿頭罵和尚,瞧着瘸子說長短,張瀟晗誠心噁心易厚明,易厚明心內大怒,表面上卻只能附和着,鳶尾司就笑着,和白道友、卓道友擺擺手,先帶了張瀟晗離開。
這個黑暗的禁制內很大,上下左右全沒有任何概念,張瀟晗也不知道鳶尾司是怎麼分辨方位的,不多時,史道友和另外幾個修士就跟了過來,布了禁制,鳶尾司當着張瀟晗的面將張瀟晗所言挑重點重複了一遍,主要就是歲月之力。
史道友再請張瀟晗重複了一遍,尤其是易厚明是怎麼激發歲月之力的,張瀟晗想了一下,神識裡忽然出現了一段法術口訣,卻是小寶傳過來的,口訣極爲簡單,略一思索,張瀟晗就瞭解了。
將口訣從頭到尾領會了兩遍,手指一伸,一道靈力忽然出現了這個小禁制內,星星點點的靈光彙集成一面鏡子一樣,一點神識向靈力鏡子飄過去,與易厚明對戰的場面清晰出現在鏡面中,就猶如電視的回放。
法術不難,也不需要多高的修爲,大約元嬰期的修士就可以做到,但關鍵是要學到這個法術。
姊旖沒有直接給她傳音,而是通過小寶,大約也不是要張瀟晗領情道謝的。
幾位修士見張瀟晗先是沉默不語,然後又略有所思,接下來就將見過的一幕以神識入鏡的方式展現在衆人面前,心下略微吃驚,但都全身關注地觀看起來。
前一段是張瀟晗與易厚明的對戰,接下來是易厚明反轉對抗雷劫,畫面結束,神識飛回到張瀟晗腦海裡,靈光消散在黑漆漆的空間內。
史道友幾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易厚明展現的實力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就如張瀟晗擔心的那樣,他們心裡也在擔心易厚明會用歲月之力破壞了禁制內的平衡。
鳶尾司忽然說道:“歲月之力可以藉助歲月抽取壽元,那麼,能不能用在打破這個禁制上?”
此言一出,張瀟晗只覺得眼前彷彿一亮,對啊,若是利用得當,也只有歲月之力可以破開這個禁制。
史道友幾人互相看看,臉上都是剎那間的驚喜,史道友很快收起驚喜對張瀟晗道:“張道友,今日這些,暫時不要顯露出來。”
張瀟晗點點頭,她自然不會隨意說的,就是不明白史道友爲何要鄭重其事地說明。
“還有一個疑問,”史道友接着道:“張道友是不是曾經到過這裡?”
史道友這句問話一出,小禁制內立刻安靜下來,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張瀟晗的臉上,目不轉睛,似乎要從張瀟晗的表情上看出張瀟晗內心深處的想法。
“我們對張道友的這個神獸,可都是印象極深。”史道友再加上一句,說得很緩慢,沒有任何感情。
張瀟晗緩緩點點頭又搖搖頭,神色平靜:“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到過這裡,一切都源於一個木精怪。”
張瀟晗再次佈下鏡像,這次的畫面內有鳶尾司,有白道友,也有他們幾位,鏡像裡還有張瀟晗的聲音,卻沒有張瀟晗的人影,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張瀟晗的視角所見。
——被罵了,在書評區,一位不知道看了還是沒有看這個文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