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抵達的方式
芙蘭卡蒐集的資料，盧米安都已經翻看過一遍，大致能猜到她這麼選擇的理由：
哈爾.康斯坦丁這個據說有海怪血統的“深海上將”經常會去迷霧海西面一個名爲“巴納摩”的島嶼補給，而幾天前，有人在通往巴納摩的某條航道上發現哈爾.康斯坦丁的旗艦“紐因斯”號浮出水面，讓船員們呼吸新鮮空氣，享受可貴的自由。
從距離、航速、航道實際情況和迷霧海的天氣狀況推測，大概再有兩到三天，“紐因斯”號就會抵達巴納摩。
在所有的海盜將軍裡，這是近期唯一一個可以預測行蹤軌跡的！
“可以試試。”盧米安不甚在意地迴應了芙蘭卡的建議。
作爲實際參與過半神層次戰鬥，併發揮了一定作用的“獵人”，他覺得選哪個海盜將軍都沒有本質區別，方便找到就行。
芙蘭卡看了盧米安一眼，沒有客氣，嘟囔着說道：
“我覺得你現在的心態有點問題，不能小瞧了序列5裡面的佼佼者，你還不是半神，身體還很脆弱，如果輕視了‘深海上將’，說不定會吃大虧，在我故鄉有一句話是，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戰術上必須重視。”
“我知道，以前奧蘿爾經常這麼提醒我，讓我不要小瞧了村民的智商，覺得自己的惡作劇必然成功，不會出什麼問題，在被村民們追打過幾次後，我就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盧米安沒有惱怒，認真說道，“你們故鄉好像還有一句話是，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纔是。”
“停！”芙蘭卡咕噥着說道，“你知道就好，不要弄成名人名言交流了。”
見他們確定了目標對象，簡娜開口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到巴納摩島？”
巴納摩位於迷霧海西北，曾經是弗薩克帝國的殖民地，後來，弗薩克帝國勢力衰退，巴納摩的原住民又積極抗爭，最終取得了獨立。
這也有巴納摩島本身缺乏值錢資源，只是作爲探索迷霧海盡頭的一個前進基地存在，放棄了也不可惜的原因。
獨立之後，巴納摩島逐漸發展成了海盜之港，爲海盜們提供交易的場地和足夠的補給。
簡娜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從特里爾去巴納摩島，就算航路暢通，天氣良好，也得兩三週的時間，稍微遇到一點狀況，需要更大範圍地繞路或者等待，一個月都未必能抵達，到時候，“深海上將”早就離開巴納摩島了，而想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一位海盜將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命運有饋贈。
當前情況下，只有“傳送”能保證隊伍及時到達巴納摩島，在那裡等待“深海上將”哈爾.康斯坦丁，可問題在於，不管是盧米安，還是芙蘭卡，都沒掌握巴納摩島的靈界座標，想做如此長距離的“傳送”，必然迷失在靈界。
盧米安琢磨了幾秒，詢問起芙蘭卡：
“有辦法聯絡到巴納摩島上的任意一個人嗎？”
“應該可以，巴納摩島有電報局。”芙蘭卡思索着回答道，“我們可以找曾經去過巴納摩島的冒險家，讓他們給島上的朋友拍一封電報。”
盧米安笑了起來：
“好。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今晚就能抵達巴納摩島。”
…………
迷霧海，常年有霧、天氣陰暗的巴納摩島上。
這裡唯一的港口內，梅森拿着一堆東西，從來來往往的海盜間穿過，轉入了一間廢棄倉庫。
此地被海盜間的一次火併毀掉，再也沒有修復，成了無人之地。
梅森是一名冒險家，他討厭那些粗魯殘忍的海盜，又離不開巴納摩島，因爲這個海盜之港充滿了機會。
即使他不冒險狩獵落單的、有懸賞的海盜，也可以耐心等待海盜仇殺結束，從失敗者身上拿走殘餘的物品。
他就是這樣成爲非凡者的，目前是序列8的“格鬥家”。
梅森今天接了一個據說非常簡單但懸賞足有1000費爾金的任務，特意找了隱秘之處來完成。
他飛快清理了那堆殘破的木箱，將它們疊在一起，變成了祭壇。
接着，他按照任務的描述，將蠟燭、香氛和精油等物品擺放了上去。
完成前置準備後，梅森拿出整齊摺疊的任務描述，閱讀起後續的內容：
“這個任務最困難的部分是必須擁有相應的知識，這包括入門程度的古赫密斯語和較爲熟練的赫密斯語。
“如果未滿足以上條件，請不要接這個委託……”
還好，我從別的冒險家那裡學到了一點古赫密斯語和足夠的赫密斯語……梅森在接這個任務時就頗爲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這倒不是他比別的冒險家更有學習的精神，而是他之前收穫的幾件物品都涉及赫密斯語，爲了弄清楚它們的真實價值，他特意花錢找懂赫密斯語的冒險家學過一段時間。
快速讀完了任務描述的後半部分，梅森評估了一下可能的危險性，覺得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
他隨即艱難地製造了“靈性之牆”，點燃蠟燭，滴上香氛，後退兩步，用古赫密斯語低聲喊道：
“我！”
這是他僅會的幾個古赫密斯語單詞之一。
然後，梅森換用了赫密斯語：
“我以我的名義召喚：
“遨遊於上界的生物，從痛苦火焰中醒來的懺悔者，獨屬於盧米安.李的信使……”
梅森話音剛落，就看見燭火騰得變大，染上了深綠近黑的顏色。
火光之中，一個身材高大、套着黑色神職人員長袍的身影凸顯了出來。
梅森只是看了一眼，就驚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道人影裸露在外的部位似乎都遭受過火焰的長久焚燒，血肉和皮膚都變得焦黑，緊貼着骨頭，眼窩黑幽幽的，燃燒着深色的火焰，體表還流淌着一些粘稠如水的奇異黑焰。
這彷彿是一個不死生物！
梅森在巴納摩港不是沒見過類似的東西，有的海盜很擅於和屍體交流，但召喚出來的這個“懺悔者”讓梅森本能地感覺恐懼，認爲他和普通的活屍有着本質的區別。
幾位來過巴納摩港的海盜將軍都未曾給梅森留下這種感受！
見套着黑色神職人員長袍的乾屍望向了自己，梅森強撐着拿出了信件。
他這次的任務是給名爲盧米安.李的人送去一封信！
體表流淌着粘稠黑焰的乾屍信使接過了那封信，消失在了深綠近黑的燭光裡。
廢棄倉庫內的一切迅速恢復了正常。
梅森這才擡起右手，抹了把冷汗，自言自語道：
“這件事情好像不簡單……
“我聽別的冒險家講過，有的人被蠱惑着舉行了特別的儀式，結果召喚來了邪神惡魔，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所在的城鎮……
“剛纔不會是這種情況吧？巴納摩港將有災難降臨？
“那個盧米安.李就是邪神魔鬼的真名？
“……”
梅森之前見儀式召喚的只是信使，和邪神魔鬼沒什麼關聯，而自身已經是序列8的非凡者，才願意做這麼一次嘗試，但剛纔那個信使讓他感覺到了不安。
自語中，梅森收拾好了祭壇內的物品。
突然，他停了下來，皺起了眉頭：
“我好像在哪裡聽過盧米安.李這個名字……”
他努力回想了片刻，沒有收穫。
臨出廢棄倉庫前，梅森回頭望了眼殘破木箱堆出來的祭壇，發現那裡的陰影裡彷彿有什麼事物在浮動。
內心一凝，梅森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快步脫離了廢棄倉庫。
…………
特里爾，紀念堂區，芙蘭卡和簡娜租住的那棟公寓內。
盧米安看見“懺悔者”巴音費爾走出虛空，將一封信遞給了自己。
他根本沒去拆信，因爲信中放的是白紙，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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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對自己的信使道：
“可以把回信送給剛纔的寄信者嗎？”
“可以。”“懺悔者”巴音費爾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盧米安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回信。”
…………
瀰漫着淡薄霧氣的巴納摩港，盧米安背靠廢棄倉庫的外牆，看着剛纔那位寄信者表情略顯恐懼地走出倉庫，快步遠去。
他微笑着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一頂金黃色的草帽，看了幾眼後又放了回去。
——大冒險家路易.貝里出現在這裡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說不定會讓“深海上將”哈爾.康斯坦丁改變目的地，不再到巴納摩港。
盧米安直起了身體，拉緊了厚夾克，雙手插兜，緩步走在了巴納摩港的街道上。
他打算先轉一圈再回去接芙蘭卡等人。
…………
特里爾，深夜。
昂古萊姆抵達了和“袖劍”約定好的空屋，以取走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緊急聯絡方式。
很快，他找到了那張紙條，看見了上面的內容：
“有急事就召喚我朋友的信使：
“徘徊於虛妄之中的兔形靈體，追逐知識的奔跑者，獨屬於聖盃七的信使”。
“聖盃七”……“塔羅會”的？“袖劍”，你的朋友就是你自己吧？昂古萊姆無聲自語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袖劍”總是有那麼多麻煩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