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4日,晚7點一刻。這時的馬德里機場上一片繁忙景象,24架伊16整齊的排列在機場已經修復的跑道上準備出擊,所有地勤人員正在爲飛機做着最後的檢查。
被地勤人員放在擔架上的安德盧普夫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林俊,“安德烈,今天有幾成把握?”
“我有十足的把握,是該讓弗朗哥受到懲罰的時候了,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敢在這個時候空襲他的機場,時間還在晚上。”看了看天上的烏雲,“月黑風高殺人夜,是個好天氣!”
林俊決定夜襲弗朗哥叛軍控制的巴達霍斯機場,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這個計劃林俊是在前天決定的,但他當時沒有告訴其他飛行員,而是把後勤機械組長瓦西里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交代了一些事,而且要他保守秘密。
當瓦西里聽到大隊長要他做的事時,這位經驗豐富的軍士長知道:大隊長要發飆了!
林俊要他做什麼?他要求瓦西里同志帶領其他的地勤人員,在2天內改裝兩架伊16戰鬥機的投彈系統,要讓改裝後的飛機能掛上10枚以上的10公斤照明彈,而且可以分開投放。
大隊長的要求是有些苛刻的,要知道這將意味着需要重新修改這兩架伊16的投彈系統,很多地方都需要改進,是個大工程。照理這樣對於飛機的大改動不是戰鬥機大隊一級的後勤單位能夠勝任的,而且林俊要求完工的時間又緊,但對於瓦西里和他的屬下來說這還難不倒他們,要不然他們就不是全蘇最有經驗的飛機後勤人員了。
當天晚上,瓦西里帶着幾個老軍士把兩架伊16拖進了馬德里機場的維修間,關上大門開始鼓搗起來。他們在機翼下每邊裝上自制的5個小型掛彈架,還保留了機身腹部的掛彈架,重新佈置了飛機投彈控制電路。這樣改進後,飛機可以攜帶10枚10公斤級的蘇軍標準照明彈,而中間的掛彈架上還能有一枚50公斤的小型殺傷彈。由於技術和設備的限制,投彈的順序是按一下機炮發射按鈕邊上的投彈鈕就扔一枚照明彈,再按一下再投一枚,而按到第十一次時投下的纔是那枚殺傷彈。
趕了兩晚的夜工後,兩架改裝完畢的飛機出現在了林俊面前。
“好,不愧是全蘇出名的機械師,幹得好瓦西里同志!”在瞭解了改裝飛機的性能後林俊非常高興。看着眼前這幾位白天要維修戰損飛機、晚上還加班,現在個個疲憊不堪的軍士們,“同志們,到時我爲你們請功!”
當天上午他就和科別茨試飛了這兩架飛機,還用不裝引信的照明彈做了投擲試驗,改裝非常成功。
就在瓦西里帶着手下還在維修車間忙碌時,林俊把夜襲巴達霍斯機場的決定告訴了所有飛行員,得到了飛行員們的一致支持。
“同志們,法西斯的空軍轟炸美麗的馬德里,還要破壞我們的機場。過幾天雅科夫同志要把犧牲同志的骨灰帶回祖國,有句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讓法西斯嚐嚐發起戰爭的苦果的時候到了!我決定,1936年10月4日晚7點30分,全大隊出動所有的伊16夜襲巴達霍斯機場!”
聽完林俊講話的飛行員們都歡呼起來,他們都有夜間遠程奔襲的技術和經驗,轟炸技術也是過硬,只要計劃合理完善,夜襲是極有可能會取得成功。而且從當時的飛機技術水平來說,夜間轟炸的難度極高,事實上有過的夜間轟炸成功的例子也很少,這會出乎叛軍的預料。
整個馬德里機場都爲大隊長的決定動員起來,機場總指揮格朗其提供了最爲詳細的航空圖和地理座標,資料裡甚至有巴達霍斯機場的完整平面圖。在機場醫院的病房裡,林俊、安德盧普夫、雅科夫和三個中隊的中隊長制定了完善的攻擊計劃和攻擊線路。
由於這次突襲的距離較遠,已經接進伊16戰鬥機的攻擊半徑極限,所以當機羣回航時將沒有做過多糾纏的油料,這就需要有其它的飛機接應。
接應的任務就交給了雅科夫,到時他將率領留下的十架伊15,在位置靠近馬德里150公里處的地方接應空襲機羣。駕駛兩架掛載照明彈的先導機的是林俊和科別茨,其它的伊16臨時編爲兩個攻擊中隊,分別由謝爾蓋和扎伊採夫帶隊。
全部炸彈已經掛裝完畢,扎伊採夫中隊的十架飛機掛的是200公斤級的燃燒彈,而謝爾蓋中隊的12架伊16腹部的都是200公斤級爆破彈。整個空襲部所裝載的航彈加上各自的機炮機槍火力,夠弗朗哥喝一壺的。
7點30分整,林俊第一個駕機起飛,所有伊16騰空而起,飛向茫茫夜空。
這次飛行將採取半程無線電靜默,在發起攻擊前所有飛機都不許發出通訊,其它23架飛機將由林俊這架先導機作爲引導。在林俊飛機的背部有一盞航行燈,其它飛機將以它爲引導標誌,而其它飛機的所有航行燈都是關閉的,以防止被地面人員觀察到。
飛機編隊在只有少量星光的漆黑夜空中飛行而不開航行燈是非常危險的,這對飛行員的技術和心理素質都是一種考驗,而且這次的奔襲單程就需要一個多小時,這要求所有飛行員時刻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結合上面幾方面的特點,這次夜襲的難度可想而知,這不是一般的飛行部隊能做到的,但林俊的手下都是最優秀飛行員,他們根本不懼怕這些困難。
機羣一直將高度保持在4500米的高度,而林俊的飛機位置稍低一些,爲的是讓其它飛機看到唯一的那盞航行燈。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這一盞燈發出着一閃一閃的光亮,飛行員們透過座艙玻璃只能看到附近飛機的輪廓,耳朵裡聽到的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
林俊一直注視着自己的儀表盤,對照着航空圖做出標記。今天的飛行讓他想到了當年在楚科奇海上的夜間救援行動:一樣的黑夜,一樣的單調。但也有和那次不同的地方,今天他的背後有將要和自己一起去爲犧牲的同志和死難的西班牙人民復仇的戰友,今天的林俊不再是獨自一人。
夜很黑,但還能看到地面上一些地理座標的輪廓,那是小小的山丘和一個個發出淡淡燈光的居民點。對照航空圖上的指示,林俊知道自己的航向沒有偏差。
對於飛機夜航這一項,林俊一直都非常有天賦,他有非常強的方向感,加上有航空圖和儀表的幫助,迷航對他來說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才自告奮勇的擔當起領航機的重任。
一個多小時後,林俊看到遠處的一大片燈光:巴達霍斯就在眼前!
狂妄的弗朗哥叛軍和德意法西斯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有飛機敢在這個時候前來空襲!所以根本沒在巴達霍斯實行燈火管制,而城市的燈火成爲夜襲編隊最好的“領航員”。
按照巴達霍斯城區的位置,林俊已經確定了機場的位置,修正自己的航向後緩緩的降低着飛行高度。後面是緊緊跟隨的攻擊機羣。
高度300,距離不到5公里時林俊打破了無線電靜默:“全體注意,我是大隊長安德烈。按照原定計劃速戰速決,不可戀戰。全體攻擊!”
“明白!”耳機裡傳來飛行員們的回答。就在同時,林俊和科別茨的飛機開始爬升,而其它飛機打開了航行燈,各自按照事先的計劃撲向預定目標。
巴達霍斯機場和和平時期一樣的燈火通明,自從叛軍佔領這裡後,就不斷的有德國和意大利援助的飛機和飛行員進駐。雖然在10月1號從這裡出擊的飛機遭遇了慘敗,當天出擊的54架飛機只回來6架,但有着源源不斷補充的叛軍現在又在機場集結了40多架戰鬥機和30架轟炸機,把不大的機場塞的滿滿的,打算過幾天轟炸馬德里以報復上次的慘敗。
現在的機場上燈火通明,在停機坪上有地勤人員正在加緊時間對今天剛到的飛機做檢查和維護。而有些援助的飛機是以包裝箱的形式來巴達霍斯的,這需要重新裝配,在機場的維修車間和機庫裡,機械師們正在完成着這一工作。
正在所有人加班加點忙活時,有人好像聽到空中傳來飛機的發動機聲。
“奇怪,怎麼這麼晚還有飛機在飛?”有人這麼想。
可憐的人呀,剛開始的戰爭和太久的安逸和狂妄讓他們忘記了什麼是空襲,這就像“日本偷襲珍珠港時,有美國的海軍軍官還在抱怨:是哪個混蛋把飛機飛的這麼低,我要去好好查查!”一樣的可笑。不同的是,日本人在5年後投向珍珠港的是罪惡的炸彈,而這次林俊送上的是正義的懲罰!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空襲!是空襲!”這是禿鷹的飛行員,他經歷過一戰的烽火,還記得當時那些淒厲的空襲警報聲。
可惜他邊上的西班牙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好奇的看着眼前這個大呼小叫的德國人。
看着邊上西班牙人的一臉茫然像,這名德國飛行員飛快的跑向機場的防空警報。可惜這已經來不及了,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個巨大的亮點,這是飛機投下的照明彈,帶有小降落傘的照明彈緩緩下落,把整個巴達霍斯機場照的如同白晝。
復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