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籠罩着蒼茫草原上的兩人,兩個孤零零的身影披着一層銀色的月光,孑然枯坐在一座小小的墳包前,不知已經多長時間。
微風吹動墳上的青草,輕輕顫動着,這座已經端立了五十個年頭的墳,讓二人陷入深深的沉寂。
“還沒有決定嗎?”張竹生輕輕地問。
石珀嘆口氣,“如果這下面真的是你們的屍骨,我沒有這種思想準備……”
張竹生點點頭:“這點,你比不上楊攀月,你太謹慎。”
“你呢?”石珀反問張竹生,“你能坦然接受這事實嗎?”
張竹生默默搖搖頭,“……不管底下是什麼,我都不想知道了。我現在理解你在島上阻止我去挖墓的想法了,”嘆口氣,“天亮了就回去吧。”
一夜無眠,當天朦朦亮起時,兩人已經打點好行裝,準備返回了。
石珀摘了一些花草,綁成一束,放在了木牌前,兩人深深鞠了三個躬,滿懷失落和憂傷,心裡空蕩蕩的,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自己向自己鞠躬,”張竹生咂咂嘴,“心裡真不是個味兒。”
石珀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沒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什麼,但我們給自己留下了希望。”
“自己騙自己吧。”張竹生扛起工兵鏟,大步朝着來時的路走去。
石珀深吸一口氣,“這清晨的空氣,真的很清新。”笑了一下,緊緊跟上。
“他們該回來了吧?”教授走上山坡,朝遠處望着。
“不會有事的,”塔夫站在教授身邊,“咱們都很命大,我都感覺咱們怎麼都死不了。”他咧嘴哈哈笑了一下,“等回去了我一定辭職,專門去探險。”
韓進走了出來,臉上密密麻麻的針腳使得他看起來有些嚇人,“在等他們嗎?”他跟教授打招呼。
“嗯,”教授點點頭,“你感覺怎樣?”
“很好,有點癢,在長新肉吧?”韓進笑笑,“腦子越來越清醒了……前段日子的事,我不受自己控制……”
“沒事了,”塔夫拍拍韓進的肩膀,“當時你可是要嚇死人呢,都過去了。”
“楊攀月說我精神分裂,”韓進擔心的說,“我也怕什麼時候我又發作……”
“這麼多人呢!”塔夫嘿嘿笑着,“你怕個啥?心態平和一點,學着控制自己情緒。都走到這步了,誰也不會放棄誰。”
韓進感激地點點頭。
楊攀月和黃辰辰說笑着也來到了坡頂,韓進對她們打招呼,黃辰辰一扭臉,哼了一聲,一臉嚴肅。韓進尷尬地搓搓手:“我回去了。”
“辰辰,”楊攀月拉着黃辰辰的手,“算了,別這樣,都天天見面呢。”
“誰叫他殺了貓貓!”黃辰辰撅着嘴。
“你石老師也不想看到大家不合呀,”楊攀月哄着黃辰辰,“石珀多辛苦,要是看到你們每天還吵架,他心裡會難過。
”
“那我,”黃辰辰眼珠一轉,“最多不和他吵架,但我不跟他說話。”
教授看着黃辰辰的女兒態,呵呵笑了:“真像我孫女。”
“你孫女好看不好看?”黃辰辰追着教授問。
“當然好看,她才14歲。”教授摸着黃辰辰的頭。
“說我幼稚啊?”黃辰辰不高興了,“教授你欺負人呢。”
“他們回來了!”楊攀月指着前面興奮的說,大家都伸長了脖子,依稀看見坡下的密集草叢中隱隱有兩個身影在移動。
過了好久,石珀和張竹生纔來到坡頂,黃辰辰把水遞給他們,石珀笑笑,大口喝着水。
“沒遇到危險吧?”楊攀月關切地問。
“沒,”張竹生抹了一下嘴,“那基地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大家驚奇萬分。
“嗯,”石珀把水交給黃辰辰,招呼大家坐下,“那裡是一片草原,整個區域,沒有任何建築,地圖上的黑色區域,我們都判斷錯誤,可能不是指基地的。”
“那麼端正的區域,怎麼可能不是建築?”教授奇怪地說,“沒別的發現嗎?”
石珀跟張竹生互望了一眼,石珀轉臉看着大家說:“發現了人的腳印,但沒看見人。”當下把在水窪邊上看到腳印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光腳的人……”楊攀月喃喃自語,“會不會是土著人?”
“不清楚,”石珀搖搖頭,“光憑腳印我們得到的信息太少,只知道是個男人,身高和我差不多,別的就不知道了。”
“這黑色區域到底是什麼?”教授還在糾結,“會不會在地下?”
“那裡的土壤倒是黑色的,但不是煤,是普通的黑土,”張竹生說,“當時我也懷疑基地在地下,但草原上,到處是一片平坦,連個入口都找不到。”
“還發現個東西,”石珀黯然笑了一下,“可能你們接受不了。”
“我們在水窪附近發現一座墳,”石珀望着大家,“你們的墳。”
“我們的墳?”塔夫吃了一驚,“那底下埋着我們?”
“沒有你,”張竹生說,“墓碑上刻有我的名字,還有教授、韓進、黃辰辰。”
“有我……”黃辰辰嘴脣發白,“我在墳裡?”
“我們沒有挖,”張竹生嘆口氣,“不敢挖,所以底下到底有沒有屍體,還不清楚。”
教授沉吟了一會,“誰埋的?”他問石珀,“寫着是誰埋的嗎?”
“是我。”石珀點點頭。
大家認真聽張竹生把細節一一講了一遍,又提出了種種的可能性之後,教授笑了,“算了,”他搖搖頭,“無解的事情,咱們也該學會平常對待了,尤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
楊攀月還在尋思着,“那底下會不會有個通道啊?我還是覺得應該挖一下看看。”
黃辰辰拍了一下楊攀月
:“那裡面沒你的屍體,你當然不在乎,”她皺着眉頭,“我可不想看見我腐爛的樣子。”
“我們已經錯過了很多東西,”張竹生躺在草地上,“那島是個潛艇,上面肯定有對外聯繫的電臺,但咱們沒找到;那上面肯定有救生船,咱們沒找到;發現教授的地方,肯定也有個入口——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八爪魚是鑽到地下了,可咱們當時找遍了也沒找到……”
“所以說,”張竹生望着天空,“別糾結了,關鍵在下一步,基地沒找到,咱們下一步該去哪裡?”
“回帳篷吧,”石珀起身說道,“研究一下。”
大家回到帳篷的時候,看到韓進孤獨地坐在帳篷前發呆。
“韓進,傷好點了吧?”石珀遠遠地問。
韓進一愣神,連忙站起來,“你們回來了?遇到危險沒有?”
“沒事,你怎麼樣?”石珀走過來看着他的臉。
“沒事,好多了,楊攀月說過幾天就拆線。”韓進侷促地說。
“走,”石珀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商量一下明天的打算。”
“嗯,”韓進有點感動,跟着石珀走進帳篷。
楊攀月對黃辰辰一笑:“你老師很會做人。”
黃辰辰仰着臉,“那是人品好,”她驕傲地說,“我老師本質就這樣,又不是裝出來的。”
石珀讓楊攀月取出地圖殘片,鋪在地上,和衆人一起撅着屁股認真看着。
“這裡是咱們所在的地方,”石珀指着空缺的地方說,“整個半張地圖都沒了。”
“那就先看看這半張上有些什麼吧,”楊攀月指着地圖上那條溪流,“沿着河往西走就行,不會迷路。”
“嗯,”石珀指着地圖上一個地方說,“這裡,是另一個綠點,往上還有一個……這個綠點靠近河,咱們先沿着河去這裡。”
他坐在地上分析着:“肯定是營房之類的東西,也許也早已廢棄,但咱們可以去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同意,”張竹生指着上面那個綠點,“離這裡也不遠,咱們先按照這些地圖上有的標記走走先,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如果沒什麼意見,咱們明天早上出發,估計要走到下午了,”石珀看看大家,“越來越往腹地走了,希望大家能撐住。”
“我沒有問題,”韓進點點頭,“別擔心我。”
“就這樣吧,”教授揉揉太陽穴,“行動着,比呆着強,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啥可惜的,扔哪都一樣。”
石珀看看黃辰辰,她在發愣,“辰辰,想什麼呢?”
“啊?”黃辰辰醒了過來,“我沒意見,大家在一起就好。”
“那就這樣,”石珀叫楊攀月收起地圖,“不知道明天會遭遇什麼,但我還是希望大家不要擅自行動,不要分散,”他看了一下大家,“我帶隊,張竹生押隊,楊攀月墊後,確保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