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將真是年輕有爲啊!”當衆人互相見過、並在雅間坐下後,陳孝義一臉讚賞之色的說道。
李隱道:“年輕是真的,有爲卻不敢當。”
陳孝義哈哈一笑,“沒想到李郎將還是風趣之人!”
“哈哈,哈哈!”雅間中的潘仁海等人也都隨之哈哈笑了起來,李隱實在沒弄明白笑點在哪裡,所以感到十分尷尬。
陳孝義向在遠處站着的回雁樓掌櫃點了點頭,回雁樓掌櫃立即會意,前去指揮着人將食物一一擺了上來。
“終於可以吃東西了?”太守邱行善睜開眼睛,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說道。
在來的路上,李隱已聽周安說起,這位太守大人腦子似乎不好使了,現在看來,似乎是得了老年癡呆症似的。
衆人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與李隱尬聊着,酒過三巡菜入五味後,陳孝義再次露着笑臉看向李隱,“我們這邊塞之郡,也沒什麼好廚子,做的菜只怕與中原差遠了。”
“還行。”李隱隨意的回了一句。
陳孝義感到一陣語塞,自李隱進來後,他原本想好的話就一直沒機會用比較委婉的話語說出來,這時索性也不再饒彎子了,於是拍了拍手,幾個漢子立即擡了一箱東西走了進來。
箱子打開,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李隱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銀子,問道:“陳郡丞,這是什麼意思?”
陳孝義笑道:“這些都是衆位同僚對李郎將到任我們雁門郡,表示的敬意,還望郎將大人務必要收下啊!”
李隱道:“無功不受祿,大家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還是收回去吧!”
陳孝義的臉色頓時變得不怎麼好看了,盯着李隱道:“郎將這麼做,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是啊,是啊,郎將大人還是收下吧!”其他人也跟着勸到。
李隱又推辭了一番後,才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吧,劉宏,將東西拿下去吧!”
在李隱身後站着的劉宏聽後,立即走上前將那箱銀兩扛在肩上,“蹭蹭”的走了下樓。這箱銀子剛纔可是要兩個壯漢合力才擡進來的,沒想到劉宏一人就弄走了,許多人看到後都驚呆了。
“李郎將的手下,真是臥虎藏龍啊!”陳孝義奉承道,他因爲李隱收了銀子,便是會與他們一起做那些見不得人勾當,所以心情大好。
下樓去的劉宏很快重新返回,再次鐵塔般的站在了李隱的身後。
陳孝義咳嗽了一聲,終於將宴請李隱的目的說了出來:“雁門郡物資匱乏,將士們過得十分艱苦,所以我們這些做上官的,就只好像商賈一樣,做起了買賣,有錢當然是大家一起賺,李郎將你看我們將賺來的錢,分給你多少合適?”
李隱作爲雁門郡的最主要官員之一,瞞他是瞞不住的,所以索性便邀他一起入夥。
李隱聽了陳孝義的話後,略感詫異,怪不得一直覺得這些人古里古怪的,沒想到竟是在做這種事情。
郡丞、虎賁將軍都不算是小官了,能讓他們鋌而走險的買賣,只怕是有着驚人的利潤在裡面。
李隱不動聲色的問:“你們都在做什麼買賣?”
陳孝義正要回答,卻見王僧辨給他使了個眼色,陳孝義只好笑了笑,吞吞吐吐道:“這個……這個,額,李郎將就不要細問了,坐等收錢,豈不是更好?”
李隱別有心思的點了點頭。衆人見此,都覺得達成了件皆大歡喜的事,神情都放鬆了下來。
宴會過後,王僧辨在窗邊看着李隱離去的背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陳孝義問道:“王將軍,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王僧辨道:“就怕他是說一套,做一套。”
“那我們該怎麼辦?”陳孝義說着來回走動起來。
王僧辨道:“現在先不要輕舉妄動,等我派人觀察他們一段時間再說吧!”
陳孝義眼露寒光的道:“要是他李隱真的有什麼別的心思,可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
李隱回到鷹揚府軍營後,剛剛坐下,便向身邊的一個親兵道:“去把傅鷹給我叫來。”
傅鷹便是之前在“盧公”郭方預軍中,只要負責情報事宜的人,濟水之戰的時候,他眼看着郭軍已是必敗無疑,於是便率先逃走了,不過最終還是被李隱的部下給擒住了。
李隱是研究過郭方預軍在濟陰郡的大小戰鬥的,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在濟陰郡屢戰屢勝,很大的一個原因便是似乎知道郡兵的虛實,所以便將這傅鷹留在了自己的軍中。
傅鷹很快來到李隱的營帳,“郎將大人,你找我?”
李隱點了點頭,“這雁門郡的官員也不知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去查清楚了,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傅鷹領命而去,沒多說一句廢話。
一旁的張亮道:“郎將,依我看啊,猜也能猜到那些人在做什麼事情。”
李隱道:“哦?那你不妨說說看吧。”
張亮道:“以他們的地位,一般的買賣也看不上,能入他們眼的,肯定是朝廷禁止的東西了,這其中的利潤才大得足夠讓人鋌而走險,此地又是北塞邊疆,所以我猜他們定是將鹽、鐵等東西賣給突厥人,從中謀取暴利!”
李隱聽後沉默了一會,才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他們要正是這麼做,那正是膽大包天了。”
鹽是朝廷禁止私人販賣的,鐵作爲軍用物資,自然更是不能販賣的,何況是賣給突厥人?
突厥人全民皆兵,只要有鐵,就能打造武器,只要有武器,就能裝備出一個善於殺敵的戰士來,此時隋朝的實力已逐漸衰弱,北方的突厥人自是虎視眈眈,南下只是遲早的事情,到時雁門郡肯定是首當其衝。
如果雁門郡的官員,真是是將鐵賣給突厥人,豈不是給敵人以武器嗎?
“希望他們沒那麼短視吧!”李隱如此想到。
然而,李隱很快會發現,他實在是高估某些人爲人處事的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