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隱從慶州得勝而歸時,已是五月份了,這場平定楊文幹叛亂的戰役,時間都花費在了路途上。
而當李隱剛進入長安城的時候,卻得知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河北之地,爆發叛亂了!
竇建德敗亡時,他手下的將領有不少盜竊了倉庫中的財物藏起來,待到河北皆歸降大唐後,許多人都到了民間安居,但許多卻暴虐橫行鄉里,成了老百姓的禍害,大唐的官吏於是將他們繩之以法,有時用鞭子痛笞他們,因此竇建德的舊將領都驚恐不安。
高雅賢、王小胡的家在洺州,打算私下帶着家財逃跑,官吏發兵追捕他們,高雅賢等人於是逃到曹州,投靠了在這裡的範願。
竇建德救援王世充的時候,以範願守衛曹州,鎮守後方,可見對他的信任,範願在竇建德舊部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
範願在接納高雅賢、王小胡後不久,李淵便下詔徵召竇建德的舊將範願、董康買、曹湛以及高雅賢等人,讓他們即日趕赴長安,爲大唐效力。
範願當即召集了竇建德舊部,對他們道:“王世充以洛陽降唐,他的將相大臣王隆、孟孝義等人都遭滿門抄斬;我們如果到長安,肯定也逃不脫。自大業十年以來,我們這些人身經百戰,早就該死了,現在爲什麼還吝惜餘生,而不用有生之年幹一番大事呢?
況且夏王抓住唐的淮安王李神通後,以客人的禮節對待他,而唐捉住夏王后卻馬上殺了他。我們這些人都受到夏王的厚待,現在不替他報仇,以後怎麼見天下的人?”
範願之言落下後,頓時羣雄激憤:
“不爲夏王報仇,吾等羞於爲人!”
“與其去長安送死,不如反了他孃的!”
“反了,反了!”
範願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餘生開始策劃反叛,經過占卜問神後,要以姓劉的人爲首領最爲吉利,於是一同到漳南縣,去見竇建德的舊將領劉雅,將計劃告訴了劉雅。
劉雅卻不願造反,他推辭道:“天下剛剛安定,我正打算在鄉下養老渡過餘生,不想再起兵了!”
衆人聽後都很生氣,又怕計劃被泄露,於是就殺了劉雅。
但殺了劉雅後,範願等人就發起愁來,想要造反,卻找不到人做首領,這真是讓人有些苦惱。
這時,高雅賢忽然拍着大腿道:“夏王的老鄉竇建德的老鄉、漢東公劉黑闥不也姓劉嗎?據我所知,他現在就在這漳南隱居!”
衆將領聽後,便即前去拜見劉黑闥,告訴了他計劃,劉黑闥這時正在種菜,聽了衆人的計劃後,便欣然從命了。
劉黑闥當即殺了耕牛和衆將領一同邊吃邊商定大計,集合了一百人後,率先襲擊並佔領了漳南縣。
十二日,劉黑闥攻陷鄃縣,唐魏州刺史權威、貝州刺史戴元祥和他交戰,均失敗身亡,劉黑闥重新得到他原來的殘部及全部武器裝備。
這時,竇建德的舊部陸續有人前去投奔劉黑闥,劉黑闥擁有了三千人馬,在漳南筑壇,祭奠竇建德,向竇建德的亡魂報告他們起兵的意圖,之後,劉黑闥自稱大將軍。
隨後,劉黑闥又率軍隊攻陷歷亭縣,捉住了大唐的屯衛將軍王行敏,讓他行禮,王行敏拒不參拜,於是被劉黑闥所殺。
當時,各道如若有戰事就設置行臺尚書省,無戰事就停罷,唐朝廷得知劉黑闥作亂,於是在洺州設置了山東行臺,在魏、冀、定、滄等州都設置了總管府。二十二日,李淵任命淮安王李神通爲山東道行臺右僕射,主持討伐劉黑闥之事。
之後,李淵還下詔調發關中三千步騎兵,由將軍秦武通、定州總管李玄通率領,協助李神通攻打劉黑闥,又下詔命幽州總管羅藝帶兵合力攻劉黑闥。
當初,洛陽平定後,徐圓朗請求投降,被李淵授爲兗州總管,封魯郡公,劉黑闥反叛後,秘密地與徐圓朗聯繫。
六月二十六日,當李淵命的葛公盛彥師去安撫河南,走到任城的時候,徐圓朗派兵逮捕了盛彥師,起兵反唐並奉劉黑闥爲主。
劉黑闥以徐圓朗爲大行臺元帥,兗、鄆、陳、杞、伊、洛、曹、戴等八州的豪強均起兵響應徐圓朗,一時間,安定才半年左右的中原、河北之地,再次烽火連天。
徐圓朗對盛彥師極其優待,讓盛彥師寫信給他的弟弟,命他以整個虞城投降。
但盛彥師卻在信中寫道:“我奉命出使未能稱職,被賊人俘虜,作爲臣子不忠,立誓赴死;你好好奉養老母親,不要牽掛我。”
徐圓朗看過盛彥師後,立即變了臉色,而盛彥師神色自如,徐圓朗於是笑了,“盛將軍很有膽量氣節,不可殺。”接着還如原來一樣對待盛彥師。
河南道安撫大使任瑰走到宋州,恰好遇徐圓朗反叛,副使柳浚勸任返回汴州自守,任瑰笑着說:“柳公膽子怎麼這麼小?”
徐圓朗又攻陷了楚丘,帶兵準備圍攻虞城,任瑰派部下將領崔樞、張公謹從鄢陵率領各州豪強作人質的子弟一百多人去守衛虞城。
柳浚說;“崔樞和張公謹原來都是王世充的部下,各州人質的父兄也都反叛了,這一去恐怕會叛變。”
任瑰沒有作答,繼續讓崔樞和張公謹帶兵出發。
崔樞到虞城,分派人質讓他們和本地人混合編隊共同守城。叛軍逐漸逼近,有人質反叛的,崔樞就殺了他們的隊長。
於是各個隊長都害怕,紛紛殺了隊裡的人質,崔樞也不禁止,將人質的頭割下掛在城門外,並派人告訴了任瑰。
任瑰假裝很生氣地道:“我所以讓人質一起去,是打算用來招降他們的父兄,他們有什麼罪而要殺了他們?”
任瑰退下後卻對柳浚道:“我早知道崔樞能這麼做。虞城縣人既然殺了人質,加深與叛軍的仇恨,我還擔心什麼呢?”
徐圓朗的叛軍攻打虞城時,虞城軍民拼死防守,所以叛軍果然如任龜所料未能攻克而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