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縣尉騎着快馬，領着一票差役，總算是及時地趕到。
二十多名代表着官衙的差役氣喘吁吁的揮舞着手中的鐵尺與鐵鏈，大聲地喝斥。
胡縣尉勒轉馬頭，一臉殺氣騰騰地掃視着人羣厲喝道。
“爾等聚衆持械，圍堵此地，莫非是想要造反嗎？”
滎澤縣三巨頭之一的胡縣尉這麼一吼，總算是讓兩村的村民都息了繼續械鬥的心思。
不過，事情卻還沒完，王伯璋毫不示弱地將事情來龍去脈一說。
胡縣尉暗掃了站在一旁顯得很是雲淡風輕的楊謙一眼。
“若是傷了你的孩兒，那你直接到官衙來上告，自有大官人爲你處置。
你卻如此肆意糾朋喚友，呼嘯百姓而來，是何道理。”
“胡官人，我等來此，可不光是爲了王伯璋的孩兒，更是爲了今年的水。”
王伯璋身後邊一位下澤村的村老站了出來，幽幽地道。
“老朽代表下澤村，想要好好跟上澤村議上一議今年的河水該如何分派。”
“……”看着這位老態龍鍾的下澤村老殺才晃晃悠悠地站了出來，饒是胡縣尉也不禁有些頭大。
“胡官人明鑑，今年至洪災過後，又遭蝗災，我下澤村維持生計都顯艱難……”
“偏生天不作美，一秋下來，連場雨都沒有。至使河水，比之往年偏少了幾分。
若是再均分，不管是我下澤村，還是大澤村都不敷用。”
“所以今日來此，一來，是爲了王伯璋家的小子討個公道。
既然胡官人有言，那麼此事就先擱一邊。”
“既是用水事，也該好好的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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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謙側過了頭來，看向已經整理了儀容的管家鬆叔。
管家鬆叔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還能如何，若是豐年，水量豐沛，自然不需爭搶。”
“可若是水量少的時候，那就要靠動拳腳來解決。”
“官府彈壓也無用？”楊謙真是有些難以置信了。
“官府彈壓，又能如何？大澤村與下澤村，近萬百姓的生計，就靠這條河來維持。”
“難道官府還能夠幫着一個村彈壓另外一個村？
若是被彈壓的村數千百姓鼓譟起來，這事給就大了去了。”
“所以，該爭的還是要爭，一開始是兩村各挑十名健者，不許用兵器。一個代表一成的水量。”
“哪個村贏一局，就能拿走河中一成水量。”
楊謙摸了摸下頷，還真別說，這個辦法至少解決了不少的大問題。
而且十場下來，雙方肯定都會各有勝負，又有官府爲中間人，自然也不會有人敢再肆意妄爲。
管家鬆叔擡手一指。
“公子你看到了那幾個人了沒有，還有剛剛想要偷襲你的那人。
一看就不是下澤村的。說不定就是邀來助拳的。”
“……”楊謙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
現在卻怎麼都覺得跟特麼的黑社會搶地盤很類似。
“咱們大澤村也會請人助拳，而我們楊府，每年會派五人蔘與比鬥。”
說到了這，管家鬆叔還衝旁邊的德叔道。
“小德就參加了不少回，每戰必勝的好漢子。”
沉默寡言的德叔憨厚一笑，似乎有些不習慣被人誇獎，真是個實在人。
胡縣尉臉色不太好看地走了過來，朝着楊謙恭敬地一禮。
“見過楊公子，下官來遲，公子受驚了。”
楊謙擺了擺手笑道。
“無妨，胡縣尉，他們下澤村是怎麼說的，想要怎麼解決今年的水源分成。”
胡縣尉輕咳了一聲。“怕還是得按往年的常例來辦。”
“這個，常例已經持續了不少年，下官也實在……”
下澤村的鄉老在王伯璋的攙扶之下走了過來。
“老朽見過楊公子，楊公子仁善之名，老朽與下澤村百姓也皆有耳聞。”
“老朽與一干下澤村百姓，也是爲了生計，不得已，才與大澤村循常例，以決河水用量。”
“還請楊公子憐我等下澤村百姓生計之憂，要怪，就怪我這個無用的老邁之徒……”
楊謙笑了笑，上前兩步擡手扶住王鄉老。“老人家不必如此。”
“既有常例，那楊某身爲大澤村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要遵循的。”
“其實，楊某倒有個主意，可讓……”
楊謙話還沒說完，王鄉老卻與那王伯璋二人整齊劃一地朝着楊謙一禮。
“既然楊公子也應允了，那胡大官人覺得何日比鬥較爲合適？”
見這二人如此無理，打斷自家公子說話，知禮作惱地道。
“你們怎麼能如此，我家公子明明有辦法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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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楊謙淡淡地說道。“退下！”知禮只能憤憤地退了回去。
“楊公子，你看……”胡縣尉猶豫了下，朝着楊謙問道。
管家鬆叔撫着長鬚，壓低聲音在楊謙耳邊小聲地道。
“公子，最好多延後數日，咱們也好去尋些助拳的人手過來。”
“今日看他們下澤村的表現，怕是已經早做準備了。”
管家鬆叔的話音未落，遠處跑來一名楊府的家丁大聲叫道。
“公子，有幾個騎者剛過了河，正朝着咱們村裡來。
一個二個面目猙獰，還拿着長兵器，一看就不像善類。”
“莫非是下澤村邀來助拳的不成？”管家鬆叔撫着長鬚，神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王鄉老，此該還未到比斗的時候，你倒是早早的邀好了人是吧……”
對面的鄉老滿臉迷茫。“這可跟我沒幹系。”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向了距離大澤村的入村道路。
不多時，果然幾名策馬而來的猙獰壯漢現身於諸人的眼中。
而楊謙看到了來人之後，臉上漸漸地泛起了一絲複雜的古怪之色。
“胡縣尉，時間由他們下澤村來定就是了，省得覺得我們大澤村勝之不武。”
管家鬆叔：“？？？”
胡縣尉：“？？？”
一干下澤村人：“？？？”
楊謙扔下了這麼一句話，大袖一拂，大步朝着前方行去。
而那幾名策馬前行的，手提長兵器，好奇地打量着這邊人羣聚焦的猙獰大漢們。
很快就看到了份外醒目的楊謙，皆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久別重逢的笑容。
“哈哈，師弟，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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