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分。
西遼河畔,兵馬連營十餘里。
高高的望樓上吹起雄壯的號角,來自庫莫奚的五千五部戰士,來自契丹八部聯盟的八部八千戰士,又有來自霫族的八部八千戰士,再加上羅成帶來的四千忠武軍牙兵,足足兩萬五千人馬。
烈烈風中,忠武軍的紅色戰旗異常鮮豔顯眼,旗上面首次出現了一隻白色猛虎。羅成的身後,是節度使雙旌雙節。
秦瓊、尉遲恭兩員大將統領着忠武牙兵,戰士們扛着長矛,揹負着鐵甲,打着綁腿,迎着風,站立在各自的馬旁。
而奚霫(xi )契丹三族的兵馬,也都是攜刀帶弓,牽着戰馬。
秋高,馬肥。
這正是出兵的好時節。
以往草原上這個時候,也終於趁季節出兵,要麼部落間劫掠,要麼南下打草谷。但是今年,三部都在忠武軍大帥羅成的統領下,一起南下。
他們將尊王攘夷,打那不服王化的淵氏朝鮮。
羅成的帥帳中。
羅成分派任務,他以契丹八千人爲前軍,以奚軍五千人爲左軍,以霫軍八千人爲右軍,然後他自率四千忠武軍牙兵爲後軍。
“本帥再次重申,此次征討淵氏,目標爲攻奪扶余川,一舉將扶余川四十餘城盡皆拿下。還是那句話,跟着本帥打仗,絕不會讓你們吃虧。攻下扶余川后,城池、土地、人口歸我,其餘錢糧、牲畜、戰馬、鎧甲、武器,誰奪下了就是誰的,我絕不索要。”
奚王楊國慶,契丹王楊國忠,還有霫王多濫葛末都不敢怠慢,很恭敬的接下羅成的令箭,然後立在兩側。
霫王多濫葛末是多濫部的首領,同時也是如今霫族八部之首,霫與契丹一樣,都是採用的部落聯盟制度,原來霫人歸附於突厥時,不敢稱汗,只稱俟斤。後來突厥對東部控制較弱,於是他們便也在朝見中原天子後,自稱爲汗。
不過讓人有些驚奇的是,這個多濫部其實跟霫族並不是同族,霫部有八部,這八部霫人都是黃頭白膚,因此早前曾被中原稱爲白虜。
而多濫部卻是赤黑皮膚的人,因此也被稱爲赤狄。
霫與奚倒是有些相似,因爲奚人也是金髮碧眼的白膚爲主。
赤狄的多濫部,卻成爲黃頭白膚的霫人之首,這關係有點複雜,但其實也不罕見。就如同西北的吐谷渾,汗王慕容家族便是從東北遷過去的鮮卑慕容部的,而吐谷渾的主體,卻是羌人、氐人爲主。
霫人因主體多部多是金髮碧眼白膚,因此也稱爲白霫,他們確實也是屬於鮮卑的一支,而奚與契丹算起來也是鮮卑一支,都是出自鮮卑中的宇文氏一族。
多濫部嚴格算起來,應當算是鐵勒人的一支,但多年來跟霫部混居生活,早已經有點不分彼此了。
多濫葛末紅髮赤膚,高大魁梧,拍着胸脯對羅成道,“阿爹你但請放心,有我們爲你衝鋒陷陣,定保滅了淵氏。”
最初這阿爹本來是咄羅喊起來的,結果現在三部汗王,也全都喊羅成阿爹。
對於習慣強者爲尊的部落來說,喊句阿爹很尋常。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在扶余南面,我已經構築了鐵嶺、金山等軍鎮城堡,駐紮一萬餘精銳,同時,其它幾路也各派出了兵馬去牽扯淵氏,所以這次我們打扶余川會很輕鬆,也會有大收穫。”
因爲此前奚契兩部隨羅成去打突厥,事後也確實得了許多好處,因此他們對於羅成的話還是很相信的。
會盟誓師之後,兩萬五千大軍開拔南下。
除了這兩萬五千的戰兵,後面還跟着三部的一支家丁隊伍,趕着成羣的牛羊在後面,這些牛羊便是他們軍隊的軍糧。
多日行軍,一路向東。
前方一直向東流的遼河,在前方轉折向南,而扶余城,也就在河東岸的一百二十里外了。
羅成下令在此紮營。
這裡便大約是後世的雙遼附近,距離南面的鐵嶺軍鎮,還有約三百里。
兩支大軍已經南北包夾了扶余川,而在南面,新城、遼東兩路兵馬也前出威脅着淵氏,使得他們難以派出大軍增援扶余。
雖然與鐵嶺還相距三百里,但兩軍的斥候卻已經接上了頭,前鋒斥候各前出百餘里,順利取得聯繫。
這時羅成才得知了許多重要的消息,他在草原這段時間,不少消息已經嚴重滯後了。
“李靖辜負了大帥你的信任,他自鐵嶺鎮逃離,試圖乘船去江淮告密,在渤海被王君廓將軍親自抓回,如今關押在遼東城中,等候你的發落。”
“杜伏威將軍在江南已經正式舉旗,佔據了江南的丹陽、毗陵、宣城、吳郡四郡的大半城池,現有約三萬兵馬。”
“還有馬邑那邊,王仁恭一直不肯投過來,王君廓將軍與影衛的兄弟策劃了一場兵變,劉武周殺了王仁恭,自稱爲都督,已經控制了馬邑、樓煩和雁門三郡,掌握了馬邑軍兩萬餘兵馬。”
······
聽着這一個又一個的消息,羅成腦中迅速的在思考着如今局勢的變化。
這變化之快,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羅成計劃是一步步的推進,不急着先舉旗,主要還是聯絡各鎮,統一陣線,他預估是朝廷沒有那麼快的反應和那麼大的決心。
誰料到,江都的動作還挺快,逼的杜伏威不得不提前起事,而王仁恭的不配合,也使得他們只能在那裡發動兵變。
不過結果都挺好。
尤其是王仁恭雖不配合,可王仁恭一死,劉武周卻是據三郡率兩萬餘義武軍全面倒過來了。
“侯莫陳將軍請大帥趕回遼東去,王君廓將軍已經親自從平壤把齊王秘密帶回了遼東城。”
“侯莫陳將軍說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大帥回去一聲令下,我忠武軍將士便正式舉旗起兵,然後大家打進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