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裡的貴族越來越少了,又一批貴族被分封授土,前往自己的封地就藩。這一次的封地,主要是在劍南西面的西山一帶。
皇帝一口氣封了七十二位諸侯前往就藩,其中也包括了一位宗室。皇帝的皇子們都還很年幼,其它的諸室已經都在第一次就分封過了,可這一次皇帝依然把皇長子分封了過去。
皇長子爲閻淑妃所生,也是庶長子,在皇帝登基之前,其實羅長卿已經被過繼給了羅藝爲孫,只是後來皇帝登基,長卿做爲皇長子,不少大臣認爲這一系不能這樣斷了,於是提出讓長卿也一肩挑兩祧,就如當年羅成一樣,閻氏做爲羅藝的兒媳,單彬彬做爲羅貴的兒媳婦,兩頭大,各繼承一房。
現在長卿被如此要求。
本來不管長卿挑不挑兩宗,他也還不到繼嗣的年紀。
可是前幾天羅成去長卿的宮裡看他的時候,發現這孩子現在有點過於寵溺了,那天他去的時候正是午餐之時,長卿在吃飯。
看到他的午餐,羅成臉色當即拉了下來。
大中午的,普通人家甚至都不吃,就算吃也是隨便吃點。哪怕說帝王公侯之家,有食四餐甚至五餐的舊例,可是長卿一頓午飯也太奢侈了。
一道紅羊枝杖,一道光明蝦炙還有一道水煉犢,再有一個蔥醋雞。
說是隻四道菜,可那紅羊枝杖卻是一道烤全羊,把四隻羊蹄支撐起羊的軀體烤的全身金黃,還要保持那種立起的姿態。
光明蝦炙則是把活蝦放在火上烤,還不能減其光澤透明度。
至於水煉犢,就是清燉整隻小黃牛,要求炙盡火力,要火候到家,把肉燉爛,而外形不散。
蔥醋雞,類似於白斬雞,雞蒸熟後調以蔥醋等,別有風味。
這些菜,羅成都沒有全吃過,比如水煉犢,他就沒吃過。
一個午餐,纔是孩童的長卿居然吃這麼豐盛的四道菜。
皇帝很生氣,小小年紀就這麼講排場愛奢侈,這說明身邊人沒有教好。羅成當即把楚王宮裡的那些人,全都貶出洛陽,流往邊地。
同時也斥責了閻氏。
然後在這次的分封中,羅成把長卿也加入其中,授他在西山劃五百里地建國,長卿的封地在羌河的上游白龍江段,處於岷山與西傾山之間,同時也是吐谷渾、隴右、劍南三道之間,呈西北-東向流向。
這算是一個比較差的封地,高山深谷,交易不便,向來就是諸羌分佈的三不管地帶。現在皇帝把這個三道交界之地,劃給長卿,讓他建白龍國,封他爲白龍國王,這也算是一個懲戒。
不過如果能夠疏通白龍河道,那麼這裡豐富的木材、藥材、皮毛等資源,則可順江而下,直抵蜀中,到達廣元,進而聯通長江。
皇帝分封長卿於此,倒不僅僅是要懲戒他,白龍江發源於西傾山,西傾山爲分水嶺,一面是洮河,一面就是白龍江,洮河是隴右重要河流,而白龍江聯通泯江匯入嘉陵江。
這片地區,北有西傾山,南有岷山,西連青海,東接漢蜀,是一處實打實的戰略要地。
長卿畢竟還小,所以皇帝雖然貶配了他身邊的那些人,又給他分封,不過暫時也只是令他出宮開府居住,並沒有直接讓他就藩。
他的封地,暫由皇帝派內侍省的人負責打理建設,待長卿年滿十八歲後,再前往就藩之國。
這塊地方,聯結三道,原本朝廷是計劃設郡置縣直轄,皇帝原計劃是把諾爾蓋草原,也就是松潘高原劃給長卿爲封地,後來經過仔細思慮後,還是決定先把白龍江上游劃給長卿,同時把諾爾蓋草原設爲朝廷直轄的牧監。
這兩塊地方都是戰略要地,皇帝不放心交給他人,諾爾蓋是去甘抵青的交通要道,他處在北去河湟谷地,南下泯江、大渡河或東出嘉陵江通達四川盆地的三角區,交通和貿易地位重要,歷來都是青藏高原與內地發生溝通的前緣地帶,是兵家必爭之地。
尤其是如今朝廷要征服諸羌,將來還要與吐蕃交戰,這塊地方更是重中之重。
這片草原屬於青藏高原東部邊緣,海拔三千多米,算是高原,可相對於它東面的岷山,南面的邛崍山等,又是處於羣山環抱之中,是高原上的一個盆地。
這裡地勢平闊,水源豐沛、水草豐茂,極適合放牧,因此羅成把這塊地方劃做牧場,牧養軍馬,以供周邊軍府使用。這裡向來盛產好馬,其馬屬於河曲馬品種,可是天下有名的良馬種之一。
而這裡還有可供耕種的土地,能夠屯墾十萬畝以上田地,產出糧食也可供周邊軍府,免的外運艱難。
兩塊要地,一塊條件差但位置重要的白龍河谷地,分封給皇長子長卿,但由內侍省代管,一塊則劃爲皇家牧場,同樣在皇帝名下。
“陛下,皇長子又惹事了。”
“怎麼回事?”羅成正在看着一副西山地形沙盤,聽到內侍稟報,皺眉。
“就在剛剛,皇太子殿下去宮裡送皇長子出宮開府,結果不知爲何爭執起來,皇太子把皇長子打了。”
“太子把白龍王打了,那爲何說皇長子惹事了?”羅成問。
“是白龍王先罵了太子殿下,然後還摔壞了太子送給他的玉器,太子便動手打了白龍王。”
羅成聽了直皺眉,白龍王是庶長子,他比皇太子嘉文還大一歲多,平時看着他們兄弟倒很和睦的,尤其是太子,成熟穩重的樣子,可想不到居然兄弟鬥毆。
“把太子和白龍王都帶來。”
兩位皇子過來的時候,都有點鼻青臉腫的。
白龍王罵太子,太子揍了白龍王,然後白龍王不服氣,跟太子扭打起來,旁邊的人雖然趕緊分開,可兩人還是各有點損傷。
“挺厲害啊你們兄弟倆個,這都還十歲左右,都已經知道兄弟鬥毆了?”羅成黑着臉道。
兄弟倆個雖然還互相瞪眼,可見皇帝發火,還是都跪下請罪。
“白龍王,你太子爲兄弟,且你爲兄長,可你們還是皇子,要講究君臣綱紀,你是王,而嘉文是太子,他是國之儲君,因此就算是你弟弟,你也當尊重他,臣下辱罵君主甚至毆打君主,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
“罰你回府中悔過,一個月內不得出府門半步,並抄寫百字姓一千遍,同時還要給太子寫一篇三千字的道歉信,得態度誠懇,另外,打碎的那塊禮物,你也賠一件給太子。好了,出去吧。”
長卿低着頭退下。
殿中只留下皇帝和太子爺倆。
“嘉文,你是太子,但你也是白龍王的弟弟,你爲何要毆打兄長,弟毆兄,此爲不悌,豈是儲君之德行?”
“你是太子,你得記住一句話,小事要忍。”
嘉文擡頭望着父親,還有些不太服氣,“白龍王辱罵兒臣沒關係,可他還要辱罵兒臣母后,是他不孝在先,兒臣替母教訓他。”
“哈哈,那也輪不到你出手,記住,小事要忍。”
“父皇,那大事要怎麼辦?”
“大事?”
羅成捏着下巴,“小事要忍,若遇大事,要狠!”
年輕的嘉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