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五爺,那沒的說……”劉軍浩很服氣的回答。人家老爺子活了七八十歲吃過的鹽比他吃的飯還多呢,這個根本沒有可比性。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劉五爺見到過朱䴉,老爺子不會眼花將其他鳥兒認錯吧?
“上次我們考察的時候給他看過圖冊,他說這鳥以前山上有不少,名字叫朱鳥。我們這次過來考察本來就是想讓劉五爺當嚮導的,結果他老人家說自己腿腳不方便,向我們推薦了你。”徐東方又解釋了一句。
“還真有?”聽人家說得煞有介事,劉軍浩有八分相信,他扭頭看着劉廣聚問道:“廣聚叔,你見過沒有?”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咱們山上還有這東西。”
“對了,你們還有照片沒,給我弄幾張,我等下再找村裡的老人們問問。”劉軍浩這人就是那樣,平時懶懶散散,但是隻要答應下來的事情,絕對會全力以赴。
“有,有”孫玉濤快速從揹包中掏出一疊照片。他們來之前的準備很充分,特意打印了不少照片帶在身上。
“小浩,這兩人就交給你了,如果能在咱們劉家溝這片發現朱䴉。那絕對能上省電視臺的新聞聯播。”臨走的時候,劉廣聚再三叮囑,他先前已經從兩個人的話中瞭解到朱䴉的重要性。
出了門,劉軍浩立馬到養雞場找劉五爺,他想再次確認老爺子看沒看錯。真有的話,在什麼地方發現的。如果直接這麼暈着頭進山尋找,那肯定找不到。
離養雞場還有老遠,就聽到劉五爺“雞咕咕……雞咕咕……”的喊叫個不停。
看那架勢,他老人家真把自己當成養雞專業戶了。
自從上次發動滅鼠大戰後,養雞場的雞就沒再丟失過。這才一個月多點的時間,已經長到二十釐米高。
劉五爺一召喚,那些雞崽好像土匪一般,呼啦啦全部圍了上去。
“小浩來了……”老牛頭正坐在大石頭上抽旱菸,見他過來,離老遠就開始打招呼。
“嗯,這雞崽長的夠歡實呀。”
劉軍浩走過去和他閒聊,等劉五爺那邊忙完,他纔將來意說出。
“上午那兩個學生已經問過一次。這東西我以前還用獵槍打過呢,肉不大好吃……”劉五爺使勁兒的砸吧砸吧嘴解釋道。他年輕也是一把好手,上山打獵,下河捉鱉,可以說樣樣精通。不過八十年代國家開始禁槍,他老人家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
“你敢吃國鳥,強悍”他這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扭頭問老牛頭道:“朱䴉你見過沒有?”
“別問我,我是真沒見過這東西”
年齡相當,一個見過一個沒見過。這事兒有些難辦。劉軍浩倒不是懷疑五爺說謊,而是從兩人的話中可以分析出,這東西太稀少。想想也是,如果真像麻雀一樣多如牛毛,那還用得着他去找?
“五爺在什麼地方看到朱䴉的?”劉軍浩又問出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就在山溪邊,那東西吃泥鰍,我一槍把它幹下來了……”劉五爺解釋了一句,接着語氣變得相當遺憾,“以前不知道這鳥稀奇,那時候要早知道就不造孽,也不知道咱們這山裡邊還有沒有,我已經幾十年沒見過。”
“你老最後一次見到朱䴉是什麼時間?”
“好像是六幾年,記不太清楚。那時候咱們山上還有很多獐子,也都被人打沒了。”
“早些年還有老虎和狼呢”老牛頭跟着插了一句。
六幾年,到現在有四五十年,時間太長。劉軍浩現在已經對這次的進山尋鳥行動不抱什麼希望。人類的活動讓太多的生物失去了生存的地方,十幾年前,山上的野果一嘟嚕一嘟嚕的壓成成串,落在地上根本沒人撿。河裡的老鱉成堆,樹林中野雞兔子亂竄,冬天溜到村裡邊偷食兒吃的獐子貉子。還有麥地溝裡的地出溜鳥。夏日午後漫天飛舞的蜻蜓等等。再往前算幾十年,山林中草狸子、野狼、豹子俱全甚至連老虎都能見到。
可惜短短的幾十年間一切都成了過去式,年輕一代人只能從老人講古的嘴裡邊聽出對過去的感嘆。這麼美麗的鳥兒在山中消失,也許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最大懲罰。不過他心中仍然些許期盼,希望這次能夠找到朱䴉纔好。如果真找到,劉軍浩打算把它們放入石鎖中餵養,相信憑藉石鎖空間得天獨厚的生長環境,用不了多長時間大青山的朱䴉種羣肯定能夠再次興盛起來。,
劉五爺給出的信息太模糊,山溪邊。那條山溪蜿蜒曲折,有幾十里長呢,按他說的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什麼,大青山有朱䴉,我怎麼不知道?”中午張倩回來的時候,劉軍浩剛把這消息說出,她那邊就蹦跳起來。
“別說你,我也是剛剛知道的,不過估計現在已經滅絕了。”劉軍浩笑着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然後把自己當嚮導的消息說出。
“你這人怎麼這樣,還沒出發就自己泄氣。我看大青山的環境保護的很好呀,說不定朱䴉還存在呢”張倩的話顯然帶有理想主義色彩,她是萬分期盼能發現朱䴉的。長這麼大,自己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實物,只在電腦上看過圖片。
“兩口子再說什麼,這麼熱鬧?”這個時候,趙教授上午摘的菜太多,自家吃不完,就送了一些過來。
“趙叔,劉家溝發現朱䴉了”張倩興奮的說道。
“什麼?”老爺子差點把菜扔到地上。“真的?”
“是曾經發現”劉軍浩趕忙插話糾正。他現在終於知道“話經三人口,母豬樹上走”的含義了,這消息剛經過一個人的口就變了意思。照老婆這個說辭,估計再傳下去就成“大青山發現萬隻朱䴉羣集”。
“以前大青山有朱䴉?”即使如此,趙教授還帶着幾分愕然。
“這個我也不確定,反正我是沒見過。”
事實上,上午劉軍浩走訪了不少老人,可是效果不太理想。整個劉家溝就五爺一個人咬定見過這東西,其他人連聽都沒聽過。
“我下午上課的時候給學生們提下,讓他們回去問問家裡的老人,說不定能給你們提供點信息呢。”張倩這個時候提出自己的想法。
聽老婆這麼一說,劉軍浩眼睛明亮起來。自己目光侷限在劉家溝了,應該跳出圈子看問題。劉家溝沒有其他人看到,不代表別的村子也沒有。應該拿着圖片到鄰近幾個村子走訪一下,問問看還有人見過沒,說不定會另有收穫。尤其是大梁村,應該當成這次走訪的重點,以前聽老劉頭說過,那個村子打獵的更多。
吃過午飯,孫玉濤和徐東方就趕了過來。兩人剛到院外,小皮蹭的一下子從窩裡竄出。
有生人來了,劉軍浩立刻接收到信號。他對小皮非常瞭解,一般的熟人過來。這傢伙沒那麼大的反映。
“劉軍浩,在家沒有?”孫玉濤兩人也記得劉軍浩院裡有狗,因此並沒有貿然走進院子。
“是你們呀,快請進”劉軍浩趕忙搬了兩把椅子讓他們坐下。
小皮一看主人這態勢,原本警戒的姿態鬆懈下來,伸出鼻子對着兩個人嗅了嗅,然後重新返回狗窩蹲下。
“吱吱”悟空一看來了客人,立刻從裡邊竄出來,爪子更是捧在胸前做討要東西的姿態。
“這是你喂得猴子?”兩人看猴子怪模怪樣的姿態,很是覺得新奇,印象上次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它叫悟空。這傢伙很皮實,一邊去”劉軍浩擺了擺手將猴子趕走。一點場合也不分,只要來客人就討要東西,太給主人丟臉了。
“院子和上次相比變化很大呀,你家那青莊呢,怎麼沒見?”徐東方轉頭在院子裡看了一週,最後饒有興致的問道。
“出去找食兒去了,喊一聲馬上回來。”劉軍浩說着吹一聲響亮的口哨。
“刮刮”沒一分鐘,那羣青莊就跑回院子,圍着主人亂叫一團。
“嘖嘖,你家這鳥真聽話,”兩人再次被青莊的表現驚呆。
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邊,那小八哥聽到外邊的鬧騰聲,也“刮刮”叫着飛到桌子上。
“這是八哥?”兩人腦袋有石化的傾向。
沒等劉軍浩點頭回答,那八哥又學豆豆“喵嗚……喵嗚……”的大叫起來。
“你家養的動物都不可理喻”看到最後,兩人徹底麻木。
一時間,他們忘記了最初的來意,又興致勃勃的去火頭池邊看那兩條大火頭。這火頭近一段時間也是比較搶眼的明星,最初一到餵食兒的時間它們都要爭鬥一番,大有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架勢。不過等雙方完全熟悉後,它們都沒有了爭鬥的慾望。,
“我們下午就想上山看看……”在劉軍浩院裡歇息了個把小時,徐東方纔想起兩人的來意。
“趕這麼緊,我還想領你們去附近幾個村子問一下呢。”劉軍浩把計劃一說,兩人立馬點頭同意。野外考察,走訪一下週圍的老獵人,掌握第一手資料很重要。只是他們兩人對這一帶不熟悉,沒有想到不遠處還有村子。
趁早不趁晚,三個人也沒在院子繼續歇息,直接由劉軍浩帶着去朝大梁村奔去。猴子一看主人出門,立刻鬧騰着想跟上,卻被劉軍浩關在了院中。
大梁村離劉家溝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中間只隔了一個山頭,可是望山跑死馬,再加上山路難走,走路需要個把小時呢。
“找朱䴉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沒有老師領隊,就你們兩個學生過來?”走到半道。劉軍浩纔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聽了他的話,兩個人臉上有些不自然起來。
“我們上次回去的時候把這消息給導師說了,想申請項目重新考察。只是老師不太相信大青山還存在朱䴉,項目就沒通過……”
“那你們這次是?”
“自費考察,爲的就是找個結果。”孫玉濤看上去像是個樂天派,嘴中樂呵呵的回答。
“所以你可不能宰我們太狠,一天最多給你二十塊錢的嚮導費。”徐東方也在後邊跟了一句。上次人家拒絕給他們當嚮導後,兩人也側面瞭解了一下,知道人家賣黃鱔一天進賬就有百十元,根本看不上那點小錢。因此他要先打打預防針,省的到時候劉軍浩獅子大張口。
“呵呵,都是朋友,提錢多俗。衝着你們自費考察這態度,我一分嚮導費也不要。”兩人的所作所爲他也看在眼中,是埋頭做學問的人。劉軍浩雖然沒上過大學,但是他還是很敬佩這種認真做事的人的。
“那怎麼行,總不能讓你白乾。”聽他這麼一說,徐東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有什麼不行,你們到劉家溝考察,萬一真發現朱䴉,那就是提我們村子打廣告呢。我們不付廣告費已經算是佔便宜了……”真在大青山發現朱䴉,絕對是個轟動性的新聞。
“真發現就好了”孫玉濤苦笑着感嘆一聲,他其實對這次考察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咦,這不是賣十三香那個小夥子嘛,你可有日子沒到街上賣十三香了……”剛到大梁村村口,一個老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汗,自己都一年多沒賣十三香,還有人記得呀。劉軍浩笑着回答道:“改行了,”
“你們這是要到誰家呀,給我說下,我領你們去。”老人顯得非常熱情。
“我們不找人,是找鳥的。大爺,你見過這種鳥沒有?”徐東方說着從兜裡摸出照片。
“這鳥……”老人端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回答:“沒見過”
三個人一路問下來,最後問到了老樑頭家。
老爺子一看是劉軍浩,立馬拉着要讓他們到屋裡喝水。
“這個不是朱鳥嗎?”老樑頭一看到照片,帶着幾分疑惑叫道。
“你見過?”他們立馬興奮起來。如果說先前對劉五爺的說法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已經變成了肯定。單從人家能夠一口叫出這個名字就能夠想象出他應該是見過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