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名雪蘭,原學寧知府張德嶽的嫡長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兒。
張雪蘭有三個兄弟,不過都是庶出,她的母親曾氏生了她之後壞了身子,就再有懷孕過。
張德嶽是崔名學的同窗,他在學寧府當知府的時候,恰逢起義軍造反,他就棄城而逃,這會兒正好崔名學跟着楚羿來了遼東,他也就順勢來了遼東。
請崔名學幫他薦官,崔名學深恨他棄城不顧的行徑,不但不幫他薦官,還跟管理官員任用和升遷的衙門打了招呼,此人不能用。
至此,張德嶽就把崔名學給恨上了。
若不是因着在遼東他們家處處都要仰仗崔名學的名頭,張德嶽怕是會跟崔名學打死不相往來。
不過這也導致了張雪蘭對崔家意見一直很大,因此還跟崔子航鬧了不少彆扭,若不是何氏壓着,崔子航說不定就納妾了。
“你要是再胡言亂語,就給我回去!”何氏不耐煩了,女人生孩子跟過鬼門關似的,她現在擔心崔婉,偏生張氏就跟蒼蠅似的嗡嗡嗡亂叫。
方氏見狀就拉了何氏的手,把她往花廳引:“親家母,咱們在花廳坐着等吧,站在這裡,幫不到什麼忙怕給她們添亂。
親家母放心,守着婉兒的不但有芸娘,我已經派人去請孫神醫了,守着婉兒的三個穩婆,都是全遼東最好的。”
“小姑真是福氣啊!”張氏羨慕的嘆道,眼底還有一絲嫉妒。
何氏沒有注意,但是方氏卻捕捉到了她一閃而逝的嫉妒。
方氏心中就是不喜,於是便沒有搭她的話,只請何氏入座。
下人們忙送上茶水吃食。
張氏忙拿起一塊她見都沒見過的糕點放入嘴中,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她這個小姑,也不知道是踩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嫁到這樣的人家,天哪,這糕點鬆鬆軟軟的,帶着一股子濃濃的桂花香,簡直太好吃了。
“親家母費心了!您把婉兒當親閨女疼,我和婉兒的父親都很感激你們!”何氏坐下來後,就感嘆道。
方氏笑道:“都是養姑娘的,我自然是知道當母親的心,婉兒這丫頭溫柔知禮,我們能求到這樣的兒媳婦,也是福氣。
這也得感謝親家母教養的好!
我們兩家人就不必客氣了,親家母先喝點熱茶。”
這時,一個僕婦掀開簾子進來跟方氏等人行禮,然後就道:“大奶奶讓奴婢來傳話,請老夫人不要將這事兒告訴侯爺,免得侯爺分心。”
“知道了,你去跟大奶奶說,讓她放心,我們不會給侯爺傳消息的。”
在外崔婉是侯夫人,可是在雲家,她只是雲家大爺的媳婦,而云家還是方氏和雲守宗做主,故而云家的僕從在方氏和雲守宗等人面前都是稱呼崔婉爲大奶奶。(關於稱呼,僕役們都是看場合,分情況叫的,故而有時候稱呼崔婉爲夫人,有時候稱呼她爲大奶奶。)
Wшw• тт kдn• c○
“這孩子,這個緊要關頭還想着起嶽。”方氏笑着埋怨,何氏察言觀色,也知道方氏是真心喜愛自己的女兒,就心安了不少。
“夫妻本就該相互體諒,相互爲對方着想。”何氏道。
這時她注意到張氏都將茶几上的糕點吃完了,茶水也喝了個底朝天。
她有些不悅,不過面上卻是不顯,何氏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就對張氏道:“你回去跟子航說一聲,就說婉兒這裡一切妥當,不讓他擔心。”
張氏卻擺手道:“婆婆,他在衙門呢!”
方氏和雲嬌對望一眼,都低頭喝茶不做聲。
何氏道:“婉兒這裡還不知道要多久呢,府裡也沒人,你還是回去看着吧,等會兒婉兒這兒有信兒了,我就派人回來告訴你,你就再派人通知子航。”
張氏是不想走的,雲家的茶好喝,東西好吃!
她當知府小姐的時候都沒有吃過喝過這些個好東西。
可她還要爭辯的時候,就瞧見何氏的眼神冷了下來。
張氏只得不情不願的起身,像衆人行了個禮,然後才告辭。
回到府邸,張氏屏退周遭的人,只留自己的奶嬤嬤在身邊,就罵道:“何氏這個老賤人,竟然趕我走!
她不是呆在麟州府嗎?又回來做什麼?
回來就查我的帳,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她一回來,我這就少了好多進項!”
她的奶嬤嬤林氏就勸道:“我的奶奶,你可消些氣吧,她是你婆婆,你能怎麼招?”
張氏氣哼哼的道:“不成,我得想個辦法,把這個老賤人弄走!
嬤嬤你說,要怎麼樣才能讓這老賤人自己去麟州?”
林氏想了想,忽然就有了主意:“要不咱們在老爺身邊兒塞兩個人!
老爺身邊兒有了美妾,何氏自然是要着急的。
到時候,她一定會去麟州,而且,自然沒有心思盯着您管家了!”
張氏聞言眼睛一亮,她覺得這個主意好。
“你立刻回去找父親商量這件事,父親不是有昔日的同僚現在在麟州府任職麼,下官給上官送美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爹院子裡的姨娘們,好多都是下屬送的。”
林氏躬身應道:“是,我這就去。”
在她出去的時候,張氏還恨恨的罵道:“老賤貨,崔婉出嫁的時候給陪嫁那麼多,差點兒沒把崔家個搬空了!
老孃還是給你們生了長子嫡孫的,一天天的跟盯賊似的盯着老孃……”
到夜裡,崔婉終於生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姑娘!”
崔婉力竭的躺在牀上,她的目光落在穩婆懷裡小小的襁褓上,急道:“抱來我瞧瞧!”
穩婆依言把孩子放在她身邊,崔婉看到襁褓裡哼哼唧唧吐着泡泡,紅彤彤,皮膚皺巴巴的小人兒,心裡頓時就軟成了一灘水。
這就是她的女兒!
這個時候,她聽到了方氏的聲音:“婉兒,你快歇歇!孩子有奶孃和我們呢!”
“娘!”崔婉無力的喊了一聲,然後就聽話的閉着眼睛睡去,她也是累壞了。
何氏跟着方氏後頭進來,她見方氏第一個關心的並不是自己的孫女,而是崔婉,心裡對方氏就越發的感激和敬佩了。
一個婆婆能做到這個地步,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婆婆。
何氏抱了一會兒,就將孩子交給了奶孃,幫着僕婦們伺候自己的女兒。
方氏則把芸娘叫了出去,問崔婉的情況,何氏見狀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