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公子哥兒紈絝慣了，對此很是不以爲意，還自作主張的把書的封皮給換了，認爲這樣就不會有人查到自己頭上來。
這可是蘭陵先生的作品，好不容易淘換來的呢！
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們被家人拉到菜市口的時候，就瞧見菜市口的廣場上跪了一大片的讀書人，而他們面前堆積着一堆《奇貨可居》。
這幫人被塞着嘴，痛哭流涕的不斷搖頭。
誰想死啊？
不過是看了一本書就賠上了命！
可再不甘又能怎麼樣？
只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掄起手中的大刀，一刀下去就是一顆大好的人頭落地。
不大一會兒，菜市口就咕嚕咕嚕滾滿了人頭。
接着，那些個堆着的書就被這些劊子手們付之一炬了。
這幫子紈絝頓時就嚇尿了，雙腿抖得跟篩子似的，慌忙爬上馬車往家趕。
媽的，原來是玩兒真的！
之前殺的那幫子人裡頭，不乏官家子弟！
一場殺雞給猴看的殺戮盛宴，震懾的效果十分的好。
連殺幾場場下來，別說看《奇貨可居》的書了，就是議論秦凡和厲儀芳的聲音都沒有了。
秦凡很滿意。
這幫賤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只是，面上沒有了這樣的議論，在私底下，不少士子們憂心忡忡。
這樣的朝廷，朝綱崩壞至此，秦凡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京城，到底能不能呆。
“我聽說遼東極好，鎮遼王把韃子打沒了，又重農桑，好幾年沒收農民的賦稅，就連服徭役，王府也不會讓百姓們白乾，是給工錢的。”
“對，再沒有見過像鎮遼王那樣愛民如子的人了。”
“而且王妃在遼東開設了很多學堂醫館，很是福澤百姓，據說孩子的啓蒙都是不要束脩的。”
“可鎮遼王卻是個被女人牽着鼻子走的人！”
“那又怎麼樣？放眼望去，現在的天下，那裡不是千瘡百孔，民不聊生！
朝廷怕百姓們往遼東逃，還專門設卡監視，但凡發現有逃亡遼東的百姓就殺了！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有很多百姓願意逃往遼東。”
“先生，您別猶豫了，聽說遼東極爲缺乏人才，不少官員都是直接從嶽山書院和幾家書院裡直接選拔。
咱們去了，一定會有用武之地。
即便是不行，也能開個學堂教書育人，總比在京城……心驚膽戰的強！”
“這樣的朝廷，我都無心科舉了，學了滿腹的聖人學問，卻要給……那樣的人辦事兒，就是想想，我心裡都難受。”
被幾個年輕人圍着的老先生嘆氣道：“爲師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就留下來守書院了，你們要是有門路就走吧。
京城……確實不能呆了。”
“先生……”
有青年還想再勸，老先生卻擺了擺手：“我和你師孃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不願意離開故土。
你們還年輕，是該去更廣闊的天空施展抱負……”
這些天類似於這樣的談話還有很多。
等到趙虎的商隊開拔的時候，他的隊伍裡，便多了很多喬裝的士子……
大業與遼東之間的邊境，一隊巡邏士兵跟一羣拖家帶口的流民們遭遇了。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士兵們抽出了刀，流民們的臉都白了。
孩子們瞧見這個陣仗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好在這裡地處偏僻，又是山上，除了這隊士兵，並沒有其他的人聽見。
流民們就跪下來跟士兵們磕頭哀求。
“求求幾位大發慈悲，放我們過去吧！”
“求求幾位兵爺了，但凡是能活下去，我們也不會往遼東跑，實在是活不下去，交不起賦稅了。”
“幾位，我兩個兒子也被抓去當兵了，一個戰死了，一個腿瘸了，可是朝廷半分撫卹都沒有，還照樣按人頭抽稅……”
這時，一名瘸着腿的漢子站了起來，把自己的褲腿撈起來，露出一條猙獰恐怖的疤痕來。
他憤然道：“別說撫卹了，就是軍餉我們也沒拿過半分！”
他的話，顯然說到幾位士兵的心坎兒裡了。
大家明顯猶豫起來，握着刀的手也慢慢的垂下。
他們又何曾拿過軍餉？
拼了命，還沒有撫卹，就連過冬的棉被，朝廷都是以次充好……
那人見狀，乘機道：“兄弟，想來你們也有父母家人……咱們當兵沒啥說的，可是咱們一邊兒當兵賣命，一邊兒自己的家人還活不下去了。
這命，咱們賣得值當麼？
遼東我是知道的，前些年鎮遼王沒有來遼東之前，遼東軍幾乎就沒有打過勝仗，上頭的人瞧着韃子來了就知道跑。
現在，遇到大業的百姓了，他們倒是逮到了能欺負的人，把屠刀舉向本國的百姓！
我是個瘸子，你們要殺就殺我，拿我的人頭去交差，求你們放他們一馬，讓他們去遼東找條活路吧！”
“伍長……”一名年紀瞧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兵弱弱的開口。
另外幾個兵也看向了伍長，他們其實真的不想殺百姓了。
朝廷苛捐雜稅太多了，老百姓但凡是能活下去，又怎麼能拖家帶口，冒着被殺的危險偷跑去遼東？
往常他們遇到的都是貧苦老百姓，今天遇到一個同樣上過戰場的兄弟……一時間，讓他們想起了自己家的父母家人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伍長重重的吐了口痰，然後怒道：“他孃的，老子不幹了，去投遼東軍！”
說完，他就看向另外幾個當兵的。
那幾人先是震驚了一番，後來再仔細一想，就咬牙道：“我們跟着伍長，去投遼東軍！”
說完，他們就去攙扶跪在地上的老人：“大家快走，不能耽誤時間了，再有半刻鐘我們沒有去跟另外的隊伍碰頭，就會有人來追殺我們。”
沒有跟前面的隊伍碰頭，不是遇上了事兒，就是叛逃了。
至於家人……現在的朝廷，那裡有那麼多功夫查到那麼遠。
現在的兵，大多數都是抓的壯丁。
很多都是流民，登記的時候並不嚴格。
他們只能期盼，鎮遼王早日進京勤王……還大業一個朗朗乾坤，這樣的話，若他們的家人還活着，纔有好日子過。
這幫流民沒想到自己不但不用死，還拐帶了幾個當兵的跟他們一起跑，頓時就開心起來。
伍長率先去背老頭，另外幾個士兵就去背老太和孩子。
“咱們得趕緊，過了這個山遼東就近了，就沒有人敢追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