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守宗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着主公走得那麼憋屈,心裡就像是被刀颳了似的疼。”
方氏側身,摟過雲守宗,手輕輕地拂過他的背脊,溫聲道:“你可記得主公的話……咱們好好的把……這纔是咱們夫妻最重要的事。”
雲守宗把頭埋在方氏的懷裡,哽咽道:“以前是不知道,現在我知道幕後的人是誰,知道他風光無限,寢食難安。
不過你放心,我知道咱們答應過主公啥,我也只是想想罷了。”
方氏:“嗯,你多想想嬌兒和兩個兒子吧。現在咱們家也不缺錢,嬌兒福氣好,手上方子都能賣大錢。
她是個有福氣的,咱們也跟着沾了光。
其他的事,你多想無益。
щшш ▪ttκan ▪c o
孩子們都大了,都聰明,你心裡裝着事兒,萬一被他們看出來了咋整?”
雲守宗點點頭:“嗯,我省得,以後不會了,再不想了。”
……
第二天,楚羿那邊就派人來雲嬌家,把契約定了。
又過了兩天,安陵坊的東家也到了,兩家亦是把地水暖的合作契約給定了。
雲嬌沒啥事兒,去了縣城一趟,一是去看看鋪子弄得咋樣了,而是把楚羿給她的料子挑了些出來送去,讓繡娘給她和她娘裁些春夏穿的衣裙。
老雲家這頭,雲守耀一家當天連夜就搬了出來,寧肯在房場住臨時搭建的窩棚,也不在雲家老宅住了。
大房雲守光一家倒是還住在老宅,他還是顧忌着雲老漢年歲大了,這一回給刺激狠了,萬一有個啥,一個兒子都不在身邊不好。
他娘走的時候,可是抓着他的手說過,要他孝順爹,照顧好二弟。
直到他答應,他娘這才閉的眼。
與雲守宗家的忙碌不同,老雲家這些天的確是愁雲慘淡。
雲老漢病倒在牀上,陶氏臉上的腫脹消了些之後,就開始從早到晚的罵罵咧咧。
雲娟兒和江柳枝把老雲家的活計給接了過來,伺候着兩個老的。
雲老漢聽着煩,可是他又沒臉出門,躲清靜都沒地方。
心裡又總糾結着雲守耀斷親的事兒,心裡除了埋怨雲守耀,更埋怨的便是雲守宗和雲嬌。
老三要不是被老二給帶歪了,咋可能就爲了一個丫頭片子就跟自己的親爹孃斷親?
那老二兩口子,就把一個丫頭片子當寶,這老三也就有樣學樣。
還有那丫頭……
竟然給他下套。
想着這次鬧那麼大的動靜,結果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雲老漢的心就疼得滴血。
方子,方子沒到手,雲蓮兒也沒嫁給天寶,反倒貼出去一個兒子。
“他三叔三嬸兒在家麼?”
屋外響起一道婦人的聲音,這是老雲家鬧出給孫女兒下藥這醜事兒之後,這是頭回有人來串門兒。
陶氏和雲老漢頓時就來精神了,忙拾到了下自己。
雲娟兒就滿臉堆笑地迎了出去。
“呦,是七嬸兒啊!快進來坐。柳枝兒,快給你七奶奶倒碗糖水去。”
來人是雲家旁支,是雲老漢的隔房兄弟的老婆。
“老七媳婦,快坐。”
陶氏笑着招呼,因着她被雲老漢一巴掌扇掉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這會子招呼人就有些含糊。
這婦人姓苟,身材有些矮胖,看起來也是五十來歲的樣子。
“這些天都沒在村兒裡見着三嫂子,我就來看看,呦,這臉還腫着呢?我三哥這下手也太重了點兒。”
苟氏一落座,就開口關心起陶氏來。
可是她這關心,怎麼都透着嘲笑,雲老和陶氏又不傻,咋能聽不出來。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家在村兒裡頭的名聲都臭了,也沒了跟人一爭口舌長短的底氣。
陶氏臉黑了,到底沒說出難聽的話來。
雲老漢訕訕地道:“那不是上火了麼,下手也沒個輕重,讓大家夥兒看笑話了。”
苟氏笑道:“我說三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三嫂好歹給你生兒育女,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不就是想讓自己個兒的孫女兒嫁給外孫麼,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兒,你咋能怪她呢?
依我看,這是你家老三豬油蒙了心,爲了一個壞名聲的丫頭片子,非得跟自己的親爹孃斷親。
這親是隨便能斷的麼?”
這話可是說到陶氏的心坎兒裡了,頓時,陶氏就忘記了先前的不快,跟苟氏嘮了起來。
“可不咋的,我一個當奶的還能害她不成。那個小賤蹄子趁着我上茅房的功夫勾搭天寶,天寶不幹,她就刺傷了天寶。
事兒漏了,她掛不住臉投河了,這能怪誰?
我們老兩口一心爲兒孫着想,臨了兩頭不掛好,還遭人埋怨。
老三更是被老二那個黑心的玩意兒,攛掇得連親爹孃都不要了。
里長和族長不知道收了老二多少東西,啥話都由着老二,啥事兒就偏着老二那頭狼崽子。
我找誰說理去?
哎呦……這兒女就是來討債的,我們老兩口簡直是沒法子活了!”
雲老漢斜了一眼陶氏:“你咧咧啥,往後做事兒多過過腦子,都是兒子,氣頭上斷的親。
過些日子他腦子迴轉過來了,該是你兒子,還是你兒子。”
完了,他就問苟氏:“老七媳婦你今兒來有啥事兒?”無事不登三寶殿,雲老七家是啥光景他又不是不清楚,苟氏是絕對不可能只是來說兩句安慰,討好他們兩口子的話的。
“是啊,弟妹,你來有啥事兒啊?”
陶氏也問。
見兩口子問起,苟氏臉上的笑就更勝了:“三哥,三嫂,是好事兒咧。
我這一則來看看你們,二則就是來說親的。”
一提說親,雲娟兒就插嘴問道:“七嬸兒是來幫誰說親的?沒聽說過七嬸兒當媒婆了啊?”
主要是她在孃家住着,且又有兩個閨女,加之還有天寶和大寶兩個適婚的兒子,就聽不得‘說親’兩個字,一聽到這兩個字就來精神。
苟氏笑道:“是說你們家梅兒!”
是梅兒啊,雲娟兒的笑容頓時就散了。
陶氏的眼睛就亮了。
“是誰家少爺看上梅兒了,老七媳婦,你能耐啊,瞅不出來你還認識大戶人家。”
因着陶氏早就放出風聲,他們家守禮是要考科舉的,是讀書人,她大閨女嫁給了鎮上的商戶,過着有丫頭伺候的日子,她小閨女也要嫁高門大戶。
這事兒,全槐樹村都知曉。